第六章 閑事
雖然被人攪了好事並且還要離開溫柔鄉去找一個半死不活的傢伙，但是孫成棟作為最親近林巡的人之一，也明白這傢伙很不好惹，怒了估計六親都不認，當下也只得乖乖在前帶路。別看這傢伙四肢發達，頭腦卻不簡單，否則也混不到今日的地位，他也是看到劉楓今日不一樣才敢於附和著開上幾句玩笑，平日里兩人就算一起喝酒，這傢伙也是多說一句話會死的表情，在幫派幾年來，能看到他展露笑容的時候屈指可數，但是每逢這個時候你貼上去同樂，卻能夠有意外收貨。
孫成棟有些納悶這貨今天怎麼沒有教自己個一招半式，最後歸結為現在時間不對，他也明白小六的事情牽扯兩個幫派，當務之急是先解決，其他的都要先靠邊站站。
兩人很快來到小六的家中，迎接他們的是小六的老婆，長得也是三大五粗的一姐們，待進門一看，好傢夥，那小六也是歪瓜裂棗，兩人正好絕配。
小六的媳婦看到來人，也沒多說什麼，很顯然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林巡，她一臉的不爽不是針對兩人，很顯然是對小六所辦的事情不愉快。
小六正躺在床上，下半身纏著白布包的跟木乃伊似的，左半胸膛也是同樣的配置，而本就磕磣的臉上由左眼角到右下巴被划拉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別的針線還沒拆開，看著可怕但用猙獰二字形容太過了，也沒有增加太多的狠辣，因為他的眼睛太過猥瑣，無論怎麼整都逃不出那股子氣質。
傷勢挺重，但看著不至於過分致命，在看到劉楓和孫成棟前來，小六馬上顯露出激動的表情，牽扯到臉上的傷口立馬疼得他齜牙咧嘴，好容易緩過氣來，這才哭訴道：「林哥棟哥，你們要替我做主啊，不知道哪個混蛋把我受傷的事兒告訴了我那八十歲的老母，嚇得老人家都昏過去了，我母親要有個三長兩短，讓我還怎麼活啊。」
孫成棟是個實誠人，馬上應聲道：「老太太不是幾個月前才過的六十大壽么？」
小六馬上焉了，狠狠瞪了孫成棟一眼，這林哥不知情，我誇張點能有錯？
劉楓也不去計較這些，冷然道：「把當時的事情再詳細些告訴我。」
小六認為劉楓要為自己做主，馬上準備滔滔不絕：「當時趙勾那孫子帶著幾十號人……」
劉楓知道他要說什麼，馬上將他打斷：「別給我扯犢子，把前因後果講清楚，你受什麼傷我自己有眼看！」
小六不敢忤逆，只得耷拉腦袋老實道：「那天老四不是生日么，我們一伙人合計著，便去魔都麗花樂呵樂呵，新來一歌女長得那叫一個標誌，小腰扭得那真是要人老命，別說我受不了，連老二這種憨實漢子也都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後來我們約她們吃宵夜，幾個妞不肯，然後……」
「然後你們就霸王硬上弓了是吧。」孫成棟早已經知道了這事的始末，只是看劉楓居然還要聽一遍，這才接茬替小六引出下面的話。
「如果知道那妞是趙勾那孫子的表妹，我再怎麼精蟲上腦也不能去碰她啊，老子那玩意拔出來褲子都還沒穿，趙勾就帶了幾十號人衝過來了，林哥您說這不是洪幫的早有預謀？」
「誰不知道其中有事，但人家能把貌若天仙的表妹送給你這孫子糟蹋，你還真不能不服。」孫成棟表示了不屑，為了一時之快而讓幫派跟著遭殃，這錢小六當時如果被打死了那還容易解決，一個字就是干，現在這種情況，幫派還得替他擦屁股，如果不是這傢伙近年來勞苦功高，誰還管他的死活。
「我清楚了。」劉楓點點頭，轉身便是離去，讓得還想開口的小六生生把話咽了回去，獃獃地看著劉楓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之內。
「棟哥，林哥這是？」小六隻能看向在旁的孫子棟。
孫成棟哪裡知道那個面癱想什麼，只得說了一句「你好自為之」就匆匆離去，想都不用想，此事之後小六在幫中肯定地位直線下降，而原本就是實權人物的劉楓，如果把此事處理得好，那地位將會更加鞏固，指不定黎哥下來之後，接著上位的就是他，現在不巴結還等什麼時候？
孫成棟很快追上了劉楓，稍微落後他一步走著，兩人都沒說話，不一會兒，還是劉楓先開了腔：「跟我具體說說洪幫。」
孫成棟很不解，感覺這林巡好像一個剛進幫的小嘍啰一般，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只得遵照他的意願解釋道：「咱們興幫是魔都最強大的幫派，而洪幫雖然遠遠不足咱們，卻也能稱得上是第二幫派，聯合其他中等勢力，也能與我們分庭抗議，甚至還要比我們強上一分，再加上和一些官員都有勾結，黎哥對他們才會如此忌憚……」
孫成棟完全把劉楓當成了一個新人，細細地把洪幫所有的勢力範圍和各個首腦人物的信息都道出，劉楓聽著頻頻點頭，末了還忍不住拍了拍孫成棟的肩膀，這傢伙也是個人才，粗狂的外表完全是偽裝。
「可以了，正好中午，咱哥兩找個地方喝兩杯。」劉楓不清楚林巡和孫成棟的關係，但是現在他急需一個精明之人來幫助自己了解這舊魔都，所以自然不吝於表達自己的善意。
孫成棟自然滿口應答，兩人尋了個附近的酒樓坐下，點了些肉食和好酒便大快朵頤了起來，觥籌交錯之間，劉楓自然從孫成棟口中又套出了許多信息，無論是對魔都還是對幫派都有了不少的了解，不過唯獨對自己所扮演的林巡這個人沒有過多的反饋，畢竟一座位高權重的冰山，底下的人沒資格也沒有勇氣敢於去攀登。
兩人吃得差不多了，正要叫來小二結賬，下方街道卻傳來了一陣嘈雜，兩人正是臨窗的位置，一探頭就能看到大街的場景。
兩人俯視，便看見街道上三個男人正拉扯著，地上還有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閉眼躺著，生死不知，在旁的一個女人帶著哭腔道：「我的老父親年事已高，哪位好心人能幫我送他去醫院啊。」
圍觀人群當下就有一個男子站出來，摘下紳士禮帽道：「我是醫生，我這就給老先生看看。」
女人頓時感激涕零，而那三個拉扯著的男人中，一個油頭粉面的男子看到有人接手，陰陽怪氣地嘀嘀咕咕了一番鳥語。
相信只要是現代男人就沒有人會對這語言陌生，正是那倭國語言，有系統翻譯很容易明白他所說的話：「支那人，別血口噴人，這老傢伙自己跌倒關我們什麼事，有人來幫你父親看病，你就乖乖去跪舔，再找我們麻煩小心對你不客氣。」
沒有人知道這倭國人在咕囔著什麼，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聽出他聲音里濃濃的輕賤，而這時那和兩個倭國人拉扯的男人很適時地開口了：「各位鄉親，這兩個倭國人光天化日之下調戲我媳婦，我找他們理論，老丈人勸我少惹事，卻反被他們一把推到，我就想問問這世道難道就沒有天理了么？」
圍觀眾人紛紛出口怒斥，但是敢於站出來的卻沒有一個，自九月一十八日那件事情發生了之後，魔都一直籠罩於倭國的淫威之下，倭國人在這裡耀武揚威已是常事，你多管閑事不僅討不回公道，還會遭來報復，哪個家裡頭沒有老小？為了他人連累自己，不值當。
兩個倭國人看到此景，更是飛揚跋扈，見男人不肯退步，更是將他推開，兩人顯然是練過所謂的空手道，一番行雲流水的打擊，直接把那男人打地毫無還手之力，跪地趴倒不說，嘴角溢出的鮮血更是顯示受傷不輕。
在樓上的孫成棟正義感爆棚，怒喝了一句就要衝下樓，看到劉楓還在安然喝酒看戲，頓時一愣：「哥你今天怎麼了？」
劉楓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問道：「你覺得我該去？」
「您不是最見不得這種事么？以您的功夫，抓這兩個倭國人易如反掌，為何不去？」孫成棟愈發覺得自己遇到的不是曾經認識的那個林巡。
劉楓依舊沒有動，他算是明白了，自己所扮演的林巡就是一個面冷心熱的傢伙，完全和自己是兩個極端，而自己能到現在還沒露餡，運氣是一回事，更多的該感謝那個女傭王夜。
「走吧，別多管閑事，你嫂子還在家等著我呢。」劉楓從孫成棟這句話中又明白了自己的戰鬥能力不差，對如何應付馮越更有了充足的信心，至於街上的爭執，他沒有心情也沒有理由去管，天下不平事難道還少？
況且這種事情每時每刻都在發生，他又怎麼幫得過來？魯迅先生說的對，國人之病不在於身，而在於心，祖國之病，同樣如此，治標無用，唯有治本！
孫成棟本來也只是想給平素俠義的劉楓留下個好印象，誰成想這傢伙今日偏偏不按常理出牌，當下也沒有了出頭的慾望，急忙跟上了劉楓，心下只得嘀咕：難怪今日心情會如此好，原來是有女人了，只是有了牽挂之後，難道就會畏手畏腳，失了一往無前的氣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