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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 畫卷

  窗外傳來雨淅淅瀝瀝的聲音,韓載錫舉目望去,這座海邊小城像是披上了一層朦朧的面紗,顯得分外神秘。


  烏雲下垂,偶爾伴隨著電閃雷鳴,那剎那間的光亮給昏暗的城市填上了一絲慘白,通過這絲慘白,韓載錫看到了,那對面小房的牆面被雨點沖刷的一塵不染,也看到了街邊的溝槽被注入一股股的清泉,還看到了路邊披著雨衣的行人騎著單車困難的向前挪移.

  樹木被雨水清洗的鬱鬱蔥蔥,但又被風壓的抬不起頭,幾隻不知道從哪裡飛過來的海鳥在風雨中試圖在樹木之上小憩,但又被突然來的狂風嚇得惶然飛起。


  耳朵里的雨聲由淅淅瀝瀝,轉變成了嘩啦啦巨響,韓載錫聽著這由大自然奏響的樂章,不覺得惶恐,反而很反常的覺得心曠神怡。


  鼻子下聞到的是食物撲鼻的香味,餐廳里播放著鋼琴曲夢中的婚禮,別人都在忙的時候,他在休息,別人都在淋雨的時候他在西餐廳用餐,有時候幸福也是需要對比才能顯現的,所以這一刻,他覺得很享受。


  鋼琴曲由低沉轉成高昂,韓載錫閉目傾聽,等一曲落幕,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餘光不經意間掃視到了落地窗外,那個奇怪的女孩身上。


  那個女孩依舊雙手抱著腿蹲坐在屋檐下,不聲不響,在這秋雨中顯得有幾分落寞。


  這時候,遠遠的,突然一隻白色的小生物緩緩的在風雨之中靠近了她,那是只白色的小泰迪犬,毛色被暴雨沖刷的很純白,很乾凈,小狗的身軀在風雨中瑟瑟發抖,唔咽著前行,走的近了,韓載錫看的有幾分眼熟,再近幾步,韓載錫才發現這是自己剛剛在十字路口救下,並在酒店門口放下的那隻白色小泰迪犬。


  小泰迪犬在女孩的身邊嗚咽著舔了舔它的小嘴唇,搖了搖短小的尾巴,然後在女孩灰色的衛衣下方趴了下來。


  韓載錫看的有幾分愣神,那落地窗外,一人,一狗,陪襯著外面狂風暴雨的畫面,讓他覺得有點畫卷里的氣息,不似人間該有的東西。


  轉頭晃了晃自己的腦袋,韓載錫開始猜測這個女孩背後的故事。


  或許只是一個路過避雨的普通孩子,在等待著父母撐傘來接,或許是個離家出走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或許是附近里逃課出來的孩子,準備去附近遊樂場玩遊戲。


  有很多或許,但最終無法知道真實結果,這時候,女孩終於開始有了動作,他從自己的衛衣口袋掏出了半截包裝好的火腿腸,然後看了看它,帶著幾分小心的刨去了它紅色的外皮,小小的咬了一口。


  女孩側面背對著韓載錫,韓載錫看不清她的臉,但似乎她對那份火腿腸有幾分眷戀,有幾分不舍,韓載錫看的詫異,這孩子,不會真的是離家出走的吧。


  趴在女孩身邊的小狗可能是聞到了香味,它站起了身子,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後把小小的腦袋往女孩身上拱去,女孩這時候也發現了它,一巴掌把它打到了遠處。


  韓載錫有剎那間的失神。


  小狗落地之後似乎是發出了嗚咽的叫聲,小小的眼睛盯著前方那個女孩,它的身上已經沾到了雨水,它晃了晃身子,把雨水散去,再次亦步亦趨的靠近了女孩,用身子拱向了女孩。


  女孩再次一巴掌把它打到了遠處。


  如此幾個回合,小狗終於放棄了自己的意圖,眼睛不甘的看了那女孩一眼,轉身離去,走回了那傾盆的大雨之中。


  韓載錫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他繼續注視著那個小女孩。


  一秒,兩秒,似乎是十秒的時間,韓載錫看到那個女孩抬起了頭,站起了身,看向小狗離去的方向,然後跟著跑進了暴雨之中。


  韓載錫只覺得腦袋裡轟然巨響,他把自己的椅子往後一推,站起了身,準備跟著離去,但是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又安靜的坐了下來。


  韓載錫有點遺憾的看向了窗外,眼睛在暴雨之中掃視,似乎想看到點什麼,但是最終什麼都沒有。


  韓載錫頹然的嘆了口氣,收回了視線,他抬手夾起了一塊牛肉放到了口裡,咀嚼著,只覺得索然無味。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角處似乎是有一絲灰白色閃過。


  韓載錫驀然抬頭,只見那原本走開的女孩又坐回了屋檐下,手上還抱著那隻原本離去的小狗。


  女孩和小狗身上都已經濕透,他們就在韓載錫的身邊,中間只有一扇落地窗的距離,韓載錫看到女孩從口袋裡再次掏出那半截火腿腸,刨去了它的紅色外衣,拿出裡面的小半截肉,遞到了她懷裡的小狗嘴裡。


  小狗並不大,看上去只有幾個月大小的樣子,這時候火腿腸入了嘴裡,它不停的咀嚼著,小尾巴不停的搖擺著,身子安逸的在小女孩身上亂拱。


  韓載錫起身,退到了一旁,眼光所到之處,看到了那個女孩,在灰色的衛衣帽子之下,露出了一絲笑容。


  小狗吃完了那小半截火腿腸,似乎還是不滿足,女孩又從她的火腿腸里掏出小半截,遞到了小狗的嘴裡,如此幾番動作,她的那點火腿腸全部餵了這隻小狗。


  純白色小泰迪犬吃飽喝足,在她的身上安逸的睡下,女孩再次安靜的一個人坐在這暴雨下的屋檐,任憑前方風吹雨打,一動也不再動。


  韓載錫終於動身,走了出去。


  走過大廳,穿過走廊,從服務員那裡要來一把傘,韓載錫來到玻璃門前,推開玻璃門,他走了出去,然後轉過拐角,遠遠的看到了那個灰白色衛衣,外套紅色馬甲的身影。


  韓載錫一步一步的靠近她。


  女孩抱著小狗,依然低著頭蜷縮在那個屋檐下。


  屋檐的檐角並不能完全庇護她,有小部分的雨滴依然落在了她的身上,韓載錫撐著傘來到了女孩的身前。


  韓載錫停在她的前方,腦海里開始組織語言。


  這時候,那個女孩似乎感覺到了身前有人影,她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張稚嫩但卻精緻美麗的小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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