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一夜之間,他瘋了
傅了之這話一出,一瞬間,竟像是聽見了死亡的聲音。
霍成澤與方辰都還沒來得及說話。
傅行北在此時出聲:“不可以!”
“不可以?”傅了之瞪向傅行北,“你有什麽權利說不可以?怎麽?你是一個都不想救,對嗎?”
“救音音!”傅行北幾乎是命令的語氣,“我要你救音音!”
聽到傅行北的話,霍成澤看向他,眼裏溢著的光說不出來有多複雜。
私心裏,他也是想要救時惟音的。
哪怕隻有百分之零點一的機會,他也依舊想要救時惟音。
可是,他不能說。
不管是身為醫生還是身為時惟音的朋友,他都清楚,傅了之的選擇才是對的。
卻偏偏,有的時候,即便你知道那件事不對,你也還是會義無反顧。
可他沒有勇氣這麽選擇。
他害怕承擔這個責任。
更害怕時惟音泉下有知,會怪他。
“救時惟音!”傅行北吐字十分清楚,堅定得沒有一絲猶豫,“傅了之,我命令你救她!”
他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之下,論起簽字的有效權利,自己比不過傅了之。
可恨!
他竟然沒有那個決定救她的機會!
“我已經決定救孩子了。”傅了之語氣冷冰冰的。
他拿過手術同意書就準備簽字。
“我說,先救她!”傅行北喊出聲,雙眼猩紅,瞪住傅了之,“我以為,縱然你千般算計,至少對她的感情是真的!”
傅了之眸光一沉,“你想沒想過,如果救活她,她知道自己的命是用三個孩子的命換來的,她會有多傷心?”
“那就讓她恨我吧!”傅行北道。
反正,她已經那麽恨他了,不差再多一次。
傅了之像是就在等這一刻,唇角向上輕揚,附在傅行北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傅行北臉色一變,卻隻是一瞬,便道:“好!”
霍成澤與方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聽傅了之改口:“先救時惟音吧!我來簽字!”
“傅二少爺,您要考慮清楚,救大人意味著是拿三個孩子的命做賭注,他們……”
傅行北一個眼神瞪過去,醫生隻得閉嘴。
趕緊實施救人的方案……
一天一夜。
傅行北滴水未沾,他坐在地上,始終盯著時惟音所在的那扇門。
他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於他來說,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時惟音,你可一定要振作!”方辰急得來回踱步,“你送我的禮物,我還沒來得及感謝你,你好歹讓我有機會彌補啊!”
傅行北的眉頭動了動,看向方辰,問:“她送你什麽了?”
方辰本來想說“關你屁事”。
看見傅行北這麽失魂落魄的表情,覺得氣氣他也挺好,不由道:“是一套珠寶鑒定的工具!可貴了呢!盒子上麵還畫了一副我的Q版頭像!音音對我,始終是與眾不同的!”
方辰說著,看向身邊的齊玥,問:“音音送你的是什麽?”
“是一個可以裝小零錢的荷包,上麵是她繡的蘭花。”齊玥輕聲,“二人同心,其利斷金;同心之言,其臭如蘭。義結金蘭,是她想跟我說的話。”
說著,她將荷包拿出來。
拆開禮物之後,她就一直戴在身上。
方辰有些吃醋。
時惟音送給齊玥的禮物,明顯用心多了。
方辰看向霍成澤,問:“你呢?”
霍成澤神情陰鬱,但還是答道:“是一件毛衣。”
他曾問她要過一件毛衣。
是她為小雞黃織的。
那個時候他就暗想,如果有朝一日,她也能為他織一件屬於他的毛衣,該有多好!
他從來沒有對她要求過。
但她做了!
當打開禮盒的那個瞬間,他心如刀絞。
甚至不止一次的問自己,如果當初不和她分手,他們的命運是不是會有所改變?
方辰更加挫敗。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
“原來……”他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子兩側,“從那時候起,她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你呢?”霍成澤看向傅行北,“她也送了禮物給你,對吧?是什麽?”
在急救室門外,他們聊著關於時惟音的事。
仿佛以這種方式談論,她就絕對會挺過來。
“是……”傅行北閉了閉眼,“一箱芒果。”
“噗——”方辰沒忍住,“看來,你真的隻是順便!”
傅行北卻是揪緊拳頭,眼裏閃著淚光。
那不是普通的芒果。
那是一份用各種幹果平湊起來的芒果。
他還記得曾經對她說過,他小時候很喜歡吃芒果,但是,吃了就過敏,所以對它就有種偏執的喜歡。
“如果哪天能夠肆無忌憚的吃芒果就好了!”
他當時隻是隨意的發泄一下情緒。
沒想到,她記住了。
她給他做了一個又一個芒果,讓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吃芒果。
她圓了他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完成的心願。
他錯了!
他早就後悔了!
他從來沒想過要她死啊!
“你呢?”方辰看向傅了之,“她送你什麽了?”
“我不知道。”傅了之搖頭,“她用一把密碼鎖鎖住了禮物,跟我說,如果哪天將密碼試出來了,就打開。不要強行拆。”
“看來,她心裏愛的果然是你!”方辰自嘲的笑了笑,“送你的禮物是最別出心裁的。”
這話一出,卻像是一把利劍,狠狠刺穿了傅行北的心髒。
“是嗎?”齊玥下意識看向傅行北,聲音裏溢滿了疑問。
“時惟音!”方辰喊出聲,“所以,你一定要醒過來!然後親口告訴我們,我猜得對不對!”
手術室的門在此時打開,主治醫生走了出來,手術服上全是鮮血。
霍成澤衝在最前麵,“怎麽樣了!”
傅行北從地上站起來,站在人群的最後。
“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輕聲,“時小姐沒能搶救過來。三個孩子,死了兩個,剩下一個有呼吸,正在急救……”
一瞬間,亂做一團。
傅行北衝進手術室。
躺在床上的時惟音雙眼緊閉,身邊躺了兩個小孩,三個人血肉模糊。
那枚懷表放在旁邊的櫃子上,鮮血浸入表盤,將星空染紅。
“時惟音!”
一聲歇斯底裏的呼喊,傅行北一口鮮血吐出,隻覺得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後來,這座繁華的城市留下了一個傳言。
傅家長公子,傅行北,那個最愛幹淨、手段雷厲風行的男人,一夜之間從傅家董事會除名,從此瘋瘋癲癲,以棺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