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茶之一道
步入神社,拾階而上,便是神堂。
神堂前有一名神態慵懶的瘦護衛,他靠著牆壁坐下,似乎正在打著瞌睡,見男子過來,連頭也不抬一下。
男子見狀搖了搖頭,對著護衛道:「野比君,勞煩你去通稟下公主,就說有大唐客人前來相見。」
那瘦護衛懶懶地看了他一眼,打著哈欠道:「公主說過了,她不見任何人。」
男子愣了下,他嘆了口氣道:「野比君,公主當真是這般說的?」
瘦護衛打著哈欠道:「我騙你作甚?公主說過了,他不見任何人,特別是你。」
男子聞言,頓時苦笑著搖了搖頭。他轉身對李滄海道:「兩位,實在抱歉,請隨我至偏殿休息吧。」
李滄海點了點頭,說道:「只要有個遮風避雨之處,我二人就心滿意足了,公主既然在神堂休息,我等怎敢打擾?」
很快,男子帶著兩人來到了神堂右進院。
將兩人安置妥當之後,男子便跑了出去。
這房間內有一張古樸的石床,李滄海將衣衫鋪在石床之上,然後將婉玉抱到了床上,讓她好生休息。
沒過一會兒,男子端著個托盤走了進來。
托盤上放著一壺茶水,以及兩個紫砂杯。
「兄台,來嘗嘗我泡的茶水,與你們大唐可有所不同?」男子將托盤放下,頗為有些興奮地道。
李滄海走到石桌前坐下,也不客氣,端起茶盞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男子看著李滄海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緊張地看著他,迫不及待的問道:「如何?這茶水可與大唐可有所不同?」
李滄海閉著眼睛,品味了一番,搖頭道:「要我說,這茶水苦澀,尚且不如白水。」
男子不禁有些失落。他忙問道:「此話怎講?」
李滄海笑道:「想要泡出一壺好茶,必須具備三個因素,三者缺一,則不為好茶。若是為了解渴。不如白水來的實在。」
「哦?但不知是哪三個因素?願聞其詳。」男子正襟危坐,認真地說道。
李滄海把玩著茶盞,淡淡地說道:「天時,地利,人和。此為三個因素。天時者,是說茶葉所採摘之時,多以清明時節前後為宜,然不同茶品,也有所差別,不過皆以茶筍始抽為佳。地利,則是指相對泡茶所用之水,因茶類不同,所需之水也各有講究。至於人和,則是指泡茶之人對茶道之領悟了。」
「在下不解。不知兄台可否細細說來?」男子虛心求教道。
李滄海說道:「我中原地大物博,茶類眾多,以被茶聖陸羽所推崇的顧渚紫筍來說,其採摘之時,需在每年清明至穀雨期間。採摘一芽一葉或一芽二葉初展,其製作程序,經攤青、殺青、理條、攤涼、初烘、復烘等工序製成。經天時而成的極品紫筍茶葉,相抱似筍,形似蘭花,品色澤翠綠。銀豪明顯。而此茶,需以顧渚山下金沙泉,方能成就極品紫筍茶。」
「如此說來,若想泡出一壺好茶。還需前去尋找相應之水?」男子問道。
「不錯,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其山水,揀乳泉石池漫流者為上。其江水,取去人遠者為上。井水則取汲多者為上。當然,若能找到泡茶所用最為適用之水,所泡之茶,則堪稱世間珍奇。」李滄海說道。
「天時、地利我已了解,但不知人和又如何說?」男子細細地品味著李滄海話中所說,疑問道。
李滄海淡淡一笑,說道:「所謂人和,便是要懂的各種茶性,水質,以及泡灸之法。這就要看個人對茶道之悟了。」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不想這區區幾片茶葉,竟有如此之多的學問。在下受教了,請兄台受在下一拜!」那男子感慨了一番,隨即對著李滄海恭敬地行了一個大禮。
「兄台客氣了,我這也全是信口胡謅罷了,茶之一道,亦如中原文化,博大精深,我所知不過皮毛,如何能夠受得起兄台之禮?」李滄海忙說道。
那男子卻一臉敬意,說道:「實不相瞞,在下幼年之時,就對茶道甚為嚮往,但東瀛不似大唐這般富庶,茶葉也少有極品,對茶道有所領悟者,更是少之又少。此番我跟隨公主前來大唐和親,最重要的一點便是為了前來大唐學習茶道。今次幸遇兄台,還望兄台不吝賜教才是!」
李滄海摸了摸鼻子,他尷尬地咧了咧嘴,心道:你若是讓我教你喝酒還行,讓我教你茶道,這不是故意為難我么?
李滄海對男子所說,有關茶道的一切,都是他這具身體原本的記憶。
儘管如今這些知識都歸他所有,但他也只是知道理論而已。
「我所知,不過全是皮毛,若是胡亂教授,卻是誤人子弟了。」李滄海見他一臉真誠,態度又極為謙遜,於是想了想,說道:「我大唐有位茶聖,名叫陸羽。他著有一部《茶經》,你既有此好學之心,不如向其求書。」
男子眼睛一亮,神色頓時變得激動起來,他興奮地道:「這真是太好了!能被人尊為茶聖,這位陸先生定然是如同天神一般的人物!到時還望兄台代為引見才是!」
說著,他對著李滄海又行了一禮。
李滄海摸著下巴,說道:「你誤會了,我可不認得茶聖。」
男子笑了笑,說道:「兄台丰神俊朗,渾身散發著儒雅之氣,且又所知甚廣,斷然不是沿海漁民。在下雖見識淺薄,但也看的出來,兄台來歷非凡,絕非普通之人,又豈會不認識茶聖?」
「我確實不認識陸羽,不過我可以將《茶經》送與你。你既然覺得我不是普通之人,那如你所見,我該是什麼人呢?」李滄海端起茶壺,往茶杯里倒滿了茶水,笑盈盈地問道。
男子盯著李滄海仔細打量了一番,說道:「兄台見多識廣,身上貴氣逼人,必然出身名門貴族。」
李滄海呵呵笑了兩聲,他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道:「閣下這次看錯了,我不過是一介貧民,並非出身名門。哦,對了,說了這麼久,還不知閣下如何稱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