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自殺?他殺?
李滄海走到賭桌邊,仔細的觀察了起來。
賭桌上放著寫有『大』、『小』兩張紙以及骰子,旁邊還放著一些凌亂的碎銀子,桌面上有一灘血水,是從爬在賭桌上的荷官胸前流出。
荷官半趴在賭桌上,右手蜷縮伸出,放於桌面,左手無力的耷拉下去,胸前插著一柄匕首,匕首直沒入胸膛。
「本王詢問過他們,荷官死時他們正在賭錢,但只聽到一聲慘叫,就看到荷官滿身是血的趴在了賭桌上。可奇怪的是,眾人根本沒有人靠近荷官,那荷官卻死在了匕首之下。」李鈺湊到他跟前,說道。
李滄海沒有理會他,而是走了過去,檢查起了屍體。
屍體餘溫尚在,確實是剛死不久,屍體上的傷痕只有一處,可以確定致其死亡的真正因素就是匕首。
「李大人,以本王來看,死者很有可能是自殺,你認為呢?」李鈺煞有介事地說道。
李滄海邊看著屍體,邊隨口問道:「王爺為何會認為此人是自殺?」
李鈺摩拳擦掌,興奮地道:「這很明顯啊!此人死在賭桌裡面,案發之時賭桌裡面只有他一人,無人靠近於他,本王猜測,此人必定是輸多了錢,才用匕首自殺。」
見李滄海沒有說話,李鈺接著道:「本王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為本王檢查過他們,他們手上並沒有血跡,若是他們動手殺人,手上一定會沾有血跡,李大人你說是不是?」
李滄海抬起頭來,說道:「王爺說的沒錯,這確實有些可疑。」
李鈺興奮地眨了眨眼睛,說道:「如此說來,你也贊成本王所說,此人是自殺的了?」
「此人是不是自殺,還需要再做調查,才能確定。」李滄海說道。
「此事還有調查的必要嗎?這已經很明顯了,此人就是自殺身亡嘛!」李鈺很是肯定地道。
李滄海沒有回答他,自顧自地在屍體周圍查看了起來。
賭桌成偃月狀,內部成凹陷狀,荷官就在這內圈之處。
不過,除了賭桌上的血跡之外,李滄海還發現在內圈的地面上,也發現了一灘血跡。
這血跡稀稀落落的灑出一條線,竟是直接往賭桌方向而去。
李滄海蹲了下去,他仔細的看了看那灘血跡,又順著灑落的血跡朝賭桌上找去,暗自點了點頭。
從血跡的走向不難看出,這荷官在賭桌內圈之中就已經重傷,只是他用盡全力從地上爬了起來,之後才趴倒在賭桌之上。
確定荷官真正的受傷之處后,一連串的疑問隨即出現在李滄海腦海之中。
地面血跡所在處,位於賭桌內圈,距離賭桌越有兩步的距離,在這個地方,旁人是不可能用匕首刺的到他,可偏偏他胸膛上插著匕首,這匕首又是從何而來?
李鈺說他有可能是自殺,李滄海沒有給出答覆,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給出任何答覆都會對案件產生影響,甚至很有可能會影響到案件的調查方向。
距離荷官最近之人,都在賭桌另一邊,若是賭徒用匕首殺人,如此之長的距離,必定會被人發現。
可事實上,並沒有任何人動手。
這點,李鈺確定過,案發之時這些賭徒正在玩骰子,根本無人靠近荷官。
而荷官與賭徒之間隔著三尺遠的距離,賭徒也根本夠不著殺人。
「難道此人真的是自殺?」李滄海眯起了眼睛。
「府尹大人,現在可以結案了,此人就是自殺身亡,如何?本王還是挺有查案天賦的吧?」李鈺哈哈大笑了一陣子后,對著洛陽府尹得意洋洋地說道。
洛陽府尹咧了咧嘴,忙彎腰說道:「王爺智絕天下,這點小案對王爺來說簡直小菜一碟,下官佩服。」
李滄海翻了個白眼,他從內圈處站了起來,淡淡地道:「且慢!」
幾人頓時愣了下,洛陽府尹詫異地問道:「不知李大人還有何吩咐?」
「此案不能結案,還有諸多疑點尚未查明。」李滄海說道。
李鈺用手捋了下搭在肩膀上的長發,不解地問道:「滄海,此案不是很明顯了嗎?這荷官分明就是自殺啊!」
「是啊大人。」洛陽府尹也是一臉疑惑地道:「荷官身死之時,並無人在他身邊,若不是自殺,這匕首如何會插進他胸膛之中?」
李滄海淡淡地道:「若是死者自殺,為何他身上未帶有刀鞘?」
「這個……或許是因為他忘記帶了,這似乎並不能說明什麼吧?」李鈺拿出摺扇,在手中把玩了幾下,說道。
李滄海微微搖頭,說道:「這裡是賭坊,又豈會容人帶兵器進來?何況,這麼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又如何能瞞的過賭坊里的守衛?」
李鈺想了想,隨即對著蹲在一旁的幾人問道:「你們誰是這賭坊坊主?」
一名身寬體胖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顫巍巍地道:「回王爺,草民便是這賭坊坊主。」
「本王問你,你這賭坊可是容許客人帶兵器進來?」李鈺搖著摺扇問道。
那坊主忙回道:「回王爺話,草民這是小賭坊,偶爾也有江湖人士帶兵器前來,小人也不好阻攔。但江湖人士畢竟不多見,平日里也沒見何人帶著兵器來賭坊。」
「荷官身上有藏兵器嗎?」李鈺搖了搖摺扇,問道。
坊主搖頭,說道:「回王爺話,據草民所知,荷官身上並沒有兵器。」
「你怎知他身上沒有帶兵器?」李鈺皺眉問道。
「回王爺,荷官在進入賭坊時要經過搜身,要保證荷官身上沒有私藏錢財,離開之後同樣要搜身,所以草民很確定他身上沒有兵器。」坊主說道。
李滄海點了點頭,賭坊這樣做是為了防止荷官中飽私囊,這荷官身上只怕連一個銅板都沒有,兵器就更加不可能存放了。
李鈺詫異的摸了摸鼻子,嘀咕道:「如此看來,這確實比較可疑啊!既然他沒有攜帶匕首,這自殺的匕首又是從何而來?莫非他真的不是自殺?」
李滄海思索了片刻,淡淡地問道:「本官問你,這荷官為人如何?」
「回大人話,這荷官名叫韓大,為人憨厚,是個老實本分之人,在草民這當荷官已有兩年。」
李滄海點了點頭,又問道:「此人可與人發生過爭執,是否有仇家?」
坊主搖頭說道:「與人發生爭執倒是常有,但是否有仇家就不得而知了。」
李滄海皺了皺眉頭,說道:「死者家中可還有其他人?」
「回大人,死者家中尚有妻兒老小。草民已經派人前去告知,想必很快就會來到。」坊主恭敬地說道。
說話間,外面傳來一陣啼哭聲,只見一名女子抱著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哭著沖了進來。
「夫家,你怎生丟下我們孤兒寡母的就走了啊!嗚嗚……。」那女子見到死去的荷官屍體,頓時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李滄海嘆了口氣,命人拿了張椅子,讓女子坐下。
那坊主見狀,忙走上去安慰女子,女子淚痕漣漣,懷中嬰兒也是哇哇哭個不停,一時間整個賭坊瀰漫起了一股沉痛而悲傷的氣氛。
「韓家娘子,莫要再哭了,幾位大人在此,如今正在調查韓大之死,定會給你一個公道的,你莫要哭了,大人有話要問你。」坊主安慰道。
女子突然對著洛陽府尹跪了下去,哭道:「大人,求您一定要給民婦作主啊!我夫家向來老實忠厚,怎會突然遭逢此劫,這讓我們孤兒寡母該怎麼活啊!嗚嗚……。」
洛陽府尹忙將他扶起來,說道:「放心,有肅王和大理寺的李大人在,定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肅王李鈺臉色凝重,面對孤兒寡母,他有些不忍,鄭重地道:「你放心,有本王在,絕對會還你一個公道。從現在開始,本王問你的所有問題都可能有關韓大之死,你要想仔細了再作回答。」
「民婦定會據實回答王爺問話。」女子哽咽道。
李鈺點了點頭,稍作思索后,問道:「本王問你,這韓大近來可有什麼異常,比如想要尋短見之類?」
「回王爺話,家夫近來一直如常,從未有過尋短見的想法啊!」女子回道。
李鈺皺了皺眉頭,他收起摺扇,問道:「那你可知他是否與人發生過爭執,或是同他人有所仇怨?」
李滄海雙手籠在衣袖之中,眯了眯眼睛,心中暗道,這王爺倒也有些心思,不過這問題也正是他想知道的,如今李鈺問出,倒省得他多費口舌了。
「家夫為人憨厚老實,從未與人發生過爭執,又何來仇家?」韓氏哭道。
「這可奇怪了,韓大既非自殺,又無仇家,那誰又想殺了他呢?」李鈺眉頭緊鎖,幾乎擰成了一團。
賭坊內無人說話,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之中,看著趴在賭桌上的屍體,眾人紛紛覺得一股冷氣從腳底板直衝到了脊梁骨。
「王爺……兩位大人,韓大會不會是被惡鬼所殺……?」坊主臉色有些蒼白,語氣明顯有些發抖的道。
「嗯?被惡鬼所殺?此話怎講?」李鈺眨巴著眼睛,饒有興趣的問道。
「王爺,您看韓大死的位置,前後左右都無人可及,況且他也不是自殺,可偏偏他的胸膛插著匕首,若不是惡鬼所為,又怎會出現如此詭異之事?」坊主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道。
「你胡說!家夫從未害過人,又豈會被惡鬼所纏?你胡說!」韓氏聞言頓時哭喊起來。
「我不過就事論事,韓大若不是自殺,就一定是被惡鬼所殺,否則他怎會死的如此蹊蹺?」坊主說道。
「不……不可能!」韓氏搖頭哭泣,懷裡嬰兒更是哇哇哭個不停,她拚命的搖著頭,說道:「家夫絕對不會丟下我們孤兒寡母,他絕不會自殺,一定是有人害死了家夫!」
洛陽府尹一臉難色,他對這案件實在沒什麼頭緒,只好向李鈺問道:「王爺,您看此案該如何解決?」
李鈺撓了撓頭,翻了個白眼,道:「你問我如何解決?你是府尹還是我是府尹?本王要是知道怎麼辦還要你作甚?」
洛陽府尹頓時跪在了地上,說道:「下官無能,王爺恕罪!」
洛陽府尹心中無奈,之前是誰說自己擅長推理破案的,還說什麼區區命案簡直手到擒來,如今卻又要撒手不管,這皇家子孫的心思,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夠測度的。
使勁揉了揉鼻子,李鈺皺著眉頭嘀咕了起來。
而在李鈺問話的同時,李滄海則在賭桌內圈處尋找到了一些線索。
內圈之處光線較暗,李滄海端了個燭台,蹲在凹陷處仔細觀察。
地上那灘血水讓他覺得有些奇怪,血水彙集在一起,凝而不散。
李滄海沉思了下,隨即將血水輕輕颳去,竟發現血水下有一個半指左右的凹陷小坑。
凹陷寬約三寸,深約半指,凹陷周圍還一圈小小的土堆。
李滄海皺了皺眉頭,他看著灌滿血水的凹陷小坑,陷入了沉思。
驀然,他想起死者胸前插的那把匕首,他立即站了起來,走到死者身前,盯著匕首查看了起來。
「原來如此。」李滄海眯著眼睛,心中有了些推測。
「哎呀,本王竟然忘了還有個神人在此。滄海,滄海?咦,人呢?」正在自言自語嘀咕個不停的李鈺突然拍了下腦袋,忙轉身往後面找去。
「王爺,我在這呢。」李滄海再次回到了賭桌內圈處,在內圈展開地毯式搜索。
「滄海,你這是在作甚?哦對了,你對此案有何看法啊?」李鈺一晃摺扇,走到賭桌前,很是期待的問道。
「王爺以為死者是被惡鬼所殺嗎?」李滄海頭也不抬地問道。
李鈺訕訕地咧了咧嘴,他掃了眼左右,壓低聲音道:「其實,本王也同意坊主所說,他若不是自殺,那就是死在惡鬼手中,否則如何解釋眼前一切?」
李滄海搖了搖頭,心道,這肅王看起來一表人材,怎會如此單純,竟然連這般荒唐的理由也相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