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女神的幻境(四)
釵娘笑道:「蛇類需修行千年才能褪去蛇身化為人形,我的父母兄弟沒此福緣多葬身人腹,小女因仙人傳授仙法,才能修鍊成精,但仙路茫茫,不知還要經歷多少寒暑,才能夠修成正果,常相公,仙家贈給小女一冊《玄雷鑒本記》,又教我通讀前篇,據說能夠得永生!可惜老人家仙遊離去,小女無緣解讀後篇,常相公既是會元,還有勞常相公能夠幫助小女來解讀。」
常習聽到能夠得永生的話,歡喜地笑道:「釵娘,我身有要事要趕回黃牛村,釵娘若不介意可將書借給我,三日後的亥時三刻,姑娘到河口桑樹前那間茅舍,我會親自替姑娘解讀。」
釵娘連連道謝,兀地化為一條長蛇,替他狩來二隻白兔,常習推遲不過就接受了。常習回到老宅解讀《玄雷鑒本記》,冥思苦相,方能讀懂一兩句,待到晚上,頭痛腦熱,解讀不了,遂打開門來透氣,一輪金黃的皓月當空,繁星點點,籬笆牆內的鮮花開得極為燦爛。
趁著夜風讀書,直至卯時六刻,天邊兀地鑼鼓喧天,氣沖牛斗,透窗瞧去,一隻身披七彩雲霞的白象凌空而立,朝牛家村走來。常習打開房門,一輛貼滿黃符的辟邪車開道,上面坐著個手持寶劍的青衣道士,一匹白馬上坐著個操刀的怒目將軍,身後跟著數百金甲衛,皆手持長槍,數十個貌美女子皆手挽花籃。
一頂十六人抬的大花轎上面半躺著個面色剛毅,不怒而威的大官,其旁是一個十六七歲的絕美女子就是白蘿。
常習抄近道趕到趙府前,摟起長衫跪地磕頭道:「學生早備好靈丹妙藥,恭迎丞相千歲。」大官下轎,眾人起身。
趙宅內,德善堂,桌椅都空著,唯有丞相白嵩獨坐高堂,白蘿陪坐。白嵩細細打量著常習滿意地笑道:「於將軍,宣旨吧!」,怒目將軍取出聖旨,眾人皆跪,唯白嵩改坐為站。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命常習入舍白家,憐趙女賢惠,故不作廢,改為其妾,欽此!」常習的喜悅溢於言表,恭敬地接過聖旨。
趙士明擦掉額角冷汗,為能攀上相府這門親事開心,唯有趙螺喜憂參半,喜的是白家沒休掉自己,憂的是自己淪為妾。吃罷午飯,青衣道士朝儀仗隊吹一口氣,忽地狂風大作,儀仗隊化為一道白光遁空飛走,白嵩瞬間便回到了京城,道士,將軍則留在黃牛村保護白蘿、護送新姑爺回京城。
一條小河叮咚作響,白蘿手持鮮花枝,在亭榭中午睡,幾個侍女伺候著。常習攜著趙螺來參見白蘿,白蘿聽說狐狸精要害她,卻不著急,微笑道:「只怕我那姊姊不肯來趙宅,不然定有她受的。」
眾人不解,白蘿挽住青絲嫵媚地笑道:「那位將軍叫於公,力有萬斤,能舉起九個鼎,妖魔鬥不過他,那個道長叫單道人能降妖除魔,乘虛御風,是世外的高人,都是白家的前輩,我爹爹的好朋友」
白蘿手一揮,侍女退下,她繼續說道:「丞相家本有一女也叫白蘿,是我一千年前死去的妹妹,長相同我一般無二,閻王派她托生在相府,只為向白嵩討債萬金,昨天討足債務便死了,上仙說我塵世未了,遂幫我除去妖氣,進到相府成為白蘿。」
常習眼睛轉了轉,急忙跪地道:「我真是該死,這段姻緣是上蒼註定的,娘子美如天仙,通情達理,能娶到娘子是我的榮幸,我怎麼能夠疑神疑鬼呢?」
趙螺見常習對白蘿愛慕有加,不禁辛酸,白蘿連忙挽住趙螺的手,笑道:「你須用功讀書,造福於民,才不枉我和小螺妹妹對你一番痴情。」趙螺見她性格隨和,視自己做好妹妹,歡喜得很。
正在此時,單道人和於公尋來,白蘿和二人說起黃牛村有狐妖鬼怪作祟的事,單道人撫摸短須,在園中取來幾根青草,手指一點,一團白光拂過,青草變成碗口大的儀仗隊,單道人將之拾起,走出院外,吹一口氣,儀仗隊迅速變大,每一個人,每一匹馬都栩栩欲生。
「出發吧!」
單道人手掌一揮,忽颳起大風,人和馬都活了過來,儀仗隊浩浩蕩蕩朝村外駛去,長腿王,大頭李兩隻鬼守在村口,見將軍、道士都走了,慌忙稟告郎中,郎中正在床上與狐狸精交歡,聽到消息,歡喜地顧不得穿衣服。
小蟲鳴叫,微風浮動,黃牛村一片靜謐,白蘿門前一塊石頭上坐著於公,他持著大刀,昏昏沉沉睡了過去,草地忽響起窸窸索索的聲音,一個手指般大小的人似蝗蟲蹦躂,扛著矛戈在草地中行走,待走到於公身前,已變得和常人無異。
小人用矛戈朝於公胸口戳去,矛戈鏗鏘一聲竟然變彎了,於公猛地驚醒,揮起大刀砍去,小人急劇變小如同一隻螞蟻,躲過一刀隱進草叢逃跑了,於公雙眼放光,大刀兀地砍向西牆角落的一株雜草,一縷白煙冒起,於公取來燈一照,竟是個紙人,已被他攔腰砍斷。
過得一會,房頂嘩啦作響,一個面目猙獰,長著貓嘴、狗耳朵的大鬼跳了下來,右手拿著人骨做成的棒子,大鬼一棒敲來,於公躲過骨棒,坐下的青石變成一堆的粉末。
大鬼再次揮棒,於公也不躲避,單手一抓,人骨棒就不動了,於公一刀將鬼劈成兩半,發出的聲音如切泥土。於公見屍體還在蠕動,怕它死灰復燃,又砍了數刀方才作罷,大鬼卻是泥偶所化的。
於公又等了半個鐘頭,牆外噴出一股白氣,南牆倒塌,一個房屋般大小的怪物如黃牛般吼叫,臉黑如煤炭,眼裡黃光閃爍,沒穿衣服,下身吊著個黝黑碩大的東西,正是那惡郎中的真身。
怪物手持一張弓,背著箭簍,利箭射來,於公慌忙躲開,利箭唰地穿透牆壁,牆壁倒塌,「嘩」地落在地上,大地腐蝕。於公吼叫聲徑直衝過去,快得像一道閃電,怪物雙眸射出火光來阻攔他,大腳又朝他踩去。
於公不畏火光,雙手一舉大腳也落不下半寸,怪物憤怒之極,變出塊黝黑巨石負在背上,足有萬斤將怪物壓彎了腰。
於公臉色赤紅,雙手使勁一掰,怪物轟然倒下,於公飛快躍起,大刀砍穿怪物的心臟,拾起燈來一晃,怪物縮小成了郎中,身體還在不斷抽搐,那身下似泥鰍般蠕動跳躍,於公揮刀將之斬為兩段,郎中才徹底斷氣。
一扇雕花的窗戶下,單道人自斟自酌,好不愜意,長腿王,大頭李兩個鬼見到道士,害怕得要逃走,單道人並不追趕,笑嘻嘻地變出一支筆,在牆上塗畫,兩隻鬼一路狂奔,跑出數十里,躲進山間的一所破廟。
單道人喝完酒,畫也塗完了,牆上卻畫著一間破廟,單道人推開廟門走得進去。兩隻鬼正在廟中吃酒,兀地一陣冷風吹來,廟門大開,一個道人走了進來,笑嘻嘻說道:「變成酒吧!」單道人說完這句話,取出一個精緻的酒瓶來,念得幾句咒語,一股濃煙噴出,兩隻鬼便被攝了進去,單道人搖了搖酒壺,裡面發出『晃蕩晃蕩』的聲音,竟然裝滿了酒。
單道人走出廟門,轉眼回到趙宅,瞧著一隻黃皮狐狸趴在窗戶上,撅著紅潤的臀部便要往裡鑽,遂大嘴一張,竟噴出幾把利劍,就要將黃皮狐狸釘死了,常習急忙趕到笑道:「這狐狸精我要送給皇帝,請道長手下留情吧!」
單道長笑道:「既然公子說了,那老道就交給公子一套陰陽術,幫助公子調教那狐狸精。」
常習目睹妖術,心有所悟,告別趙士明,準備回祖宅一趟收拾好行李,明晚隨著單道人回京城。收拾好行李,突然間常習感到困意襲來,躺在床上便睡死了,等他醒來時,月亮已上樹梢,窗外有車轍聲,隱約還能聽到戲曲的聲音。
常習透窗瞧去,凄冷的月光下,一輛破舊的戲車下坡行來,車頭站著一個白衣的女子,穿著似戲子,皓腕如雪,長袖飛天,一步三搖,飄然如仙。
「芳魂遊離,靈蹤飄渺,千山萬水,只為尋郎,啊,我的郎君!前世今生,為何不來,疑惑啊?誰來與我共赴良宵,錦被同眠,啊!愛恨交加,前路茫茫。」
女子神情凄涼,淚沾衣袖又唱道:「啊!相公薄情,緊把門扉鎖,咿呀!他若良心存,明朝穿錦衣綢緞,攜著銀子來看戲,將妾身解救。」
女子幽怨瞧常習一眼,化為一縷白煙消失了,碧兒鑽出來笑道:「他是一隻鬼姬,你如果能夠得到她的陰元就能夠羽化成仙。」
常習聽碧兒那樣說,依女鬼吩咐穿著錦衣拿著銀子,心不在焉度過一日,傍晚子時常習見到桑樹底隱約有燈光,遂連忙走上前,一個乾涸的桑樹洞中搭著巴掌大的戲台,一個天仙般女子正在唱戲,戲台下坐滿數百的小鬼。
「別動!」
常習聽到一道微弱的聲音,循聲瞧去,一個小人拿起長矛,兇狠地喝道:「你是誰?」,常習笑著回道:「我是看戲的!」
小人取出一個鎚子,朝他腳一敲,常習迅速縮小,如同蚊子一般的大小走進樹洞。小人穿著綢緞,長得很健壯,他見常習衣著華麗,邀他上座,請來美女陪伴他,放下瓜果就走了。
常習見上座有七個觀眾貂裘加身,穿金帶銀,皆半躺藤椅上,懷中抱著美女,身前擺放瓜果酒水,下座觀眾披著破布破衣,皆是站立的狀態。
「自從我,嫁給夫君,受風霜與勞碌,年復一年。恨不得踏遍三山五嶽,尋它個透,咿!」戲台上的女子回眸一笑,傾國傾城,常習見她光彩照人,膚白如雪,腰細得不滿一把,正是昨夜的女鬼,常習細細聽戲,曲聲宛轉滑烈,動耳搖心,無不美好。
剛唱完第一段,一個鬼臉小童靠近常習,喊道:「夫君找到啦,是個活人。」遂走來幾個小鬼,舉起常習,扔到戲台上,如騰雲駕霧,摔著不痛。
女子挽起長袖,面若春桃,笑唱道:「忒!哪是活人,卻是一個死鬼,小童竟這般瞎說,這番折騰連累夫君多驚慌,夫君何足驚慌?妾備有好酒,願與夫君對飲幾杯,以消煩悶」
(明天應該是最後一天的幻境,畢竟不是主線,是為突出白衣的心魔,斬斷情絲和執著武道的慾念!嗯,要回歸主世界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