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可蘭經
「爺爺,爺爺……」
秀兒渾身哆嗦,嘴唇顫抖,在計老人生命結束的那一刻,在痛不欲生的黑暗中嚎嚎大哭起來。
她曾經在夢中奢望許多,可現實如刀般凌遲她的心,一遍又一遍,恍然間這個世界既陌生又黑暗。
白衣嘆息一聲,馬家駿心脈寸斷,一心求死,他雖然能用木輪勁替他療傷,可華輝定是要阻止他的,他難道能殺掉秀兒的師父華輝?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能夠涉足的,恩怨只能他們自己解決,何況……
「爺爺。」
沈漠如遭電擊,愣在原地,心中哭喊著,在草原上那些風吹動衣襟日子漸漸逝去,他的心繚繞在沉重螺旋里漸漸下沉。
「阿秀,你走,我要殺掉他們。」
瓦爾拉齊說著就按住毒器,想要發射毒針殺死蘇普、車爾庫等人。
「師,師父,我求你別殺他們。」秀兒哽咽地說道。
「他們把我趕出哈薩克部落,我來到中原,遇到授武的恩師學得一身的武藝,沒想到卻栽到我那好徒兒的手中。」
華輝忽然想到什麼,手掌僵直抓住秀兒,厲喝道:「阿漠,阿漠呢!秀兒……秀兒,你知道……知道他在哪裡?」
秀兒哭著將沈漠講過的故事複述一遍,說道:「阿漠哥哥很好、很好。」
華輝趁著眾人聽故事的時候,暗中朝車爾庫發射毒針,蘇普眼尖手快,迅速將車爾庫推開,眼瞧那枚毒針要射進蘇普的心臟,秀兒猛地擋到蘇普的面前。
「啊!」
一道凄厲的慘叫聲響起,竟然是死去的馬家駿,他替秀兒擋住毒針,胸膛中毒后瞬間漆黑,馬家駿猛提內勁,施展葉底飛燕的輕功,朝華輝打去,華輝哪料到他詐死,只聽啊嗚一聲,瞬間被重傷。
「嘿,你,你本來能夠裝死矇混過去,那知道竟然那麼愛那小丫頭。」
重傷的華輝施展斷筋裂骨指直推馬家駿的胸膛,馬家駿直挺挺倒下,再沒有任何的聲息,白衣暗自嘆息,他早知道馬家駿裝死,也沒有揭穿他,豈料他竟然為秀兒真的願意死。
車爾庫瞧馬家駿渾身漆黑,啊地驚呼道:「阿曼媽媽死的時候渾身烏黑,難道是你用暗器殺死她的,你真是一頭畜生!」
「嘿嘿!是的,是的,該死的雅麗仙,那晚我找到她,讓她和我逃走,雅麗仙不肯,她說她只愛你,嘿嘿!讓她跟著你這個混蛋,我是不肯的,既然我得不到她的愛,所以我就殺掉了她。」
「你這個魔鬼,我要殺了你。」
車爾庫的眼睛布滿血絲,就要和華輝拚命,他渾身酸痛,晃了晃身子,卻沒有力氣能夠爬起來。
「可惜你這個混蛋運氣真好,我找遍哈薩克的草原,都沒有找到你,第二天我再忍不住復仇的衝動,我就讓華輝到哈薩克叼羊比賽的馬奶酒中下毒,可他竟然敢背叛我。」
「原來他那晚受的傷是你給打的。」蘇魯克恍然大悟地說道。
「不錯,那狗崽子想要殺我,豈有那麼容易,他被盪穴錘重傷,你卻救了他的命,所以你也必須要死。」
「後來我碰到秀兒,她替我拔掉毒針,我收秀兒為徒,本想秀兒能幫我找馬家駿報仇,誰想我傷到秀兒的手中,真是天意,真是天意,二十年前我被馬家駿所傷,今天我被秀兒所傷。」
秀兒哭喊道:「師父,師父,秀兒不是故意的,秀兒不是故意的。」
華輝冷哼一聲道:「我碰到來尋找寶藏的霍元龍,並且無意間聽到你們的談話,我就裝扮成魔鬼捉弄你們一番,我本想留著那小姑娘陪我,好心放你們一馬,你們竟敢主動來送死。」
白衣急忙問道:「霍元龍呢!他在哪兒?難道你殺了他?」
華輝陰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悄悄打暈他,用繩子綁住他放他走了?」
眾人皆是驚愕,想不到華輝能夠有此善舉,華輝卻嘿嘿笑道:「我偷偷抽掉絲帕上的幾根絲線,等他醒來后,一定會帶著剩下的強盜按絲帕上的地圖再來尋找高昌迷宮,嘿嘿,等他們發現地圖錯誤時,這群強盜已經來到沙漠的腹部,再也出不去,他們要活活乾渴死去,屍體被禿鷲啄食。」
眾人聽到華輝的奸笑,不禁冷汗直冒,秀兒說道:「師,師父,我,我們回去吧,計爺爺說過要回中原,那裡有燕子,有桃花,我們回去吧!離開哈薩克,離開回鶻國。」
「秀兒,師父要死了,師父死之前要殺光這群哈薩克人,殺死車爾庫,阿曼,蘇普。」華輝手操毒針,準備再次發射。
秀兒攔住華輝喝道:「師傅,你愛的人不愛你,你就殺掉她,我愛的人不愛我,我卻不忍心你殺掉他,你,你們快走……快走……」
蘇普,阿曼扶起車爾庫和蘇魯克朝山洞外走去,地洞內只剩下秀兒,華輝,計老人冰冷的屍體,沈漠、小骨、白衣和仙檸。
「秀……秀兒,你也要和師父作對嗎?」華輝忽地聲音低迷,似乎已經走到生命的盡頭。
「師父要死了,秀兒……你去吧!」華輝手臂垂下,氣若遊絲地說道。
「不,不,我在這兒陪你。」秀兒想起華輝要孤零零地在山洞中死去,不忍心地說道。
「好,好,你是個美麗善良的好姑娘,既然你不願意走,那就在這陪著我吧。」華輝掌心一揚,毒針便要朝秀兒射去。
沈漠沉浸悲痛中,哪注意到華輝的動作,白衣正要出手相助,突然秀兒問道:「雅麗仙,他很美嘛?」
「啊……雅麗仙……」華輝聽到這個名字,猛地渾身一顫,抬起毒針的手暮然垂下,已然死去了。
「秀兒姑娘,節哀順變,人死入土為安,我們埋了計爺爺和你的師父吧!」
沈漠心中五味陳雜,喃喃低語道。「是的,是的,人死總該要入土為安的。」
小蟲在鳴叫,森林中白衣和沈漠刨著坑,蘇普早回到哈薩克草原,臨近黃昏,夕陽映著白衣額頭的汗水,反射出晶瑩的光芒。
秀兒、仙檸、小骨幫著華輝,馬家駿整理好衣裳,華輝的懷中一座手掌大的黃金佛像掉了出來,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白衣打量著秀兒手中的佛像道:「咦,難道這就是藏著氣海功的佛像,秀兒姑娘,這是你師父唯一的遺物,你替他保管吧!別弄丟了。」
秀兒一聲未吭,默默將佛像遞給白衣道:「我留著有什麼用呢!你喜歡拿去好了!」
白衣瞧秀兒的神情,知道她不會拿著佛像,或許看著佛像,想起今日的事情,她將更加的痛苦吧,天兀地黒沉下來,樹林中搭起簡陋的帳篷,燃起一堆篝火,白衣將黑龍駒背上的白虎皮鋪著,諸女都睡在舒軟的毛皮上。
「我明早要走了。」
白衣聽著仙檸的話,割著燒烤鹿肉的手微微一抖,苦笑著什麼都沒說。
「沈大哥,你有什麼打算。」
沈漠瞧著秀兒和小骨道:「一時間發生這麼多的事情,我想陪小骨回去看看他的阿爹,也順便散散心。」
「既然如此,秀兒姑娘,那明早我陪你一起回哈薩克草原吧!這樣也好有個照應。」
沈漠投來感激的目光。
第二日一大清早,秀兒騎著白馬朝哈薩克草原走去,陪她前去的還有白衣,沈漠和拓拔骨兒走了,白衣知道沈漠有很多的話沒有和秀兒說,他的心中還念著秀兒。
秀兒回到哈薩克草原收拾好行李,看著草屋內盛著馬奶酒的木桶,木床,刷馬的毛刷,想起計爺爺忙碌的身影,心隱隱地刺痛,這一輩子她再也不會回來了,也再也見不到蘇普了。
第二日哈薩克族的十六位勇士,車爾庫,蘇魯克,蘇普,阿曼都來替秀兒送行,他們找來大長老,勇士們說大長老是熟讀可蘭經的淵博學者,能解開人們心中的一切疑惑。
大長老穿著白色羊皮的長袍,花白鬍子隨風飄舞,那張乾涸的嘴念道:「你們中未婚的男女和你們善良的奴婢,你們應當使他們互相結合,如果他們是貧窮的,如果他們身懷疾病,那麼,真主要以他的恩惠使他們富足和健康。」
蘇魯克仔細聽著大長老的話,向秀兒說道:「我蘇魯克是一個粗人,不知道是什麼道理,真主說不管是奴隸還是外邦人,都能自由的結成夫妻,你是漢人,是善良的人,你一定能找到很好的丈夫……」
大長老臉色赤紅,迎著朝霞唱道:「你們不得強佔婦女當作遺產,也不得壓迫她們,你們不能收回給她們的聘禮,除非她們作了明顯的醜事。你們當善待她們。如果你們厭惡她們,那麼你們應當忍受她們,當你們厭惡一件事時,真主往往在那件事中安置下許多福利。」
「那群漢賊強盜搶佔婦女、殺害老幼,原來是違背真主才會受到懲罰的。」蘇魯克想起妻子來,眼睛赤紅地說道。
「如果你們不能公平對待孤兒,那麼你們可以選擇娶你們愛悅的女人,各娶兩妻、三妻、四妻,如果你們恐怕不能公平地對待她們,那麼你們只可以各娶一妻,這是更近於公平的。」
秀兒瞧向阿曼,阿曼臉色羞紅,依偎在蘇普懷中靦腆地笑道:「蘇普,你會永遠永遠都只愛我一個嘛?」「當然,真主說各娶一妻才是最近於公平的,我這一輩子都只喜歡你。」阿曼笑得似一朵鮮花,攤在蘇普的懷中。
白衣瞧著大長老,心想:「愛悅的女子喜歡他人,這樣的事情該如何解決呢!恐怕真主都不知道的。」
哈薩克族的牧民都想挽留秀兒,蘇普說他要給秀兒在哈薩克草原找一個如意郎君,秀兒瞧著蘇普最後一眼搖了搖頭。
一望無際的沙漠,李文秀騎著匹白馬,相比十年前白馬老了,它的牙齒掉光了,一隻腿一瘸一跛,只能慢慢的走回江南。
「那些曾經打碎的都消失了,不見了,再也找不回了……」
秀兒看著手腕上空無一物,忽地想起那鋪鳥的少年來,想起他要替自己找十八九個如意郎君,傷情凄苦,痴痴念道:「那些都是極好極好的,可是我都不喜歡。」
白馬一步一步朝江南水鄉走去,江南有清婉荷花,珍饈美味,黑溜溜的燕子,有小橋流水,錦衣綢緞,可再也見不到想愛的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