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魔種道心(三更)
「你們別假惺惺,想要長生訣和我的命,那就一起上吧!我葉白衣又有何懼!關研,縱然是死,我也不會將長生訣交給你。」
猩紅的血液染紅他的衣衫,白衣不顧一切瘋狂調動全身經脈的北冥螺勁,將所有的真氣灌注到斷水劍中。
關研臉色煞白,喝道:「快住手,你會死的,你真的瘋了。」
「哈哈!縱然我死,你們也別想得到長生訣,更別想親手殺我。」
斷水劍愈來愈蕭瑟,劍氣布滿長江,炎熱的天氣驟然變得寒冷刺骨,白衣如同一尊魔神,猩紅的血液流到斷水劍上,這些血液詭異流轉在劍刃上,散發出妖異的光芒。
「啊!」
他發出一道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四肢和七竅流出鮮紅的血液,五臟六腑的五輪螺勁飛快地旋轉起來,將天地間的五行靈氣強行吸納過來,灌注到他的身體中,以致他的身體超出負荷,逐漸分崩離析。
陰風起,烏雲涌,長江掀起滔天的巨浪,炙熱的驕陽火紅得似要融化大地,船上枯萎的盆花生機盎然,綻放出新的花骨朵,大地劇烈搖晃、轟隆作響,所有人手中兵器錚錚作響,不停地顫抖。
一股毀天滅地的力量在他身體內不斷的蓄積,烏雲中一道道閃電竄下,歸辛樹和關研等人恐懼無比。
「啊……哈哈哈!」
白衣將斷水劍高高舉起,如被天神遺棄的神祇,指向眾人問道:「為什麼,為什麼我想當個俠客,你們卻都想殺掉我,為什麼我殺掉溫同化,除掉高木峰,你們卻說我是邪魔。」
歸辛樹蠕動著嘴唇,他到現在依舊相信榮彩,他覺得自己不分青紅皂白殺掉眼前的少年很正確,他會吸星妖法這一條就死不足惜。
「你們說?到底是為什麼?」
只見到咆哮的質問,一道無形的音波掀來,眾人耳膜瞬間被震破,天空中劍氣縱橫,船上的大江聯弟子被劍光殺得血肉模糊,傳來地獄般的哀嚎慘叫,卻都是些外傷,白衣並沒有取他們的性命。
那臨風而立、渾身鮮血的身影舉起那鋒利的上古神兵『斷水劍』,他想一劍劈下,將巨船炸成渣渣,可船中有老弱病殘,劍停駐在半空中,他始終沒有狠心劈下這一劍。
這通天的一劍究竟沒劈下,他道家的思想不忍他這樣屠戮無辜的百姓。他緊緊拽住手中的長劍,眼皮越來越沉重,倒在湍急的河水中,徹底暈死過去。
他緩緩地沉到江底,激流帶著他朝海口飄去,他體內自主激發出龜息功進入假死,水脈輪撐起防水罩將他包裹。
不知漂流了多久,他被一艘船打撈上岸,木脈輪自動運轉,吸納著天地間的生命源泉,修復著他受損的身體,他身上的傷疤消失不見,脫換出如玉的肌膚,他內傷和外傷都已痊癒,可依舊在沉睡中。
他雖然無法清醒,但漸漸地恢復感知,他感到自己心靈深處有抹黝黑的光團,這抹光團如墨玉般流爍著魔氣,像一顆小種子,和他血脈相連。
他驚駭至極,這個精純的魔種有著極強的自主意識,似乎和他水乳交融,更為奇特的是魔種旁有團乳白色的氣,流動著神秘的道藏蝌蚪文,徹底和他結合在一起,將他演化締造成元始道體。
以前他從未到達過自己的心靈深處,從沒想到自己竟和道藏經結合,他心靈的深處應該是道家修鍊出的元始道體之心,但那魔種一樣的異物到底是什麼,他根本不可能擁有這顆魔種。
一縷清淡的香氣襲來,他能感覺到一個女子坐在他的身旁,她的肌膚柔滑水嫩,涼冰冰的撫摸著自己。
他努力地想睜開眼睛,嘗試無數次后,漸漸地一絲絲光線射進眼中,一個女子慢慢地映入眼帘,白衣從未看到過如此美貌的女子,她的美貌只有徐靈兒、化名禾雨柔的神秘女子才能比擬。
她穿著一件純黑色闊大的宮袍,露出的肌膚水白如同脂玉,讓人覺得一碰就會破碎,她的衣衫和肌膚黑白輝映,她的美慵懶神秘,透著無窮無盡的魔力,她的美曠世無雙,傾倒眾生。
「嘻嘻。」
她的笑,她的聲音如同夜空中的星辰,似乎只有自然中最純凈、最清澈的東西才能留在她的身旁。
她輕挽美人髻,釵著黑紅的玉簪,她的秀履生花,無聲無息的綻放,她伸出清涼如玉的手掌,輕輕撫摸著白衣的額頭。
「你很有趣呢!」
她移開玉手,一雙清澈的水眸瞧向白衣,沒有一絲的感情波動,乾淨地說道:「你會逍遙派的北冥神功,還有道教秘寶長生訣,你說是不是很有趣!」
她露出一絲清純的笑意,繼續說道:「我早將種魔訣練到魔種化道心的境界,我琢磨好久,如何能夠突破魔仙呢!只有突破魔仙才能破碎虛空。」
「他們說你是魔孽,我就給你種魔,那是我的種魔哦!你是婠婠的子魔,等到你的魔種和道心合二為一,我便能突破魔仙,成功的破碎虛空,這魔種孕育子魔的法門是我想出來的,你是實驗品呢!是不是很榮幸。」
「其實也不用那麼麻煩,我體內都有千年的修為啦!總有機會破碎虛空,但你的道心很有趣,我想它一定能使我的魔道再次升華。」
「其實婠婠很小的,我有十八歲呢,她還比我還大三天。我和你已經產生微妙的感應連繫,我的精神世界和你合二為一,無論你在天涯海角,我都能感受到你的精神召喚哦!」
她嘻嘻笑著,輕輕撫摸著白衣的臉蛋,說道:「等你的武功很高后,婠婠就將你的真氣溫柔吃掉,你會死得好慘呢!她給你種過術,肯定要怪我吃掉你!我可不怕她,她喜歡的東西我都要和她爭呢!我也好喜歡你。」
冷汗濕透白衣的背心,他無法移動分毫,也無法張嘴說話,他覺得眼前女子是魔鬼,是個嗜血的瘋子,卻對她充滿曖昧的話,生不起一絲的恨意。
白衣緊緊閉著眼睛,不瞧那美貌妒世的女子,他想自己身中喚心術,魔女給他播種子魔,只怕自己命不久矣,但只要有一絲的希望,他一定要找到千機閣的閣主,尋找活命的機會。
「喏!這個是道心種魔大法,只有十年時間咯!若你無法道魔合一,就會『嘭』地一聲煙消雲散,嘻嘻,真好玩,我走啦!你要好好保重身體呢!葉郎。」
女子如鬼魅般飄出門外,再沒有回來,在木輪勁的作用下,白衣清楚感應到自己的身體恢復。
半響后他站在船頭,心想道心初顯,魔種蠢蠢欲動,若無法壓抑魔女播種的子魔,只怕會被魔種給吞噬,陷到萬劫不復的境界。幸運的是他修鍊的是道家秘寶長生訣,還有元始道藏心的壓制,暫時不會出現被魔種吞噬的危險。
已是八月下旬,距離襄陽武林大會召開只有半個月,他目前在崇明島,要經長江逆游而上,好在他有徐靈兒贈送的髯須劍客人皮面具,還有龜息斂氣的法門,倒不用擔心被人發現追殺。
經此一役后,他的北冥螺勁和五輪螺勁更加的精純澎湃,吸食的桃谷六仙和歸辛樹的內力在他昏迷期間全部轉化為更加精純的北冥螺勁。
他的內功修為此時早勝過歸辛樹,若讓他再戰一次,他絕不會如此狼狽,這大概便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吧。
一天後,一個三角眼,鷹鉤鼻的醜陋髯須劍客在海口登船,他準備順道到江陵去看看狄雲,然後再北上襄陽,衢州只能下次再去了。
北清和南宋戰事不斷,北清國勢強大,南宋奸相頻出,朝政糜爛腐敗,十年內北清和南宋簽訂了一系列不平等的賠款割地條約。
荊湖南北路有郢州、德安府、隨州、江漢軍、荊門軍,江陵府以北的江陵、潛江等地都割讓給北清,除此外南宋還賠償給北清八千萬兩白銀,相當於南宋半年的稅收。
荊湖南北路中的襄陽在長江以北被孤立,隨時可能被北清攻打下來,所以駐守襄陽的郭靖才會廣邀天下的群豪共同討伐北清,南宋為政者歌舞昇平,醉生夢死,北清國泰民安、為政者勵精圖治,白衣覺得襄陽城不久將破。
半日後船在蕪湖停靠,一陣腳步聲響起,卻有八九個人上了船,人群中有那嫣然風致的鴛鴦刀駱冰,此時她滿臉憔容,同她形影不離、恩愛與共的文泰來都不在她身邊。
他身邊有個英俊瀟洒、一表人才的青年書生,駱冰的年齡卻比他大得不少,他手持黃金鑄造的金笛,迷戀得瞧著駱冰,恨不得將她這塊冰徹底融進自己的懷中。
白衣認得一人,他既高又肥,臉黑如鍋底,拿著兩隻鋼鞭,卻是周康曾提起過的紅花會八當家「鐵塔」楊成協。
這群人領頭的是個相貌英俊、談吐風雅、謙虛有禮的青衫書生,想來他便是紅花會的總舵主陳家洛。
他身旁有個十七八歲的貌美女子,一身鵝黃衫子,身材高挑,膚色白皙瑩潤,眼神光亮清澈,典雅高貴、秀美絕倫,看模樣該是西遼國回族部落的女子。女子水眸秋波盈盈,時而深湛如幽湖,時而明亮如陽光,好不美麗。
人群中有一個人手持短柄狼牙棒,蛇信眉,下巴額骨極寬,駝背,他是紅花會的十當家『石敢當』章進,他身後體型肥胖,小眼睛的老頭便是紅花會三當家『千手如來』趙半山。
除以上幾人外,還有一對雙胞胎的兄弟,一人眼角有一顆黑色的大肉痣,一個卻沒有,有肉痣的是五當家『黑無常』常赫志、沒肉痣的是六當家『白無常』常伯志,他們擅長黑沙掌和飛爪的功夫。
白衣瞧紅花會的人走進間包廂,忙找船老大要了隔壁的廂房,使用龜息功收斂全身的氣息,用五輪勁感知著整艘船,船上所有動靜都落到他耳中。
「十一當家,你別擔心,我們這次到江陵府定會一舉救回四當家。」陳家洛瞧向駱冰道。
駱冰神情凄苦,別有一番嬌柔的韻味,聲音酥媚地回道:「多謝總舵主,泰來有你們這一幫好兄弟,真是天大的福氣!我相信我們一定能救出文哥。」
「我們萬不能掉以輕心,聽說北清的『護國真人』玉真子和『鐵手判官』張召重會親自看管四當家。」趙半年攆著海下的鬍鬚,細小的眼睛精光閃爍,提醒地說道。
章進道:「我們深夜殺進江陵牢底,無論如何都要救出大哥來,倘若給那群鷹爪押送上京,劫獄就更加困難了。」
「霍姑娘,我們此去危機重重,你一定要去嗎?」陳家洛含情脈脈瞧著霍青桐道。
霍青桐清涼的嬉笑著,雪白的臉蛋微微粉紅,回道:「我們回族部落的聖物可蘭經被張重召偷走,他也許還沒來得及交給狗皇帝,找不到可蘭經,我可不會回去的。」
「既然如此,那我們商議下如何劫獄……」白衣退出竊聽,陳家洛的聲音漸漸低不可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