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北冥神功(三更)
鄱陽湖的碼頭上百貨闐擁,不少商賈聚集在此,馬車拉著卸下的貨物朝城中走去,不時碼頭上傳來聲吆喝。
白衣將馬變賣,租了艘漁船,漁夫是個十五、六歲的鄉下姑娘,穿著身麻衣、袖口挽得極高、皮膚黝黑,眼睛如湖水般清澈,極是靈活。
他問過很多船,只有這一條漁船原意夜間出航,而她為了給爺爺治病,竟獅子大張口要二兩黃金。
「嗨,大爺您就坐魚翁的船,他是鄱陽湖的活地圖,他孫女准沒錯的。」
…………
小船飄蕩在湖面上,它準備橫渡鄱陽湖,此時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分,湖面上灑著金色的光芒,泛起粼粼的水波。
小姑娘沐浴著夕陽,纖細的雙臂揮動下,撒下一網網的魚。
一鍋魚湯,色白如乳,散發出誘人的香氣,白衣站在船頭眺望著湖面,湖面的風吹過他的白袍,頗有一股出塵的意境。
忽然他眼中出現了一個小白點,那小白點迅速朝他飄來,直到近了才發現是一個人。
「小子,給我盛碗魚湯。」
那人相距他數萬米,聲音卻出現在他腦海中,此人聲音飄渺難測,如同天宮仙樂,煞是好聽。
他不可抗拒地盛了一碗湯,將船頭的地方留給那人落腳。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時隱時現若輕雲籠月,浮動飄忽似迴風旋雪,身體輕捷如飛鳧,飄忽游移無定,當真是妙不可言。
「世間竟有此等身法,真乃天外飛仙。」白衣看著那人的身影漸漸接近,如痴如醉地說道。
小姑娘停止拉了一半的網,漁網在水面上泛起柔和的光澤,她睜著烏黑的大眼睛看向來人,神情有些茫然。
那人悄無聲息落在船頭,寬袍的大袖飄飄如仙,身形飄忽不定,風流瀟洒,神采英拔,當真是世間鮮有的美男子。
「不錯、不錯」
那人打量白衣、小姑娘一番,端起魚湯喝了一口,連道兩聲『不錯』,不知在說魚湯,還是說人。
「色白如乳,肥而不膩,滴在桌上會凝聚如珠,用嘴一吹如荷葉的露珠滾動,真是好湯。」
那人放下瓷碗,站在船頭望向湖面,手中的竹笛輕輕吹響,嘹亮、悠揚、激越的笛聲,在夕陽的餘暉中蕩漾著,將鄱陽湖染成了夢的畫卷。
他想自己一定在做夢,像陣風遨遊在天地間,他聽到風吹動麥穗的聲音,轆轤轉動的聲音,星星的歡笑聲,似和宇宙合二為一了。
「如何?」
白衣見那人目光如炬,正瞧向自己,忙恭敬地回道:「晚輩一生中只聽過三次如此完美的歌曲。」
「哦?」那人的神情頗為驚訝。
「一位姑娘叫徐靈兒,她的簫聲冠絕天下,還有位姑娘,晚輩雖不知她的名諱,但卻知道她的歌聲可繞城三日,輕易攻下座城來。」
那人瞧向漁女,大笑道:「世上竟有這等奇女子,卻是不能睹其真容,可惜、可惜!」
白衣想起『長生訣』和『喚心術』來,眉目間多了縷惆悵,喃喃自語道:「是啊,世間竟有這等奇女子,哎!」。
「小子,我和你頗為有緣,若你能通過我的考核,老夫就答應你個要求。」
白衣見他如飛仙,知曉他是世外高人,不假思索地回道:「還請前輩賜教,晚輩定會儘力一搏。」
清亮的月光下,湖水銀光閃閃,一艘孤獨的漁船飄蕩在湖面,船上燃著一盞油燈,映著小姑娘清澈的眼睛,如同一池湖水。
她獃獃的望著燈下二人,眼睛時而流爍出星星的光芒,他們已經談論三個時辰了,無聊時她就撥動油燈的燈芯,像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
燈芯被拔高,昏暗的燈火又亮了起來,襯著白衣如玉般的肌膚,閃出柔和的光芒。
他心中暗叫僥倖,不想那人所提的問題,都是有關醫卜星相,琴棋書畫,機械雜工,貿遷種植,斗酒唱曲,詩詞曲賦,若非他熟讀道藏經,還真答不上來。
白衣答完最後一道題后,那人坐在燈下一動不動,一炷香后,忽然聽到他大笑了起來。
「哈哈,我逍遙子縱橫天地百餘載,竟沒想世間竟有此等璞玉,真是絕妙啊!倒有我當年的風采。」
漁女正給油燈添油,聽到逍遙子的大笑聲,嚇得油潑到了桌子上,她急忙取來抹布擦拭桌子。
逍遙子眼睛看向他,真氣外放,白衣瞬間動彈不得,只覺得渾身被股氣勁包裹,全身軟洋洋地,便如泡在缸溫水中。
那股真氣游遍他全身經脈,輕描淡寫直奔他的道藏螺旋勁殺去,他體內的道藏螺旋勁瞬間激活反擊回去。
「小子,你體內的真勁真有趣,為師借來玩玩。」
一股海水般的吸力湧來,他體內的螺旋真勁如開閘的洪水泄出,他驚得渾身冷汗,卻毫無辦法。
「奇怪,我只聽說過天竺的『三經七脈輪』,你小子卻搞出個『五行脈輪』,實在有趣得很,咦!我的北冥神功竟然無法吸動這五股真氣,真是奇怪。」
眼前的場景逐漸變得模糊起來,直到徹底黑暗,他昏睡了過去。
「小姑娘,你種的術很有意思,以心易心,竟連我逍遙子都無法化解。」逍遙子看了眼漁女,忽哈哈大笑起來,縱身飛上船棚。
漁女似不懂那人說什麼,只將白衣擺好,給他輕輕蓋上被子,開始在油燈下繡起血紅的鞋子來。
道藏螺旋勁每遊走逍遙子的奇經八脈、十二正經和全身諸穴一圈,道藏螺旋勁便融進北冥真氣中一分。
逍遙子乃逍遙派的創始人,聰明絕頂,神秘莫測,他的北冥神功早在五十年前便練到極致的境界,吸收和轉化可瞬間完成。
這股道藏螺旋勁雖奧妙異常,擁有自己的靈性,但終究天地人未能合一,這才被逍遙子吸走。
逍遙子學究天人,硬生生將螺旋勁融到北冥真氣中,化為一種恆古至今從未出現過的玄妙真勁,他本想將這股真勁反哺到白衣體內,但他體內的真元豈是白衣身體所能承受,縱是大海山川亦無法承受他的半縷真元。
他的一滴真元是無盡的大海,白衣目前所能容納的只是一方水,逍遙子將一滴真元中分出極其微小的一縷氣輸到白衣體內,卻足夠他與青城派的余滄海等人相比較。
湖面泛起一片青煙似的薄霧,待朝陽慢慢升起,薄霧便緩緩的散去了,湖面染得一片金黃。
船上炊煙渺渺,湖水吹動著漁女的秀髮,她手中拿著鍋鏟,正煮著一條大魚,突然她跑進船篷中。
一縷縷朝陽落在他的白衣上,醒來后他發現渾身充滿了新的活力,一股玄妙至極的真氣遊走全身。
「你醒啦!魚好了,我給你端些來。」
漁女跑進船篷,一雙發亮的眼睛打量著白衣,笑嘻嘻地說著,那黝黑的皮膚竟泛出柔和的光芒來。
「那位前輩呢?」
「哈哈,我將自身的真氣輸了一些給你,並幫你打通了全身的經脈穴道,此時你已身懷為師最精純的北冥真氣,不,是北冥螺勁,你還不改口嗎?」
逍遙子翩然飛下,此時他的功力比昨日更加精純,渾身散發出奇異的清香來。
「師傅,我……」
逍遙子絲毫不理會他,自顧自說道:「從今以後你就是我逍遙派的第二代弟子,待為師將一兩門絕學傳授給你,就要遠飛海外遊玩去了。」
「逍遙派?」
「哈哈,為師早超脫世俗外,若你想知道,那就自己去尋找答案!」逍遙子拿過漁女手中的魚湯,大笑道。
漁船在塊小洲上逗留了七日,逍遙子將『北冥神功』、『龜息功』和『凌波微步』傳給白衣后,便不知所蹤。
這天,漁女和白衣正要推船出湖,湖面上一艘大船駛去,那船足有三層高,金碧輝煌、耀眼至極。
「這是鄱陽幫的船,他們的幫主叫梁銀龍,聽說闖王軍餉被劫走後,龍游幫榮彩欲在衢江欲奪回黃金,卻給個搭船的公子打敗了。」
想起溫青青,知曉她逃脫危險,並遇到公子搭救,白衣卻也放下心來。
漁女挽起腳裸處的褲腳,露出纖細的小腿,淌著水上了船,船如一道利箭般朝鄱陽湖對岸駛去。
她站在船頭,繼續道:「鄱陽幫和龍游幫交情甚好,怕是榮彩邀他去的。」
「你如何知道這些的。」
「我爺爺曾給梁銀龍開船,自然對鄱陽幫的事十分清楚。」漁女坐在船頭,小腳丫踢著湖水,嬉笑著回道。
白衣有種奇妙的感覺,每接近漁女半分,他的心就有種炙熱的感覺。
下午時分,船就到了隆興,和漁女告別後,白衣到客棧買了些乾糧,騎著馬兒加急趕往衡陽。
湘江河畔,堤岸無垠,細沙如雪,雁群在此棲宿、覓食、嬉戲,一艘小船緩緩行來,那船上站著兩人。
「葉大哥你瞧,那就是回雁峰了,屬恆山七十二峰之首,被稱為南嶽第一峰,真是壯觀呢!」
說話小姑娘約十七八歲,天真爛漫,膚色雪白,一雙水眸純凈無暇,透著青春活波的氣息,相貌甚是美麗。
此女叫禾雨柔,是白衣路途中救下的,自稱是南海派一脈單傳的弟子,生性喜歡湊熱鬧,聽說衡陽金盆洗手的事便跟著他來了。
「想不到禾姑娘對衡陽城如此了解。」
禾雨柔玉臉微紅,嬉笑道:「我雖遠在南海,但自幼嚮往中原的文化,所以咯,我對中原的地理風俗都下過一番苦功夫呢。」
衡陽城,一間客棧,客棧的名字就叫『一間客棧』
白衣和禾雨柔剛踏進客棧,尚未坐下,就見一群恆山派的弟子走來,帶頭的是個身材高大的尼姑,便是恆山三定之一,白雲庵的庵主定逸師太了。
「哼,田伯光和令狐沖那狗賊,見到岳不群,定要向他要個交代。」定逸師太怒氣沖沖地喝道,聲音卻比男子還豪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