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不甘卻無奈的老王
全副武裝的馬來土著士兵，在當地的首領和英國軍官的指揮下，包圍了唐人街等大量華人聚居的地區，進行了「戒嚴」。所有馬六甲城的華人，無論是外出、購物還是工作等都會受到極為嚴厲的盤查和監視。
稍微不慎，就會被這些散發著野獸氣息的兵痞一通毆打。甚至還有不少被找借口直接打死的……
與此同時，當地駐軍還打著「搜查敵軍間諜」的旗號大量抓捕所謂的華人嫌疑人。有的關進了監獄，有的則是直接押解到城牆上作為「人質」來要挾打算攻城的遠征軍。
一時之間，整個馬六甲城裡的華人可謂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出門上街的人也少了，因為擔心被其他民族欺負，擔心被巡邏的士兵又突然找個莫名其妙的理由給毆打一頓，嚴重的甚至有生命危險！
本來繁華的華人聚居區，也變得蕭條和冷清起來。老王的川菜館自然也是門可羅雀，幾乎沒有什麼客人上門了。連員工也都因為擔驚受怕，全都請假躲回了家裡。
馬六甲城的整個華人圈子，就好像是即將待宰的羔羊一般瑟瑟發抖，戰戰兢兢。
「唉。這些****的傢伙！打仗就好好打仗，靠挾持老百姓算什麼本事！真想****娘的……」老王獨自一人在空蕩蕩的餐廳裡面發泄著。順手把手裡的一塊抹布狠狠地扔在了桌子上面，生著悶氣。心想要不是還有老婆兒女要照顧，真想跟這群王八蛋拼瞭然后開城門去迎接同族軍隊進城啊……
就在這時候，突然門口響起了一個溫和沉穩的漢語聲音：「老闆，你這店裡倒是夠冷清的。怎麼今天我是第一個客人么？」
正在起頭上的老王沒好氣的脫口而出：「怎麼說話的呢，我……」
不過他話還沒有說完，就反應過來了——這種敏感的時候怎麼會有人來店裡吃飯呢？
當然，也不是沒有，畢竟馬六甲還沒有開始真正的「排華」。只是一種恐嚇和壓迫。如果有膽子很大不怕那些馬來土著和英國佬的，倒還真有可能出來飯店裡吃飯。
老王對於膽子大、有骨氣的人一向還是比較佩服的，再加上進門就是客，生意人斷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於是趕緊平復穩定了一下心情，端起一張笑臉就迎了上去。
就看到正緩緩從門外走進來的是一個身高一米九的壯漢，比一般的華人健碩得多。只不過那黃色的皮膚、黑色的眼睛和頭髮，都說明這個是一個純正的華夏人。他看到老王出來，就大笑道：「老闆，我肚子餓得緊。快給我來點兒好吃的，下飯菜葷素都給我來四五個。」
今天后廚的師傅只剩下一個人，不過好在客人也就一個，炒幾個菜問題也不大。所以老王就吩咐后廚去做菜了：椒麻浸鱸魚、麻辣鱔魚、麻辣牛柳、回鍋肉四個葷菜，白灼菜心和辣炒小青菜兩個素菜，再來上一個滑肉豆腐湯……
安排好之後，老王自己閑的無聊，就想坐下來和這個在針對華人的「戒嚴」時期還敢大搖大擺上街出門來酒店吃飯的人聊幾句。他本來又是個豪爽的性子，平日里就喜歡結交各路不同身份的社會人等，所以在這一帶的唐人街本還算是有頭有臉的。
「先自我介紹一下，鄙人王天路，是這家川菜館的老闆。和壯士感覺很投緣，冒昧地敢問壯士姓名？可否共飲幾杯？這一壇女兒紅就當是送壯士的。」老王拎著一罈子酒，臉上帶著笑。
那身高一米九的壯漢看到老王主動來找自己攀談，眼睛裡面閃過了一絲無人覺察的精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鬍鬚：「別叫什麼壯士了，我叫何濤。就是個下力氣活兒的，之前在西城區那邊的華人聚居區，最近剛來東部的唐人街這邊。」
老王本來就是個老江湖，從這個何濤說的話來看，應該是沒有說實話。不過第一次見面，萍水相逢東拉西扯的聊天，也不指望能說掏心窩子說話，只是大家投緣就多聊幾句。
兩人東拉西扯了一會兒，後面的廚師做好了飯菜，就給端了上來。的確也是麻辣鮮香，色香味俱全。那何濤喝一口酒，吃幾口肉，表情很是愜意。
都說男人的感情是在酒桌子上面培養的，這話的確不假。吃得酒足飯飽之後，兩人的感情季度升溫，就差要斬雞頭燒黃紙拜把子了。
「何老弟，如果真如你自己所說，是下力氣討生活的。那不如到老哥我的酒樓來幫忙？無論是工錢還是待遇，你自己隨便開。」王天路拍著胸膛保證。
何濤嘆了一口氣，悶頭幹了一杯酒，才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王天路到：「王老哥，兄弟我也想要好好的生活啊。可是你看，最近城裡的風聲，未來……還有咱們華人一席之地么？」
王天路一愣，他沒有想到這個很投緣的年輕人會突然說到這個話題。本來還其樂融融的局面就變得有些沉悶了。
好一會兒之後，他才強自笑到：「這不是在打仗么，非常時期。等過了這一段時間就好了。嗯，沒錯，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總不會一直這樣的。畢竟，馬六甲城的華人很多，馬來人和英國人的官老爺們還要靠我們呢。」——最後一句話明顯是帶著自我安慰的感覺。
何濤哼了一聲：「王老哥，真的是這樣的嗎？你也是唐人街一帶有頭有臉的人物了，見識肯定不低。想必應該也知道南洋這地方，幾百年來其他民族一直對勤勞、踏實、聰慧的華人心存歹念。你說英國人需要依靠華人？那是需要華人給他們創造財富，然後就一刀宰了。屠夫還要依靠肥豬呢。難道咱們華人就要甘心的給這些異族人當牛馬不成？」
「可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唉，有什麼辦法呢？他們可是野獸一樣的，會殺人的。而且還有官兵，有軍隊。我們，我們什麼也沒有……」王天路眼睛裡面閃過了一絲複雜的神色，然後只能無可奈何地小聲說到——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新認識的投緣年輕人面前總感覺有些抬不起頭來。
「我們華人既然這麼優秀，手裡又掌握資源，為什麼不能做主人呢？要被這些異族給壓迫和奴役？想起來就放一放鬆，不爽了就脅迫甚至屠殺！我就是不明白了，就說這唐人街一帶，咱們華人總有五六萬吧？青壯年應該也有兩萬。看守的馬來兵和英國兵加起來才多少人？我看不超過三百吧。就算每人一根木棒都能幹死這些該死的傢伙！」說到這裡，何濤的臉色有些猙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