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伯蘭號上的小插曲
道光二十年十二月（1840年12月），停靠在珠江口之外的英軍三級戰列艦「伯蘭號」上。一場頗具諷刺意味的歡迎儀式正在舉行。
儀式的雙方正是是英國海軍與清朝欽差。
由於英軍的主力艦隊依然還在北方，留守在珠江口之外的這艘三級戰列艦是從之前的舟山、定海一帶戰區率部分艦隻返回的。這一批英國海軍由一個叫理查德的英國海軍中將作為最高領袖。
這個傢伙在幾天之前，派遣使者到達虎門，對時任兩廣總督、清廷欽差、議和特使琦善發出邀請。邀請他前往伯蘭號上參觀英國海軍的軍容軍貌，締結中英兩國友誼。
其實目的很明顯，說白了就是想要炫耀武力，恐嚇這些毫無用處的滿清膽小鬼。
琦善接到理查德的邀請之後，自然不敢拒絕，稍作準備之後就出發了。劉牛自告奮勇地請纓隨行，琦善看到他雄壯的身軀和手下的親衛精兵悍卒，也覺得更有安全感。就答應了。
當然他並不知道，這一切都是陳連升、劉牛和陸壯三人商量的結果！
陳連升和陸壯留在虎門繼續用龍神宗滲透中下級武官和普通兵卒，同時利用威逼利誘等各種手段拉攏中高層將領。劉牛跟著琦善的欽差儀仗前往珠江口上停泊的伯蘭號，其實是偵查英軍的兵力情況……
所以，劉牛就暫時充當了琦善的護衛。他腰間橫著一柄制式大刀，右手輕輕把在刀柄上，虎目顧盼生威。跟在琦善的右側，和另外一個琦善從京城帶來的禁衛剛好一左一右，在他們的後面又是其他的兵卒。就這樣走在英國海軍士兵分列兩旁組成的通道中。
那琦善雖然懦弱，但在腐朽不堪垃圾成堆的滿清朝廷中已經算是比較出色的了。至少面對全副武裝手持刺刀火槍站的筆挺，殺氣四溢的英軍士兵，還沒有嚇得尿褲子。還保持著基本的冷靜。
不過，當中國這一方的人走到英軍歡迎隊伍的末尾時。這些西夷士兵突然全體舉起火槍，對著天空扣動了扳機。頓時砰砰砰的槍響連綿起伏，不絕於耳！
劉牛等人還好，本來就是從戰火中走下來的精兵悍卒。但是琦善和他那些養尊處優，恐怕連戰場的銷煙味兒都沒有聞到過的軟腳蝦麵糊兵就沒法淡定了。這些傢伙大多是八旗兵，除了遛狗鬥雞毛都不會，連火器是什麼都不知道，還以為是妖法。有不少人直接嚇得跌坐在伯蘭號的甲板上，還有的抱頭亂竄，簡直是丟盡了臉面。
劉牛眼疾手快從後面一把扶住了同樣快要嚇得跌到在地的琦善，在他身後低聲道：「總督大人站穩了，這可是國家的臉面。」
他沒有說「我大清」，而說的是「國家」。若是平時琦善早就覺察出問題了，可此時他已被英國佬的火器給嚇得有些六神無主，卻是沒有注意到劉牛說話間用語的不同。
只是點點頭，回頭還對劉牛露出一個感激的眼神，抬起袖子擦了擦汗。心想這西夷火器犀利如斯，當真是不可力敵啊，議和，必須議和，只能議和。
這時候，前方甲板上一個身穿英式海軍制服身材魁梧的人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笑著用有些生澀的中文裝模作樣地說話：「我尊敬的欽差大人，能和你見面，不勝榮幸。理查德在此恭候多時了。」——正是伯蘭號艦長，英國海軍中將理查德。
理查德走到琦善等一行人面前站定，頗有幾分意氣風發，洋洋得意的感覺。雖然臉上帶著笑容，但是看著滿清參觀團的眼神里，始終帶著若有若無的輕蔑神色。
他對琦善伸出手來：「欽差大人，我謹代表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女王歡迎閣下蒞臨參觀我軍，不勝榮幸。」
這時候琦善終於恢復過來了，那種天、朝上國的驕傲又回到了他的身上，和理查德互相問了好。不過他身後的那些使團成員，除了劉牛帶來的龍神宗信眾，其他的臉上居然是露出了有些諂媚和討好的笑容，遙遙地對著理查德點頭哈腰。
理查德眼中閃過一絲不為人知的笑意，心想剛才這一番故意示威，果然把這個腐朽落後的東方帝國使團成員給嚇得屁滾尿流。只是……還有一些人似乎沒有變化，他們是真正的精兵悍卒么？
也恰好就在此時，劉牛的目光也看了過去，和理查德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頓時空氣之中彷彿都閃過了一絲火花，起了銷煙的味道。理查德心頭一凜，表面還是不動聲色地對琦善道：「欽差大人身後這位勇士是……」
琦善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劉牛先粗獷的嘿嘿一笑自我介紹到：「末將是廣州水師參將，名字不值一提。今天看大人這麼威風八面，只是或許在廣州海面上和大人還見過一面也說不準呢。對了，末將還跟廣州水師大營里的一些大人同胞學過一句你們的話，好像是叫什麼……法克，對，法克。哈哈，大人有沒有覺得親切？」
這就是在打臉了！
劉牛這傢伙雖然耿直憨厚，但不代表就不會說帶刺兒的話。剛才對方的耀武揚威確實是有些惹惱了他。
果然，那理查德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這次英國艦隊跨國遠征，之前雖然還有些忐忑，但是當他們發現這個東方的大帝國實際上是一隻輕輕一推就倒的紙老虎時簡直欣喜若狂。基本也是連戰連勝，在滿清的海岸線如入無人之境。
如果硬要說美中不足的地方，那就是留在廣州的那部分艦隊力量幾乎被全殲，士兵也被大量生擒了。現在眼前這個粗鄙的野蠻人蔘將居然主動提起，這不是故意給他難堪么？
頓時，場面上的氣氛就有些尷尬。
不過很快理查德就笑了，目光炯炯地盯著劉牛，點了點頭，不再多說。然後邀請眾人進入船艙大廳內用餐。
琦善雖然有些高興這恥高氣揚的西夷吃癟，覺得是揚了「我大清」國威，可是又擔心劉牛直接觸怒對方。到時候讓議和變得困難。所以也用眼神狠狠瞪了劉牛一眼，示意下不為例，這才領著眾人進入了歡迎宴會廳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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