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雁樓三兩事(中)
聽到令狐沖這般說,田伯光笑問道:「話是如此,然而你這一劍若是再向前送上三四寸,我一條胳臂就要因此廢了,為什麼你這一劍刺中我后,卻又縮了回去?」
令狐沖正氣凜然的道:「我是華山弟子,豈能暗箭傷人?你先在我肩頭砍一刀,我便在你肩頭還上一劍,大家扯個平,再來交手,堂堂正正,誰也不佔誰的便宜。」
「哈哈哈!」田伯光一陣大笑,大叫道:「好!我交了你這個朋友了,來來來,我們再喝一碗!」
「阿彌陀佛!」在旁邊看了一陣,又聽了一陣,覺得干看著不是個事,黃琦道了聲佛號,來到三人的桌前,對著小尼姑儀琳禮道:「女菩薩,和尚可否向你化個緣?」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尼姑儀琳還未回話,田伯光倒是先大笑起來,用手拍著桌子道:「今天倒是讓老子遇到了奇事,竟然有和尚向尼姑化緣的,當真是稀奇的緊。」說著對令狐沖道:「令狐兄,你可見過和尚向尼姑化緣的?」
「本是沒有,不過現在倒是見到了!」令狐沖也覺得好笑,和尚、尼姑化緣本是平常,倒是和尚向尼姑化緣這等奇事,別說見了,就是聽也沒聽過,不想今日卻是遇上。不過這和尚看著年輕,不懂其中要理,只怕是以為同樣侍奉佛祖、菩薩,都是一家人的吧?
想到這些,令狐沖當下便道:「大師,這裡可不是化緣的地方!你看這桌上都是些雞鴨魚肉,一點素菜也沒有,你就是化到了,也吃不了的!」
「無礙!無礙!」好似沒有看到田伯光的大笑,黃琦雙手合十道:「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留!雞鴨魚肉對和尚來說,和平常素菜,沒什麼兩樣的。」開玩笑,他可不是正宗的和尚,雖然還沒有還俗,但就回家這兩天,他山珍海味可是吃了不少的。要說破戒,早就破了!
「咦!」聽了這話,田伯光驚訝的看著他道:「你這和尚倒是有趣,既然你不忌魚肉的話,那你就在這裡吃著吧!」他倒是想看看,這和尚到底會不會真吃魚肉。
「阿彌陀佛!」黃琦也不客氣,聞言直接坐到剩下的位子上,拿著筷子,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菩薩恕罪!」儀琳見狀趕緊念起了佛經,好似為黃琦祈禱一般。
「好!好!好!」見到黃琦吃著魚肉,田伯光大是叫好,端著酒對著令狐沖道:「令狐兄,今天我們倒是遇到奇事了,什麼也別說,先幹上一杯再說。」
「干!」令狐沖搖了搖頭,舉著碗和田伯光幹了一下,沒有多說什麼。
「好!」田伯光大叫痛快,說道:「今天你我兄弟兩人一定要好好的喝個痛快才行!」
聽了這話,令狐沖皺眉說道:「田兄,我只道你也是個不佔人便宜的好漢,這才跟你喝酒的。哪知大謬不然,令我好生失望。」
田伯光聞言斜眼看了他一眼,問道:「我又如何占你的便宜了?」
令狐沖指了下儀琳道:「你明知我討厭尼姑,一見尼姑便周身不舒服,胃口大倒,如何還能跟你喝酒?」
「哈哈哈!」田伯光聽了立馬大笑起來,搖頭說道:「令狐兄,我知你千方百計,只是想要救這小尼姑,可是我田伯光愛色如命,既看上了這千嬌百媚的小尼姑,說甚麼也不放她走。你要我放她,唯有一個條件。」
令狐沖聽了心下大喜,豪氣衝天的道:「好!你說出來吧!上刀山,下油鍋,我令狐沖認命了,皺一皺眉頭,便不算好漢。」
「嘿嘿..」田伯光笑著給兩人的碗里斟滿了兩碗酒,笑著說道:「你喝了這碗酒,我就跟你說。」
「干!」令狐沖想也沒想,拿起碗就喝了起來。
田伯光見狀也喝了那碗酒,放下碗后,笑著道:「令狐兄,在下既當你是朋友,就當按照江湖上的規矩來。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戲。你若答應娶這小尼姑為妻的話,田某人自然是不會對弟妹無禮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答應娶她為妻,我即刻就放了她,還向她作揖賠罪,除此之外,萬萬不能。」
田伯光這話剛說完,那在念著經的儀琳登時鬧了個大紅臉,羞的再也念不下去。
「呸!」令狐沖呸了一聲,搖頭道:「你要我倒足一世霉么?此事再也休提,絕對不成!」
「哈哈!」田伯光大笑著道:「什麼尼姑不尼姑的,只要她留起頭髮,那就不是尼姑了。再則,你要是和她成了親,就是她想著當尼姑,只怕也是不成了!」
「阿……阿彌陀……陀佛!」黃琦一手拿著一條雞腿,看著對面捂住雙耳的美貌尼姑,邊吃邊道:「要是..這位大俠不願意的話,和.……尚倒是願意,不知道可不可以?」儀琳這種美女,真要是願意嫁給他的話,他還就真不介意,馬上就回山還俗,過兩年就結婚。
「哈哈哈哈.……」田伯光聞言一陣大笑,片刻之後才止住大笑,用手指著黃琦道:「你這個和尚倒是個妙人!可惜今天這尼姑只能夠讓令狐兄娶了才行,否則還真可以讓給你。誰讓我第一次遇到你這種有意思的和尚呢!」
「住嘴!」沒有理會玩鬧的黃琦,令狐沖對著田伯光道:「你再開這等無聊的玩笑,令狐沖當場就要給你氣死,哪還有性命來跟你拚酒?你不放她,那咱們便來決一死戰。」
聽了令狐沖的話,田伯光也不去理會在繼續吃著的黃琦,笑著說道:「講打,你卻是打我不過的!」
「不然!」令狐沖聞言搖頭說道:「站著打,我不是你對手。坐著打,你便不是我對手。」
「嘿嘿.……」聽到令狐沖說自己不是他的對手,田伯光也不生氣,笑道:「令狐兄,田伯光佩服的,是你的豪氣和膽識,可不是你的武功。」
令狐沖也笑道:「令狐沖佩服你的,乃是你站著打的快刀,卻不是你坐著打的刀法。」
田伯光搖了搖頭,認真的道:「你這個可不知道了,我少年之時,腿上得過寒疾,有兩年時光我是坐著練習刀法的,坐著打正是我的拿手好戲。適才我和那泰山派的牛鼻子拆招,倒不是輕視於他,只是我坐著使刀使得慣了,也就懶得站將起來。令狐兄,這一門功夫,你是不如我的。」
令狐沖聽了,煞有其事的道:「田兄,你這個可不知道了。你不過少年之時為了腿患寒疾,坐著練了兩年刀法,時候再多,也不過是兩年而已。我別的功夫不如你,這坐著使劍,卻定是比你強些。我可是天天坐著練劍的。」
「哦?」看著令狐沖煞有其事的樣子,田伯光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驚訝的道:「當真有這回事?在下這可就孤陋寡聞了,倒想見識見識華山派的坐..坐.……什麼劍法來著?」
令狐沖見狀笑道:「這些劍法可不是我恩師所授,是我自己創出來的。」
聽得此言,田伯光臉色頓時一變,驚道:「原來如此!令狐兄大才,令人好生佩服。」武學之中,要新創一路拳法劍法,當真談何容易,若非武功既高,又有過人的才智學識,決難別開蹊徑,另創新招。像華山派這等名門大派,武功的一招一式無不經過千錘百鍊,要將其中一招稍加變易,也已極難,何況另創一路劍法?因此由不得他不佩服!
「自創..自創劍法,好……好見識!」黃琦嘴裡吃著東西,雖然知道令狐沖是在瞎扯淡,但也跟著贊了一句。
沒去理會和尚,令狐沖笑著說道:「我這路劍法臭氣衝天,哪有什麼值得佩服之處啊?」
田伯光大感詫異,不由問道:「怎麼個臭氣衝天法?」
便是一旁一直在聽著的儀琳也是好生奇怪,劍法最多是不高明,哪會有什麼臭氣的說法?
「呵呵!這話說出來,大師怕是吃不下去了!」令狐沖笑著看了下在大吃的和尚,轉而對著田伯光道:「不瞞田兄說,我每天早晨出恭,坐在茅廁之中,到處蒼蠅飛來飛去,好生討厭,於是我便提起劍來擊刺蒼蠅。初時刺之不中,久而久之,熟能生巧,出劍便刺到蒼蠅,漸漸意與神會,從這些擊刺蒼蠅的劍招之中,悟出一套劍法來。使這套劍法之時,一直坐著出恭,豈不是臭氣有點難聞么?」
「噗嗤!」聽了令狐沖的話,儀琳一下沒有忍住,笑出聲來。笑后感覺不妥,便捂起嘴來。
「和尚確實是吃不下去了!」聽了令狐沖的瞎扯淡,黃琦頓時沒有了胃口,將手上的肉丟到桌上,倒了碗酒,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哼!」田伯光冷哼了一聲,臉色鐵青的看了眼黃琦之後,大怒的對著令狐沖道:「令狐兄,我當你是個朋友,你出此言,未免欺人太甚,你當我田伯光是茅廁中的蒼蠅,是不是?好!我便領教領教你這路……你這路……」後面的話,卻是氣的說不下去了。
見他生氣,令狐沖反倒是笑道:「在下練這路劍法,不過是為了好玩而已,絕無與人爭勝拚斗之意。田兄千萬不可誤會,小弟決不敢將你當作是那茅廁中的蒼蠅。」
「呵呵..」儀琳聞言捂著嘴,沒有忍住,不由再次的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