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祭品
雨水連綿不絕,瓜村的大雨已經連降了三個月,積水不僅使農作物顆粒無收更引起湖水倒灌,將整個瓜村都宛如至於湖心,仿佛眨眼間就會被這些積水淹沒。
“嘩啦——嘩啦——”一片略帶急促的淌水聲傳來。不遠處一小隊人馬穿著統一的紅色褂子,
他們吹著嗩呐,敲擊喜鼓。照理說,送親應該是見喜悅的事情!可這些送親的人臉上一點都瞧不出喜悅之色,他們的表情都甚是凝重。從遠處看,這支送親的隊伍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由於積水太深,盡管喜婆不停催促著,一行人仍舊走的艱難而緩慢。隊伍中間,一張碩大的金絲楠木製成得八人大轎穩穩得向前行進著。幾個路人看到了,都齊齊的彎腰行禮,一副恭敬的模樣。
“哥,你看這花轎多氣派。新娘子一定是個大美人。”
“我說轎子裏的新娘子一定是個大肥婆,不然怎麽會要帶著豬頭和全雞做嫁妝呢。”
兩個一米不到得娃娃,說著竟然笑出了聲。
身邊得大人們連忙捂住他們得嘴,有些懼怕得訓斥道:“小屁孩不許瞎說。這個排場叫做龍王娶妻,等龍王娶了妻子開心了,這雨呀就該停了。”
八人大轎裏,一個瘦小得紅色身影正不安份的在驕子裏這裏拍拍,那裏敲敲,仿佛在尋找著什麽?稱呼她為女子也許還為時過早,確切得說十四歲得女性隻能被稱呼為女孩。她是瓜村裏唯一一個惡名昭彰的女孩,名喚張笑塵。
豔紅的嫁衣穿在她身上有些滑稽,像是小孩穿了大人的衣服好長一段都拖到了地上。並隨著新娘不安份的走動,繡著鴛鴦的裙擺有一小半已沾滿了穢漬。
為了防止笑塵逃走,驕門被木板封的很嚴實,就像是入土時的棺材蓋!為了就是讓人有進無出。這也是祭祀中活祭的最高級別:將一位未及豆蔻的女子作為祭品獻給神靈。
笑塵使勁對著四處拍打踢揣,企圖找到可以破壞的地方!可是這四塊木板結合的過於緊密,連個透光的縫隙也沒找著。她不禁有些懊惱和泄氣,想起死去的師傅總是對自己說:“不要哭,人活著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為師喚你名曰笑塵就是希望你能笑見世間百態,樂觀得生活,所以快把眼淚鼻涕給擦幹淨.……”。
“師傅,你一定要保佑我?保佑塵兒逃出去.……?”笑塵強忍著即將死亡得恐懼,在這四方得狹小空間繼續拍打尋求生路……
整件事情還要從昨天說起,那是一個非常濕熱的午後。在一處由廢棄家具堆積而成的高地上,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卷縮著。這些都是泡了水的木質家具。原本,它們的主人許是想著等黃梅雨過去,再把它們拿到太陽低下曬曬的。
沒料想,這大雨一下就下了整整三個月。這些家具,也在極端潮濕的氛圍中,漸漸發黴,腐朽,直至變成現在所能見到的一堆長滿青苔的垃圾。
但也正因為這堆垃圾,才讓頂端的小小身影有了臨時居處。此刻,她正卷縮在一張長滿了青苔的床板上,滿身是傷外加一臉悲泣得表情,望著對麵驛站裏掛著的那對蒼白的燈籠。
師傅是個瘋子,和笑塵一樣無家可歸。死了自然也隻能先安置在驛站中等衙門裏定案後可能就隨便找個地方掩埋了。而笑塵為了生計,打小就做了許多偷雞摸狗的事情,整個瓜村都知道她的“惡行”。
以前做了壞事還有師傅護她,村裏人最多就是點到為止的打罵兩句。而今師傅沒了,笑塵自然也變成了過街的老鼠,人人都能責打的對象……
所以,笑塵連去驛站磕頭的勇氣也沒有。昨晚,她偷偷的溜進驛站,當看見師傅浮腫到麵目全非的模樣後,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看守驛站的老頭以為是鬼哭,先是嚇的半死。看清原來是那個整日坑蒙拐騙的小乞丐張笑塵之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掄起門後的掃把就是一陣痛打!
再說這位已經咽了氣的張瘋子。他也是個不招人喜歡的,整日成謎於仙法道術,說一些別人都聽不懂的“咒語”。但卻是張瘋子的出現才讓笑塵小小的心間吹進了第一縷暖風.……
笑塵認識張瘋子的時候,他已經年近半百。以前的那些事也是東拚西湊的聽那些四處串門的婆娘說的。但笑塵覺著張瘋子學識淵博,倒是有些大智若愚的樣子。
那年,才五歲模樣的笑塵正饑餓的縮在街邊不顯眼的角落裏,滿是泥灰的臉上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正賊溜溜的打量著過往的行人。笑塵從記事起就沒見過親人,乞討是她主要的生存手段,但每當餓急了的時候她也會做一些坑蒙拐騙甚至偷雞摸狗的事情。但,這些個小偷小摸換來的也隻是幾個饅頭或者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打罵。
瓜村這個地方很少有富裕的人家,吃食幾乎不會浪費。在一處門戶挺大的人家外等了幾天,這戶人家竟然連一點泔腳也沒有扔出來。笑塵拍拍自己凹陷的腹部,心道:“難道,我今天就要被餓死在這裏了麽……”整整兩天,笑塵都沒有吃過東西,饑腸轆轆的她又忍不住想要對行人伸出自己的“第三隻手”。
忽然,一個頭發斑白的老婆子進入笑塵視線,隻見老婆子駝著背三步一歇,極其緩慢的走在街道上。隨身的籃子裏,放著一些香燭和一碟饅頭。
“機會來了!”笑塵迅速靠近那個老婆子,瘦得像雞爪般的小手幾乎下一秒就要伸進籃子裏。忽然眼前一個巨大的人影阻擋在她與籃子之間,不僅拍飛了笑塵的小手還將她撞了個四腳朝天。
這便張瘋子和笑塵的第一次見麵。笑塵隻當是自己想要偷東西的行徑被人撞破,從地上爬起來,捂著頭拔腿就想要逃跑。還沒邁出步子,一隻大手就拽著笑塵的後衣領將其抓了回來。
“大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遮擋著頭部,笑塵驚恐的求饒道。正所謂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濕鞋?每一次偷東西被抓到都免不了一頓拳腳。這次,恐怕也不例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