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君無戲言
說著,李世民便站起身,要親手給李寬戴上這長命鎖。
李寬趕忙說道:“不敢勞煩父皇,兒臣自己就···”
“把頭低下去。”李世民輕聲責備道:“怎地,長大了,要顯擺你比朕高了不是?”
這話完全是帶著玩笑的話。
卻叫在場所有人心中為之一緊。
君無戲言。
這是世世代代侍奉君王家的臣子總結出的道理。
有時候確實如此,但有時候,也不得不說皇帝也是人,也會有想要開玩笑的時候。
就比如現在。
李世民確實是想開玩笑,但底下人卻品出了另一番意思。
比朕高?
莫不是在暗暗敲打小李王爺?
長命鎖,鎖。
這話的意思莫不是:就算你現在聲名鵲起,但終究頭頂上還有個父皇,最好別翻什麽風浪不成?
而在場的各位,最高興的莫過於李承乾了,前一段時間仗著父皇的愧疚之心,李寬可謂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極盡父皇的寵愛。
現在父皇已經冷靜下來,就開始敲打李寬。
這就意味著自己的太子之位還是牢固的,等李寬進了長安書局,再想辦法叫他栽跟頭,徹底讓父皇對他失望就是了。
若是李世民知道在座的想法,怕不是要一個一個在他們頭上暴扣。
好的不學,就學人揣摩聖意是吧?
李世民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李寬也隻能聽話的低下頭,乖乖地戴上了長命鎖。
給李寬戴好後,李世民仔細端詳著眼前這個幾乎與自己一般高的少年,滿意的點點頭道:“不錯。”
接下來,倒是一切開始正常起來。
但過了一會兒,李世民總覺得不對勁兒,明明是寬兒的婚事,結果來道喜的人第一句話都是恭喜陛下。
長孫皇後見狀低聲調侃道:“陛下這是搶了寬兒的風頭。”
於是李世民也坐不下去,擺了擺衣袖,起身去了後院廂房,叫幾個皇子陪他下棋去了。
長樂公主第一次見到這場景,也不願意離開,索性便陪著李寬在正廳。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宮中呆久了,長樂公主對眼前的一切都十分新奇,纏著李寬問東問西。
叫李寬頭都大了。
看著坐在長孫無忌後方有些拘束的長孫衝,又看了看晃蕩著小腿吃著果脯的長樂公主。
李寬腦袋裏突然冒出一段曆史,隨機計上心頭,輕笑著說道:“長樂,你坐在這兒無聊嗎?”
長樂公主眨了眨眼,歪著小腦袋,“不呀,皇兄。”
李寬繼續笑道:“要不讓長孫衝陪你去玩?”
長樂公主:“皇兄,我不無聊。”
李寬道:“你一定很無聊。”
······
······
夕陽緩緩落在城門的邊際,將整個長安城都染上了一層餘暉。
楚王府前,李寬身著一身大紅正裝,坐在高頭大馬上。
丹爐飛鐵馳炎焰,炎霞爍電吐明光。
以“昏為期“,黃昏之後,便是親迎的時候。
一路上,李寬的心也隨著馬蹄聲,緊張到不行。
攥著韁繩的手,都在微微滲汗。
到了房府,看到張燈結彩,到處被大紅色填滿的大門。
李寬悄悄吞了下口水。
房府內,房瑤漪安靜地坐在自己的閨房內。
大紅蓋頭掩住了傾城容顏,卻沒能掩蓋因為激動而緊緊攥著,微微顫抖的小手。
奠雁。
親迎的第一道程序。
新郎到女方家中,獻雁為贄禮。
宮中也早已為李寬備好了,按照之前禮部教的禮節。
及至閨房門前。
便到了催妝詩的流程。
立在門前,蘇小扇眨眨眼,嬉笑道:“姑爺,到了你最拿手的作詩啦。”
李寬輕笑,對此早有準備。
關於親迎的禮節,李寬也是按部就班進行著
不多時,以扇麵掩麵,房瑤漪款款走開。
鳳冠霞帔,華貴的婚服攏住曼妙身姿,在蘇小扇的攙扶下,緩步而來。
尤其是宛若削蔥根般的玉指上,綴著的鑽石戒指,更顯得璀璨動人。
李寬深呼吸了口氣,也不顧什麽禮製,走上前,攙扶著房瑤漪來到了花轎邊。
許是知道換了人,房瑤漪在上了花轎以後,輕聲說道:“小李公子,你送我的首飾,很漂亮。”
李寬輕笑著點點頭,低聲說道:“喜歡就好。”
待房瑤漪坐上花轎,李寬坐上高頭大馬。
奏樂聲驟起。
也就在這時,迎親隊伍開始打道回府了。
至於“障車”這一環節,倒是沒有的。
畢竟是嫁入皇室,誰失心瘋了敢去了煞煞王爺的威風?
及至楚王府前,大紅毯從轎前鋪到了正堂,在其中央擺著一個馬鞍。
李寬先一步到了正堂,此時李世民與長孫皇後早已端坐在正座上。
房瑤漪在扇兒的攙扶下,緩緩走來。
待進了楚王府,府中下人便開始撒五穀。
在正廳門口,跨過馬鞍,寓意平平安安。
及至正堂,李寬整了整衣衫,走到房瑤漪身邊,並肩而立。
婚禮司儀是由宮廷禮部的人親自主持。
在兩位新人站定之後,司儀朗聲道:“一拜天地。”
兩人先是拜了天地。
“二拜高堂。”
看著兩人緩緩躬身,長孫皇後眉眼堆笑,看起來是滿意極了。
“夫妻對拜!”
房瑤漪轉過身,此時仍以團扇遮住芳容,先行躬身。
而後李寬回禮。
這點倒是跟以往李寬在電視劇上看的不同。
說來也是,這可不是梁山泊上鴛鴦盜結義,古禮中拜堂是女方先拜,男方回禮。
拜堂禮結束之後,便要當眾吟‘卻扇詩’。
卻扇詩,是給房瑤漪的,李寬不想借用別人的詩句。
所以一早就在準備了,李寬略作沉吟,輕聲誦讀道。
“今歲春風飛柳絮。”
“迎春半日佳人回。”
“卻扇人間好光景。”
“紅牆梢頭燕子歸。”
這首詩,算不上好,但卻也是李寬現在所能做的最好的詩了。
正堂內,隨著李寬最後一個字吐出,房瑤漪輕輕握著團扇的手,緩緩放下。
雅致的玉顏上畫著淡淡的妝,許是激動,許是緊張,原本殊璃清麗的臉蛋上,添了些許紅暈。
似謫仙般傾國傾城,落凡塵沾染塵緣。
尤其是那雙屬於夜空的星光水眸,仿若漆黑的墨。
雪白的脖頸上,綴著璀璨極致的鑽石項鏈。
更襯得湛湛發光。
李寬一時間竟有些看癡了。
同為女性的長孫皇後自然沒有太過留意房瑤漪的容貌,視線落在房瑤漪的脖頸和耳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