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結果令人失望,肯與伊麗莎白一同去石堡的只有兩位老人。
羊飛展現出來的實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絕對能夠妥善的保護大家,但他殺人時過乾脆,顯得心狠手辣慣於此道。是的,即使殺的是壞人,殺的太過乾脆也會引起好人(老實人)的不適,力量是一把雙刃劍,對待敵人時鋒利是好事,對待自己人鋒利就不好了。
羊飛與伊麗莎白太過年輕,身上沒有一點穩重氣息,沒有懂得關懷人的柔和氣息,對待這些流民也沒有表現出多少耐心,顯得強硬急躁。流民們怕跟著他倆反而會受到加害,他倆還剛剛搶過他們,吃著他們食物,穿著他們衣服,更加證明了他們兩個不可相信。
那為什麼老人會留下來呢?——因為無私。
如果這兩位老人繼續跟著子女走,分食不多的食物,消耗不多的資源,很有可能會拖垮孩子們的。所以索性找了個借口留下來,以減輕家人們的負擔。
羊飛冷眼望著這伙流民消失,因為他們僅對老人「敷衍」了幾句就迅速離去,幾乎沒有任何留戀。南方常年與獸人廝鬥,社會動蕩,倫理與生死看的相對較淡,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寡婦改嫁是常有的事情,只要子子孫孫不斷絕,一切就會有希望。羊飛對這種理念不敢苟同,他為老人們感到不公,老人已經為家庭付出過一輩子了,到頭來卻被無情拋棄……
伊麗莎白將未食用的食物分為八份,將其中的兩份交給兩位老人。
「我是伊麗莎白,請你們記住我的名字,我說帶你們去石堡就一定去得!我現在將食物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今日的『份糧』,已經交由你們手中,另一部分不是我和我哥的口糧,而是『儲備糧』。你們每天都會從儲備糧里得到一定的份糧,多少由我來定,不過我可以向你們保證,我和我哥吃到的糧食,絕對不會比你們多,我會維持相對的公允。」
兩位老人點點頭,頓時覺得這兩個小年輕倒還可以,但日頭長著呢,食物又這麼少,能否堅持下去就不好說了……
伊麗莎白又道:「還有,我要統計你們的基本資料,包括姓名、性別、年齡、籍貫以及職業特長。現在是非常時期,只有人人為我我為人人才能夠活下去。我會根據實際情況要求你們每天做一些事情,如果做到了會增加當日的份糧,做不到也不會減少當日的份糧,只是連續三天做不到就會酌情減少了。」
兩位老人想了想,寄人籬下這也應當,只得點頭。
於是群居生活開始了,伊麗莎白展現出前所未有的魄力來,指揮老人也不會覺得難為情或者不果決,兩位老人起初不快,但食物大都是由羊飛與伊麗莎白搜集來的,吃人的嘴短,最樸實心態促使他們遵從下去。
趕路次要,食物第一,以不餓死為根本,漸漸的,隊伍里的人變多了。他們以窮苦人士為多,因為伊麗莎白不允許他們有衣服外的私有物品,接受就加入進來,不接受就拜拜,規矩簡單粗暴的很,所以私財比較豐富的人基本不肯同行。
所有人都累都餓,但都能得到活命的食物,也就是這份救命糧的作用,將所有人牢牢的捆綁在一起,不斷的向前進。
羊飛從獸人、人類手中救下的人類越來越多,隊伍一時間達到了三十幾人。這天,一位自稱古里安的三十歲中年人主動找上門來。
「果然是伊麗莎白……」那人一臉不出所料的謹慎道:「賢者羅尼斯說你生為女子卻頭角崢嶸,將來必有大出息,果不其然……」
伊麗莎白疑惑道:「你認識我?」
「當然。」那人將手比在腰間道:「我在你這麼高的時候見過你,我和你爸爸都是事務官助理,我還是他的後輩,私底下一直有所聯絡的。」
一想到塞尚,伊麗莎白的眼睛就有些晶瑩,那個十數年來一直對她悉心照料的父親已經不在了……
古里安道:「你這次做事很高調,沿途很多人都說曾見到過你,說有一個自稱公爵夫人的小丫頭在招搖撞騙到處騙人,要不是我知道有此隱情,也不會來特意見你了。」
伊麗莎白趕忙收攏一下溢出的感情,冷靜問道:「你特意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古里安終於來了精神。「你知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麼?」
伊麗莎白自然是搖頭的。
不遠處借用風元素來偷聽的羊飛悄然豎起了耳朵。
卻見古里安一攤手道:「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你信不信我打你呀!?」羊飛這段時間身為領導人之一驕縱慣了,一個沒忍住破口而出。
古里安受了一驚連忙問道:「這位是……」
「西蒙!西蒙·烏茲班克!」
羊飛與伊麗莎白陡然一驚。
伊麗莎白驚是驚在羊飛隱匿姓名上,她不解的望望羊飛,既然要隱匿姓名為何不與她事先通一通氣?
而羊飛則是驚訝這姓名壓根就不是他喊出來的!他低頭望望胸膛,白鼠米婭正縮在他衣襟里用他的聲音小聲重複:「尊貴的西蒙·烏茲班克大人,罪人羊飛已被皇室通緝,見不得光了,請您暫且使用這個名字吧。」
羊飛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抬頭朝古里安喊道:「你管我叫西蒙就可以了!」
伊麗莎白連忙為其解釋。「他是我認的乾哥哥,多虧了他我才活下來的。」
古里安笑著點了點頭:「不愧是賢者批過命的伊麗莎白,走到哪裡都有貴人相助。這位小兄弟英俊瀟洒相貌不凡,在人群里就如同鶴立雞群一樣惹人矚目,一看就不是等閑之輩呀。」
他對羊飛與伊麗莎白道:「實不相瞞,我確實沒有掌握通盤的狀況,不過已經確認到獸人大舉入侵南土,公爵大人所設的哨所屯所悉數覆滅,參與進來的獸人數量恐怕在十萬以上。」
「十萬!?」伊麗莎白難以置信。「這不可能的!那天那個闖進院落來的傳令兵明明說是一萬……」
說道這裡她驚醒過來,那個風塵僕僕的傳令兵說的是上萬,而不是一萬……
古里安浮現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我起初也覺得不可能,不過傳說中的魔王都能復活,勇者都能出現,那這個世界也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了。」
羊飛走過來站在伊麗莎白身邊,古里安見兩人關係非同一般也就繼續開口:「你刻板的父親可能沒跟你說過,南部公爵的正規軍其實只有一萬左右,其餘的全是用民兵在湊數。公爵大人面對潮水一樣湧來的獸人自保尚且不能,又談何保衛民眾收復失地呢?」
一萬,十萬。
羊飛只在遊戲中接觸過這兩個數字,在他眼裡,這些也只是數字而已。而這兩個數字卻在伊麗莎白腦中飛速運轉起來,直燒的她腦袋發燙!
古里安篤定的對他倆道:「別去石堡了,公爵家世代與獸人為敵,獸人對其恨之入骨,想必石堡已經被獸人圍得水泄不通了。」
羊飛煩悶道:「那我們能去哪?」
「別去石堡哪裡都能去……」伊麗莎白已經額角見汗了,她開口道:「公爵大人已無力收拾這個爛攤子了。」
古里安點點頭乘機說道:「其實我有個地方推薦,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