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師尊誠會玩
拽住她手腕的是雲逍。沒有一句廢話,雲逍便帶著她向其中一扇門邁去。
清歡的心裡雖然願意得不得了,但他要不要象徵性地問問她的意見吶?清歡對著雲逍的背影做了個鬼臉,未看見飲秋露在她身後蹙了蹙眉。其他人也投來各種各樣的目光,因為眼前一幕,實在是太顛覆他們過去十年的認知了——說好的針鋒相對劍拔弩張一點就爆呢?!
但見雲逍動了,其他人便也紛紛開始行動。
就在雲逍與清歡即將進入門內的一瞬,變故再生!
腳下地面忽然塌陷是什麼樣的感覺?
清歡只覺心臟驟停驟落,耳畔充斥各種各樣高亢激昂的尖叫,伴隨腳下土石隕落翻滾,失重了的身軀向著萬丈深淵直撲而去。落到底,是什麼?沒人知道,也沒人有時間去想。他們只是在驟然踏空中勉力緩和住心跳,然後憑藉仙門弟子的本能想要御劍騰身。
可是腳下虛空卻彷彿有著莫名強大的吸力,便若一隻無形巨手,將他們狠狠拽往地底。就連光線也無以逃脫,何況是人?
清歡的耳際有些轟鳴,眼睛也在這極速墜落之中有些花了,眼前昏黑一片。素聞晴方仙尊之名,但想不到他一玩就玩這麼大……跟隨身軀一起動蕩的,是快要越出胸口的心跳,左腕上溫熱的觸感卻一直都在。
身子莫名一輕,驟降之勢停止。雲逍的左手攬在她的腰上,帶著她御劍飛了起來。清歡站在劍上搖晃了兩下身子,還是有些不適應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然後,她就看到了飲秋露。也是蒼白的面色,勉強站在劍上。而其他人的身形,都早已被黑暗淹沒。
方才偶有一隙,腳下吸力驟停,卻只雲逍和飲秋露兩人把握到了這樣的機會,御劍飛了起來。停止墜落之後,便再也感受不到那股強大的吸附之力。
雲逍瞧著清歡搖搖欲墜的模樣,扶著她在劍上坐下休憩。剛剛那番遭遇,光是嚇,怕就把她嚇得不輕。
飛劍以十分和緩的速度平穩向下行去。飲秋露自然也沒很回過神來,慢悠悠地跟在二人身後。此時,他們自然是要去尋找那些墜入虛空的同門。雖不至有性命之虞,但自然還是要把大部隊尋到,瞧瞧這底下到底是什麼。
頭暈目眩的不適感漸漸消逝,清歡緩過勁來,察覺飛劍慢慢停了。她心有疑惑,側頭看向雲逍,卻見少年面上也是一副迷惑難解模樣。她循他視線所望,發現他們已然到達底部。
這麼快?可能嗎?
嚴嚴實實阻住他們向下路途的,是一方嵌有十塊木板的巨大灰石。
本應用以砌牆的磚石,此時卻平鋪在了地面;十塊木板整整齊齊排成一行,長短大小全都一模一樣。看起來……有些像門?
清歡心中疑惑。然後忽然反應過來,此時橫亘腳下的,不就是先前石室中的那道石牆?只是原本的牆壁,變作了現在腳底的地面。或許……只是長得很像?
雲逍蹲下身子,試著掀開其中一塊木板。木板果然似門一般,一拉即開,露出其下幽深黑暗的洞口,仿若無水枯井。
十扇一模一樣的木門,十個向下延伸的洞口,便似十重惑人的迷障,十道待解的謎題。
飲秋露已經完全呆怔。清歡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兒去。雲逍卻已御劍向上飛去。飲秋露此時已沒了任何主意,一邊頻頻回顧腳下,一邊跟隨雲逍往上。
清歡初始還不明白雲逍是想幹什麼,待到回到初始時候的那間石室,她方後知後覺。雙腳踏在尚且完好的地面上時,依舊心有餘悸。中心地面裂開一個不規則的大洞,正好是將他們二十人一個不漏的一網打盡。
可是石室之中,牆上的十扇木門已經不見,取而代之是一片平整而無半絲縫隙的石壁。
除此之外,他們來時的那條通道,也不見了。
四面都是石壁。唯一的道路,唯有往下。
雲逍印證心中猜測,道一聲,「還能走?」這一句話,卻是對著飲秋露說的。
飲秋露點了下頭,與他同時御出飛劍。
清歡本也想要自己御劍,卻見雲逍站在劍上,凝眸看她。她的心裡就猶豫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是在等她御劍,還是在等她跳到他的劍上?
雲逍此時的耐心並不太好,未等她自己做出抉擇,便道:「過來。」清歡走了過去,躍到他的背後,然後他又側過身來,握住了她的手腕。
隔著衣袖,還是很熱。
飲秋露看了看雲逍,又看了看她,一言不發向著黑暗深淵中去。
不過片刻功夫,三人落在灰石之上。橫卧的十扇木門便像十個地窖入口。
雲逍道:「你們怎麼看?」
清歡還是不太習慣雲逍詢問她的意見,所以還是飲秋露先開口。「進去看看?」這其實也是一句廢話。
雲逍卻採納了。掀開一塊木板,就御劍進入其中。唯一的光亮,是他肩頭的數點火靈。卻也尚不足以照亮很遠的地方。
清歡已完全沒有了剛開始時的興奮期待,提心弔膽倒是真的。初始的感覺是在一口井裡,好在空氣並不沉悶。飲秋露還在他們的頭頂,因為井壁很窄。往下行了一段,終於到達了井底。可是岔路,也出現了。一左一右,全未看到盡頭便已彎折,清歡不由擔心會不會有什麼「怪獸」從那黑暗裡衝出來。
雲逍二話不說,便往其中一條行去,飲秋露自然緊跟在二人身後。清歡幻想中的危險倒未出現,可不過一會功夫,他們便已無路可走——是條死路。
接下來,是無數次的回返和無數次的碰壁。就在清歡以為他們要繞暈在這迷宮裡的時候,雲逍卻帶著她們輕而易舉地回到了枯井外的原點。
少年的面色並不好看。
飲秋露道:「要不,試試看另外的入口?」
清歡還在心裡暗暗祈禱著,希望這次他們的運氣能夠好些。卻聽雲逍道:「不。」
清歡以為他是不服輸,雲逍已帶著她重返剛才那入口中去,飲秋露還在他們頭頂欲下不下。清歡對這井口一樣的通道很沒有好感,嘴裡就開始碎碎念,「你幹嘛跟一扇門過不去啊,此路不通幹嘛非要走通不可,為什麼不換一條路試試呢?或許這條路本來就不可能走通……」
雲逍沒有回答她。
因為他已無需回答。
這一次,井底出現了四條岔路。
同一入口之內,到達同一個位置以後,情形已然變了。
所以,再百折不撓的嘗試,再精準無誤的記憶,都是徒勞。因為他們已被告知了一個千真萬確的事實——當他們重返原點時,井中的岔路便已發生了隨機的變化。
每一岔道之後,有著無數條的岔道,他們最後擇定行走的道路,便有了千萬種不同的可能。即使這其中真的有一條是通途,在岔路不變的情況下,經過無數次的嘗試以後,他們或許還會有極其微小的可能由中脫困。可更大的問題在於——岔道是隨機變化的。
所以要從這裡覓路而出,幾乎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比眼前所見更讓清歡詫異莫名的,是雲逍竟然笑了。
「師尊,很會玩。」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