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見故人

  「Hey，Man！」


  大衛抱著厚厚一疊資料，風風火火開門進來。


  「不是吧！你還在看那個東方美人，我承認她很迷人，可是，你可是對女人從來都不感興趣的傅桓啊！」


  大衛仍舊嘟嘟囔囔，「搞得我還一直懷疑你是不是對我……」。


  一記冷眼打斷了大衛的胡說八道：「你的工作先暫停，想盡一切辦法幫我找到照片里的人。」


  「什、什麼？」大衛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Girl有什麼魅力，能夠吸引到不食人間煙火的傅桓，他真的開始好奇了。


  「看什麼看，還不快去！」


  在傅桓幾乎惱羞成怒的呵斥聲中，大衛連滾帶爬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兩天後，同樣的套房內，這兩天幾乎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的傅桓仍舊是一副從容淡定的腹黑表情，只是眼窩下淡淡的黑色出賣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儘管另一個靈魂已經很少出現，現今他的事業也已經非常成功，但是，古人的習慣讓他自然而然的避免過多的接觸網路等過於「高科技「的產品。所以，在網路上見到長安的照片時，他根本不知道她會在哪裡，也不知道大衛能不能不負自己的期望找到長安的線索。


  不過看來，我們老古董「傅大老闆」小瞧了人肉的威力啊。儘管，他來這個時代已經這麼久了。


  「老大，查出來了，照片上那個美女前面的大媽，是新銳導演徐達的親戚，據說一直跟他住在一起。有網友說，這個美女是在徐達的新戲拍攝現場出現的，還客串了一個角色，當時就讓在場的人印象非常深刻，現在看來，他們應該是住在一起了。嘖嘖！看著挺清純的樣子，沒想到這麼開放啊。」


  「Stop！」在國外待久了的傅大人情急之下也爆出了一句英文。看來公主是剛剛來到這裡的，那之前那些年，她一直在哪裡，都經受了些什麼。還有這幾天，她是怎麼過來的，沒有自己在身邊，她會有多害怕。想到自己剛剛來到這裡的種種不適，傅桓擔心不已。


  「那個徐達的地址告訴我吧。」


  「MyGod！不會真的有情況吧，給我說說唄，你以前認識那個姑娘？唉、唉我還沒問完呢！」


  「你可以走了。」拿走大衛手裡的地址，毫不留情。


  心似乎在這一刻忐忑起來，當年，漸漸認識到自己所處的世界跟之前完全不同之後，認識到自己只是「借屍還魂」的境況之時，他幾乎心死，在那個世界，沒有自己的保護，長安也許會被嫁入北狄，不，以她的烈性，又怎願如此苟活。他深深痛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著了別人的道，沒能救她出來。直到，另外一半的靈魂，用不屑嘲諷的話語，告訴自己：「想她，就努力讓自己變強大，只要你夠虔誠，上帝終有一天會成全你的。」


  於是，他瘋狂地習武，瘋狂地學習他根本聽不懂的語言，從未見過的知識，他要讓自己在這個世界變得無比的強大，這樣，才能再重新見到她的時候，有底氣地告訴她，他不會再把她弄丟了。


  徐達別墅的附近，一輛低調的黑色商務車內，傅桓獨自一人靠在駕駛位上，狠狠吸著一根煙，他在這裡已經待了整整六個小時，注視著那座小樓的紅色大門。


  他注視著她同楊媽從外面買菜回來，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在紅色的大門，然後，二樓角落的房間亮起了暖暖的燈光，她還是那嫻靜美麗的樣子，只是這不同的環境卻似乎讓她多了幾分好奇與活潑。


  他有一股衝動，立馬打開車門，跑到她的身邊，緊緊擁住她，告訴她，他就是傅桓，他很想她。可是，手觸上車把，他就退縮了。現在這個樣子，她會不會認出他，他現在還沒有讓這不為人知的暗戀曝光的勇氣。


  而且，想到身體里的另一個「他」，這樣有如妖魔鬼怪的自己，又怎能去到她的身邊，把不確定的危險帶給她。


  「哦，原來這就是你喜歡的妞，眼光不錯噢。」身體里的那個他戲謔道，傅桓徹底冷靜下來，冷冷的語氣回復到：「閉嘴！」


  看來，他只有在遠處默默守護著她了，先解決體內的那個「他」才是正經。


  熄滅手中的煙頭，傅桓最後回望一眼那暖黃的燈光，搖上了車窗。那麼多年都等了，還差著么短的幾天時間嗎？那個誰，你要是還在我的身體里肆無忌憚，我也絕不會手軟了。


  夜色深沉，只聽到黑色商務車裡傅桓低沉的聲音：「喂，大魏，幫我聯繫國內最好的心理醫生。」


  「哥們兒，我叫David，OK？就算是中文，也該譯成大衛，我知道你手機里存的是那個字兒！」大衛憤憤辯駁，知道這邊傳來忙音，他才後知後覺地喊道：「什麼，心理醫生，你有心理問題了？我早說過，像你這樣從來不笑，死綳著個臉只知道工作的傢伙，總有一天會受不住的，你需要一個妞兒來照顧你。」如果傅桓聽到他的嘟囔，估計他這幾天都不會安寧的了。


  寰宇東方的高層會議廳內，幾個CEO在為了公司接下來的投資項目爭得面紅耳赤。小章是策劃部楊總手下的一名專員，儘管已經在職場歷練多年，但是像今天這樣的局面還是讓他腿肚打顫，輪到他展示策劃部的方案時，他的聲音都幾乎是飄忽的：「自2015年的兩會以來，國家相繼開展了數次關於文化精神的座談，證明國內的文化娛樂發展正呈現可喜的局勢，……因此，我們策劃組認為，公司應該以文化傳播為契機，發展文化傳媒，是集團投資的不錯選擇。」


  講完小章就告訴自己，完了，由於緊張，他完全是照本宣科，剛剛的展示沒有任何的說服力，別說拿錢的幾位董事了，就是做這份策劃案的他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的方案是否真的有發展潛力。


  果然，跟楊董一直不對頭的劉總先出言反駁：「行了，這位是新人吧，詞兒背熟了再上台。而且，你的PPT從頭到尾毫無邏輯，希望你以後能夠做好了市場調查。」


  小章很是慚愧，看到楊總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更是低下了頭。明明準備得很好的，在最重要的關頭，自己的那些侃侃而談，就變成了乾巴巴的數據和生硬的新聞稿件。


  突然間，他看到剛剛歸國的大Boss傅董，似乎在微笑，他是在鼓勵自己么？還是真的認可自己的策劃能力？小章覺得自己瞬間充滿了力量。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讓他繼續開口：「隨著經濟的發展，我國國民已經從物質需求上升到精神需求的層面，小到民眾的娛樂文體活動，大到影視文學作品的關注程度，都是非常大的隱性需求。網路，移動網路的覆蓋度大幅增加，而優秀的文化藝術產業，不僅僅是未來資本聚集的必然，更是引領潮流，產生巨大價值的必然所在……」小章完全忘記了一直在跟自己使眼色的楊總，也忽略了身邊那所有人的目瞪口呆，只是在傅桓微笑的「鼓勵」之下，一氣呵成。


  等他講完，所有人都是一陣沉默，楊總不得不求助於坐在傅桓身邊的大衛，大衛會意，目光投向傅桓：「老大，您看……」


  「我覺得，這個策劃不錯，就這麼辦吧。」


  幾位總監驚呆了，原本以為是一場頭破血流地競爭，沒想到這麼輕飄飄地就決定了。瞬間，幾人的目光各懷深意地投向小章，後生可畏啊。


  誰都不知道，剛剛轉身看向傅桓的大衛現在已經驚呆了。他看到了什麼？傅桓在微笑著盯著自己的手機屏幕，而手機上面，不是公司報表、不是郵件，更不是時事新聞，而是相簿。


  天哪，他是眼花了嗎？傅桓，在看著一張美女的照片，笑的「猥瑣不堪」。好吧，這後面的形容詞是他自己加上的，他就是這麼覺得。一個萬年冰山突然間面對照片如此蕩漾，看來，那個尋找心理醫生的日程，得提前了。


  待散會，其他人離開，大衛迫不及待地湊到傅桓的身邊：「老大，什麼樣的美女能把您都給拿下了呀！還是那個，白衣女孩兒！竟然還有正面的，我的娘啊，長得真正點，Perfect！沒想到，你還派人偷拍這姑娘啊，說實話，你是真看上了？不過這跟蹤偷拍怎麼說都有點猥瑣啊。」


  「閉嘴！明天就把寰宇進軍文化市場的整體方案拿給我。」


  「啊！老大你要不要這麼狠心，都怪我這張嘴啊，就是閑不住。」大衛哀嚎著奪門而逃。


  傅桓卻有些訕訕地想，要是被大衛知道那個跟蹤偷拍狂正是自己，並非找人調查，那豈不是自己的一世英名都要毀於一旦了，以後在那群人面前，豈不是沒有威信了。


  但是，看著手機里那女孩嫣然的笑容，澄澈的眼睛，傅桓的眼神，又一次堅定起來。


  長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