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屍142
【末日喪屍遊:察覺】
初升的太陽爬上天空,灑下明燦的幾束光亮,把沉溺在睡意朦朧中的人們統統叫醒。
蕭玲玲睜開眼,從床上爬了起來。她身邊的喬雪傲還在熟睡,甚至打呼嚕。
她盲踩上拖鞋往廚房走,邊走邊回憶起昨晚跟喬雪傲相處的畫麵:其實喬雪傲也沒有特別難相處,尤其是現在,她隻能依靠隨時可能拋棄她的人活著,蕭玲玲知道她心裏肯定也特沒底兒。
昨晚喬雪傲沒有過於刁難她。雖然一開始要她住儲物間,但因為這兒隻有一個臥室一張床,喬雪傲無奈隻能讓她跟自己睡。
也沒有想象中的特別絕情,至少沒再說趕她出去之類的話。
甚至,臨睡前還找她談了些話。
喬雪傲告訴她,其實她們兩個一樣,都是曾經的金雕鳳凰,都曾被人捧在手心——現在也都處在龐恪的屋簷下,麵臨著隨時可能因失去價值而被趕走的情況。她說她也很緊張,也很怕……失去了靠山的她,像隻小雀一樣緊張地睡了去,留下蕭玲玲一個人望著夜空。
她能講出這些話,蕭玲玲很是意外。要知道,這和初來乍到時喬雪傲顯露出的不可一世截然相反。
但是……要知道喬雪傲在男生們麵前的表現仍然是十分的傲慢,十分的滿不在乎。如果她知道此時此刻她應該唯唯諾諾的話,又何必時常跟別人唱反調討皮痛?
唯一的解釋,也許就是要麵子了。
蕭玲玲很清楚放下麵子的困難。雖然她本人一直是個平易近人的女孩子,但跟她同層次的人可不是如此。父親曾帶她見過許多合作夥伴的子女,那些活在銅臭味裏的少爺們,蕭玲玲見過這些紈絝子弟的性子,對這些人而言麵子永遠大於一切。
“蕭玲玲——你吵死了!”
喬雪傲幾乎要把枕頭扔出來,一個貓身縮進被窩裏,眯著眼有氣無力地喊:“煤燃盡了,你再燒,快點……”
大冷天的,就算外頭出太陽了也還是冷得人要命。
“你該起來了。”蕭玲玲沒給她添煤,因為令采芸已經在大喇叭上催她們了。
倒是濃濃的泡麵味吸引了喬雪傲。喬雪傲伸了個懶腰爬起來,隨便抓起衣服披上就來到廚房,看見蕭玲玲正吸溜吸溜吃剛泡好的麵。
“泡麵?!哪來的!”喬雪傲眼睛都伸直了。
“臨走的時候貝兒姐硬塞給我的。哦,我這還有幾包,你要不要?”
連續啃了一天饅頭的喬雪傲想都沒想就猛點頭,完事後才發現這樣有點掉價,就又換回剛剛那傲氣的表情,朝蕭玲玲自以為優雅地伸了伸手:“那什麽,你給我泡上。”
……
“大家都來了嗎?相互看看,一會兒老大正式查人,要是少人的話可別怪他不客氣。”
灰裘廣場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崔鐵全來的比龐恪早,提前拿著大喇叭就開始指揮起來。蕭玲玲拉著一臉不情願的喬雪傲往廣場這邊跑,兩人臉上還有剛吃完麵留下的痕跡。
順著聲音的方向蕭玲玲找到了崔鐵全。
“嗨!崔鐵全!昨天沒見到你。”蕭玲玲熱情地上去打了個招呼,喬雪傲則在旁邊白了這倆人一眼,滿臉寫著不情願。
崔鐵全看見是老同學來了,也熱情地回道:“哈哈,龐老大昨天都跟我說了。蕭玲玲,很高興能繼續見到你!”隻是他光顧著熱情去了,忘了自己手裏還舉著喇叭放在嘴巴前麵。他這一嗓子,估計整個廣場都聽見了。
大老遠聽見崔鐵全的糙漢聲音,龐恪帶著彥辰和時貝兒,三人皆一副無奈狀朝他過來。
崔鐵全慌忙放下喇叭跟龐恪三人打了個招呼。龐恪在人群裏掃了掃,發現鄭棕邪和蔣華也在。
“基本都在。”崔鐵全也隨著龐恪的視線象征性地掃了一圈,總結道。
龐恪“嗯”了一聲。昨晚熊斬拓把診所的事給他完完整整講了個遍,確實,診所裏發生那些倒黴事兒,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作為老大製定的規矩不夠嚴密,或者說是對喪屍的屍變過程認識不夠深。所以他這趟過來還有個目的,就是重新製定一些規矩。
首先,想進入灰裘的任何人都必須在前哨站“觀察隔離”半個小時,無異樣才可進入。龐恪會特派一些“觀察員”對每個人進行登記。
其次就是北邊的樹林,龐恪已經連夜找人拉線封鎖了,命令嚴禁任何人再涉足那片森林。
還有就是應熊斬拓的強烈要求,為診所劃定出工作時間——早上六點到晚上九點,中間還有兩次兩個小時的休息。聽起來工作時間還是不少,但相比以前的幾近通宵的貓頭鷹式工作,這實在是太仁慈了。並且收複計劃圓滿完成後還為醫生專門分配雙倍物資。
最後他把昨天遇到的隱形喪屍說了說,說得大家滿臉驚恐,龐恪不得不打下支安慰劑說:“這種喪屍少見的很,目前就一隻,你們不必擔心。”
把這一切都說明白以後,由於大家已經有了三天的實操經驗,龐恪沒怎麽費力就組織起所有人,前往今天的目的地。
與往日不同的是,今天彥辰和時貝兒也打算出來看看。他倆一左一右跟在龐恪身邊,看著像國王的內侍,又有點像左右護法。兩人邁的步子甚至都十分默契。
鄭棕邪則和蔣華跟在後麵。
“你看這個人,一有男朋友就不要兄弟了。蔣華你可不能學他這見色忘友的壞毛病。”鄭棕邪在後麵悄悄吐槽起彥辰,蔣華仍舊一副怯生生的模樣,隻是行動上比先前幾天更熟練了。
與蔣華剛好並肩走在一起的,還有小狐和老二。他們走在一塊但沒說一句話,空氣中彌漫著看不見的火藥味,仿佛整個空間都被什麽給凝固了。
小狐連續瞥了幾眼“蔣華”,看著他略顯靦腆地去跟新朋友聊天,心中五味雜陳。
不知怎的,她也開始羨慕起老陸。
為什麽她不是老陸這個角色,為什麽不是她被中途派進來跟鄭棕邪組隊?其實潛意識裏,她從沒覺得這些嚐試在灰裘建立組織的“挑戰者”們有多壞,反而是張連赫那個老狐狸,屢屢讓她心寒。若是有這個機會,她甚至都想加入“挑戰者”這個大家庭。
但是現在已經上了船,她便沒有什麽退路可言了。想想可憐的母親,還在張連赫手裏呐。她又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沒咬出血,但也咬的她疼痛難忍。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C村,人流漸漸分散,鄭棕邪也拉著蔣華的胳膊,似乎要和其他人都分開。
幹脆,一鼓作氣!小狐調整了一下呼吸,換了個合適的表情,裝作認識蔣華的樣子碰碰他的胳膊:
“呃,你是蔣華對吧。”
老陸偏頭看了看她。鄭棕邪的眼神立馬也狐疑地投過來,問道:“你們倆認識?”
“真的是他?”小狐隨機應變,裝作認出熟人的樣子,瞳孔被她硬生生地縮小了一整圈以表驚訝,“太好了!……蔣華,你這變得我都認不出你了。”
鄭棕邪看看蔣華害羞怕生的模樣,有些奇怪,替他問道:“你是他什麽人?”
小狐在腦子裏飛快閃過許多身份,最後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應付道:“我是他前女友啊。這一年多沒見,他這都把我忘了,這連認都認不出來了。”
“啊哦……我兄弟就是這樣,看見個人就靦腆得要死。不過他人品還是可以的——所以你想找他聊什麽,破鏡重圓?”鄭棕邪說罷又看看蔣華,蔣華也反應了過來,換上一副認出熟人的表情看向小狐。
而小狐身邊的老二早已自覺回避。
“啊,也不算是啦……那個,”小狐裝作不好意思地拉起老陸的手,用眼神向鄭棕邪詢問道:“我跟他借一步說話?”
“哦,那我回避。”鄭棕邪二話不說讓出路讓他們倆走,自己往龐恪指定的登記處踱去。邊走邊覺得奇怪,但就是說不上哪兒奇怪。
沒了鄭棕邪這塊礙事的磚頭,小狐鬆開拉著老陸的那隻手,兩人來到一個暗兮兮的小賣部裏。四下確認這裏沒有喪屍之後,小狐率先開口了:“我說,你到底什麽意思?你是被策反了?”
“沒有。”老陸這回答幹脆利落。
“那你昨天這是……”
“我很憤怒。”
小狐歪著腦袋盯著這個合作夥伴的眼睛,對方則毫不畏懼地跟她對上。小狐問他:“你憤怒什麽?是憤怒我和老二,還是憤怒誰?”
“狐姐,你們昨天說,張連赫派我們來的目的是要把那些人都抓起來殺掉,對吧?”
“……這,你該不會告訴我,你來這麽多天連任務都不知道吧?”
“我的意思是!張連赫派我來的時候,告訴我隻是把這些人抓起來,要他們‘合作’而已。怎麽就變成屠殺了?這跟外麵那群喪屍有什麽區……”“老陸!”小狐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直接打斷了老陸的話,然後眼前又是母親和老三的模樣,令她不禁潸然淚下。
老陸喘了口粗氣,沒再說什麽了。他不去看小狐,但他能聽出來對方抽噎的聲音,她哭了。
是對母親哭還是對老三哭,還是傷感自己處境的不幸,不明白具體什麽原因,反正她的眼淚是止不住了。
哭了有好一會兒,小狐顫巍巍地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麵空曠的街道。他們兩個剛才的對話聲很大,所幸沒引來什麽人圍觀。
“反正,咱們幾個都是一條船上的。老陸,你可得想清楚,幫那些人可沒好下場。”
“我沒說我要幫他們。我隻做我認為對的事。”
沒繼續說下去,更沒看這個女人哭哭啼啼的雅致,老陸轉身離開了便利店。他現在心裏的唯一想法就是回去找鄭棕邪,幫他分擔登記的工作——回去越晚就會招來越多的盤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