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屍115

  晴空和熊斬拓一並從車上跳下來,手裏一人一把槍。


  他們坐在車裏的時候,就能聽見外頭極為明顯的喪屍的吼聲。毋庸置疑,對麵一定是群大家夥。


  與此同時,閃電、鄭棕邪和程雷鏈也迅速下了車,三人一並握槍衝向暴雨和崔鐵全的車旁。


  “別過來!”龐恪的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陣猛烈的敲打,聲音來自最前麵,暴雨和崔鐵全那輛車。


  窗玻璃碎裂的聲音加上煤車不堪重負的摩擦聲,難以想象暴雨和崔鐵全在裏頭經曆了什麽。


  離最近的龐恪看得最清楚:兩個身高兩米五的喪屍,正在用一身虯結的肌肉猛烈地敲打車身,如同兩台不知疲倦的破壞機器。


  整輛高大的煤車,在一番拳雨轟炸中,不斷地發出吱吱的慘叫。暴雨正準備推開車門出去拚命,突然一聲強震鑿在車門上,他猛然發現車門已經被打變形了。


  “這力道,恐怖啊……”暴雨一個勁兒地想下車,卻發現這變形的車門壓根就推不動。崔鐵全推開另一邊的門,正準備叫著暴雨下來,突然耳邊風聲一緊——


  一隻2級力喪屍已經不知不覺地站在他旁邊,並向他的腦袋揮來一拳!

  “老崔躲開!”幸好暴雨眼疾手快,一個虎撲跳出車外,把崔鐵全撲倒在身下,襲來的那足以打爆鐵皮的一拳才被堪堪躲開。可想而知,要是暴雨晚了一點點,崔鐵全恐怕已經非死即傷。


  “這喪屍真奇怪,別人都是用爪子撓人感染,他們跟咱似的,愛用拳頭。”暴雨沒忘嘴快一番,身體利索地一翻身把崔鐵全扶起來。


  也正是兩人磕磕絆絆站起來的時候,才真正看清麵前這龐然大物的模樣。


  “這……”饒是兩人膽大,看見這家夥的一瞬間,他倆雙腿立刻就軟了下來——軟到幾乎再次倒地。


  這,已經不能稱之為喪屍了吧:

  兩米五的個頭,頂著光禿禿的頭,一副冷峻而貪婪的表情。它四肢已經不能用發達來形容了,崔鐵全敢肯定,這喪屍僅憑上肢就足以掰斷自己的腰。它渾身上下皮膚早已潰爛得不成樣子,卻有一雙黑得嚇人的眼睛,隻是這眼球裏早已失去了靈魂。


  跟這龐然大物站在一起,崔鐵全這一米九二的身高,簡直就是個小孩子。


  雖然不能一腳踩出一個坑,但這喪屍每邁出一步,地麵會震顫一下是真的。


  “糟了,我腿軟了……”正準備過來幫他們的台風和晴空,看見那隻力喪屍猙獰的模樣,根本就不敢上前。


  “老大……”麵對這麽個怪物,也許隻有龐恪能與之一戰了。熊斬拓在混亂中四處巡視,終於看見龐恪正在不遠處和另一隻力喪屍纏鬥。


  “兄弟們,別愣著了!咱們拿槍過去幫他們!”晴空率先反應過來,從口袋裏拔出手槍,瞄準了正在靠近暴雨和崔鐵全的那隻力喪屍。


  崔鐵全和暴雨互相攙扶著,腳下不停地倒騰步子,飛快地往後退。這種喪屍唯一的弱點就是移速不快,兩人一屍你追我趕,誰都碰不到誰。


  忽然,力喪屍抬起頭,凶惡地轉過腦袋。他身上迸濺著幾顆火花——晴空朝他開了幾槍。


  “這……怎麽可能!”晴空難以置信地瞧了瞧手中的槍,第一次露出驚愕的表情。他確信自己剛才那幾槍全都實打實地擊中了那喪屍的脊背,但是……這隻喪屍不僅行動絲毫未受影響,反倒被這幾顆子彈激怒,直接掉頭朝晴空這邊奔來!


  “遠離那隻喪屍!”晴空喊了一句。


  好歹暴雨和崔鐵全暫時安全了,不過喪屍開始轉攻他們這些手裏拿著槍械的人類。大概它也覺得被槍擊中要害的話會很傷。


  突然,混亂的奔逃中,他們聽見龐恪隔著老遠,提起嗓門不要命地吼了句:“晴空!你們把那隻喪屍往我這邊引一下!”


  “什麽?”晴空沒聽清,跟他跑在一條線上的台風邊喘邊重複道:“老大說,讓咱把喪屍往他那裏引。”


  “啊?老大瘋了吧!”晴空回頭看了一眼,那隻力喪屍憤怒地大步朝他們走過來,一雙大腳踩在雪地上,濺起層層飛雪。


  不知道龐恪要做什麽,不過他們敢肯定,老大一定有辦法對付這群大塊頭。


  晴空跑在最後,不停地吸引著這隻喪屍的仇恨。這喪屍被玩弄得徹底怒了,抓起路邊一塊石頭路標,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它拔起來,狠狠地甩向晴空。


  “躲開!”敏銳的台風立刻一個轉身,借著身體旋轉的力量一腳飛出去,晴空就這麽被踹飛出幾米——與被全速飛來的巨石砸成漿糊相比,這一腳簡直溫柔極了。


  “兄弟,你怎麽樣?”鄭棕邪和熊斬拓連忙過去查看他的傷勢。


  被踹進雪地裏的晴空咬著牙,抓住鄭棕邪和熊斬拓的肩膀,硬撐著站了起來:“我沒事……”他下意識地四處尋找那隻喪屍,卻發現就在四點鍾方向,那隻力喪屍正向他們再度奔來。


  “快……你們先走。”晴空試著跑了跑,發現自己剛才摔在地上的時候膝蓋受了傷。


  他又一次嚐試著跑,可膝蓋痛起來要命的很,沒跑出兩步,受傷的右腿就叫囂著不幹了,劇痛之中他拖著身子,再次撲倒在雪地裏。


  他絕望地回頭又看了看喪屍,發現那隻喪屍露出猙獰的笑容,渾身肌肉跟著它笑起來的頻率在抖動——它被這獵物玩弄得煩躁了,但這煩躁是它興奮的源泉。


  它看見獵物跑不動了,興奮地大吼一聲,咆哮著向晴空走了過來。


  晴空努力抬起頭,雪幕中不見新月的光輝,腦海也早已被即將泛起的血色占據。他驚恐地,望著距自己不足三米的力喪屍。那喪屍就像一堵牆。


  暴雨和崔鐵全也跟來了。暴雨一下子認出倒在雪地裏的人是晴空,又看見那隻恐怖的力喪屍,正張著貪婪的深淵巨口,馬上就要走到晴空旁邊了。


  “晴空!”暴雨立刻想要衝上去,被崔鐵全和台風拉住。


  “別拉我!你沒看見那個不要臉的喪屍想殺咱兄弟?!”


  “可你去了又有什麽用!”崔鐵全拉不住他,索性給了他一巴掌。


  暴雨被崔鐵全淩厲的一掌掀翻在地。他抓著崔鐵全的腿,滿臉盡是不甘:“他是我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少了他,我們天氣團怎麽辦……”


  “暴雨!你帶好兄弟們,協助老大,一定都要活下去!”晴空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從嗓子裏推出沙啞的一句話。


  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死了,反而平日對死亡的恐懼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滿滿的釋然。


  那喪屍距離自己隻剩下一步,壓迫感隨之而來,晴空反而隻得一笑置之。他早料到自己逃不過死神的手掌心,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比想象中要早這麽多。


  【末日喪屍遊:不再克己】


  隻見這喪屍貪婪地張開血盆大口,伸出粗壯得嚇人的手臂,企圖抓住晴空的腿把他送入口中。


  “全都趴下!”


  一聲大吼宛如雷震,連這隻力喪屍都被驚了一跳。還沒來得及抓住晴空,力喪屍正準備回頭看看什麽情況,隻見一個巨大的殘影剌開雪幕的一角,飛快地射了過來。


  大家都沒反應過來,除了本能地趴下。所有人都明顯感覺到頭頂的空氣被什麽東西劃了一刀,迸出滋滋的響聲——緊接著,那力喪屍一聲慘叫,再度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什麽情況!

  崔鐵全手掌抓住地上的雪,抬著頭,身體被眼前這幕驚得如同被雷擊了,除了骨間不自如地震顫,他已經嚇得不會動了。


  不止是他,所有人都看到了這一幕:那隻力喪屍被高速飛來的東西擊中後,巨大的衝力帶動著力喪屍壯碩的身軀一並前進,宛如一道近地流星。


  嘭——


  力喪屍的身體被按在樹幹上,總算是停了下來。眾人方才看清那飛來的東西,竟然是另一隻力喪屍!


  沒等大家緩過神,又是一聲巨響,連帶著掀起無數雪花:是那棵承受住兩隻力喪屍衝擊力的大樹倒了,無數光禿禿的枝幹杵進雪裏——這是棵三人環抱的老樹。


  “喂!別呆了,上車走人。”若不是龐恪這句話,想必大家還得趴在雪地裏沉默好久。晴空第一個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他朝龐恪招了招手,示意自己沒受傷。


  龐恪過來扶起晴空,又回頭看了看那兩隻死得不能再死的力喪屍,無奈地說:“真沒想到,這喪屍進化得這麽快!這才10天左右,估計接下來又是死亡高峰期了。”


  ……狠的人是你吧,老大!


  晴空看向龐恪的眼神裏充滿了狂熱。別人可能沒看見,但他當時位置比較特殊,一抬頭剛好能看見龐恪在遠處和另一隻力喪屍幹架。


  說是幹架,局麵完全就是一邊倒。那隻力喪屍被龐恪摁在地上,完全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就被龐恪一頓亂拳打得腐肉亂濺。


  期間力喪屍多次想爬起來,晴空看得很清楚,龐恪先死死地箍住它,同時卸下了它的四肢——這是最令晴空難以置信的,力喪屍如此粗壯的四肢,說卸就卸了。而且所謂“卸”並不是錯位骨骼,而是暴力地從身上扯下來。喪屍痛苦的哀嚎聲,從被龐恪壓住起就未曾斷絕。


  淩厲、無情。


  龐恪骨子裏流露出的殺氣,襯得那喪屍跟個脆弱不堪的布偶似的。若不是見識過它們連子彈都打不穿的身軀,想必他們會以為這喪屍是充氣的呢。


  “老大,你衣服怎麽了?”晴空被龐恪扶著,剛好看見龐恪的外套破了個半米長的裂縫。


  “我撕了,影響打架,剛又來不及脫。”


  晴空咽了口唾沫。說實話,他知道龐恪的厲害,他見過暴雨被龐恪虐成渣的那次。但這次龐恪麵對比暴雨強得多的敵人,簡直強得太不真實了:不僅全程壓著那喪屍打,打得差不多了,還把那麽重的喪屍扔過來當炮彈使。半噸重的家夥,雖被拆了四肢,那重量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這種在影片中才會出現的畫麵,居然真真切切地出現在眼前。晴空怎能不狂熱!

  狂熱過後呢,又是一陣心安:幸好能和老大一路……


  龐恪淡淡地扶著他,也沒再說什麽。但他的內心並不像表麵這般平靜。


  見識了二級喪屍的強度,雖然威脅不到龐恪,但他必須承認這喪屍的強度絕非一級可比。目前僅僅是二級喪屍的其中一類,就已經造成如此壓力。收複村子的計劃若是再拖下去,等這樣的喪屍多起來……


  暴雨和崔鐵全互相拍著身上的雪,站起來,對視了一瞬。


  “暴雨兄弟,你現在還好奇在車上問的那個事麽?”崔鐵全笑笑。


  “好奇個屁,別說咱們兩個了,就是十個都不夠老大虐的。”暴雨咳嗽著,一吸氣嘴裏進了好些雪花,“我現在都想解剖他,看看他怎麽長的。”


  “喲。”崔鐵全忽然加快步伐。


  “走這麽快。”


  “是啊,搶著給老大告狀去,說你想解剖他。”


  “……”


  走在最前的龐恪一抬頭,看見月亮從濃密的烏雲裏擠出來。雪停了。


  雪剛停,接下來好幾天,才是最冷的日子。


  龐恪嗅了嗅,空氣味道依舊清新,裏麵還夾雜著冬日的蕭瑟氣息。


  月亮胖乎乎地露出半個臉。或許,隻有月亮看得最清,龐恪那致命的血瞳,和他黑暗中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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