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屍69
自從熊斬拓掌管方向盤和油門以後,車一路開得穩穩當當。剛才坐程雷鏈的車,令采芸差點都要吐出來了,臉色鐵青。她平時可都是不暈車的!
程雷鏈這家夥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早就睡過去了。當然,正在辛苦開車的熊斬拓心裏少不了一陣咒罵。
雖然夜色已深,看不清窗外的景象,不過熊斬拓與令采芸二人都比較敏感。他們能感受到外麵埋伏著無數惡心至極的狩獵者,正期待著他們停車的那一刻。
“狩獵者”這個名詞,既包括喪屍,又包括其他幸存者。
幸好油量充足。熊斬拓穩當當地扶住方向盤,一腳狠踏油門,正在小憩的程雷鏈猛得從副駕駛座上飛了出去,撞得七葷八素。
勉強爬起來的程雷鏈正了正褲旁的藍貓掛飾,沒好氣道:“故意的吧。
“傻了吧,叫你敢不係安全帶!懶死你。”
有熊程二人的地方,就永遠容不上第三者插話,比如令采芸現在就一句話都插不進,隻能乖乖地靠在後座充當小透明。默默地伏在後麵看著哥哥和程雷鏈懟來懟去,倒也不失為一種享受。
“好了大偵探,前麵馬上就到了。大路盡了,穩著點兒開。”
“比你穩多了。”熊斬拓淡淡地回了一句。話音未落,一陣顛簸瞬間使得車身不穩,車上三人顛得頭暈目眩。沒辦法,這就是村子裏頭還沒發展起來的小路,忽高忽低凹凸不平。熊斬拓也沒轍,隻能任由車子上蹦下跳,無數轟隆隆聲充斥耳旁。
終於,遠遠地望見閃爍燈火的前哨站,那是灰裘組織這幾天搭起來的臨時前哨站。
熊斬拓再次加足油門,像長跑終點衝刺一般,不遺餘力地往前狂奔。
時間的話,已經差不多快一周了吧。
在淩光市最大的商場中逗留了將近一周的三人,總算來到外界組織中,嚐試著真正和喪屍們拳打腳踢。
其實熊斬拓原本打死也不願出商場半步的,不是因為怕,而是不希望令采芸再跟著自己受罪下去——自從在樓頂救下令采芸,他就視她如自己的親妹妹。
若不是因為昨天,一個幸存者組織有計劃地占領了程雷鏈他們藏身的商場,他們也沒必要跑出來受罪。可以說他們出來得有些倉促,身上連基本的水與口糧都沒來得及攜帶。甚至中途路過一個隱蔽的小商店,停下來進去搜刮了一頓殘羹剩飯。
距離結束這恐怖的地獄,貌似還遙遙無期。真的,這關壓力太大了。挑戰者們都快忘了這是個“遊戲”,找圓珠自然被當成瑣事拋之腦後,活著才是第一位。
如果將人口死亡率繪成折線統計圖,你會發現人類強大的適應能力的確不是蓋的。作為站在食物鏈頂端的生物,人類的求生手段使得死亡率全麵下降。死亡高峰期已過,篩選下來的人們手裏多少都握著自己的底牌,來對抗已有經驗於心的一級喪屍世界。
尤其是男人,大多都拖家帶口。為了養活親人,他們早就不惜滿手血汙,手執鐮刀化身劊子手,同各種喪屍和幸存者明爭暗鬥。
就像鳥為食亡的道理。
規則者的遊戲給予了世界全新的壓力,與全新的生活狀態。這正是程雷鏈所向往的,一個公平的、完全依賴能力生存的現實主義世界。
“末日喪屍遊,能久一點的話,最好別像血追一樣那麽快結束。”
一邊目視著灰裘的夜景,程雷鏈半關上車門,獨自眺望。熊斬拓早就踏下了刹車,灰裘已經到了。
……
【末日喪屍遊:人格爆炸】
“混蛋!敢用這麽下流的招數暗算我們。這個任獵飛,還有他身後那幾個人,多活一天就是個禍患!”
龐恪拍案而起,崔鐵全他們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一身空前強盛的殺氣 彌漫在周圍。這架勢,似乎比和父親對仗的時候還氣憤!崔鐵全不得不躲到彥辰後麵,擋住席卷而來的殺氣。
“不行!任獵飛剛才還打算劫持你。”龐恪遠遠地瞥一眼受驚的彥辰,“我得替你報仇去,等我消息。”
剛把話撂出來,龐恪抬腿就要追出去,忽然一雙溫熱的手臂環抱住他的腰,令他停在原地。
定睛一看,發現彥辰已經撲了過來,從後麵抱住他的腰背。
“彥辰……”
龐恪疑惑地看了看他。
“老大,太危險了。他們囚者F6一個比一個危險可怕,他們都是 吃人不吐骨的惡魔,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舒適的溫度,從彥辰臂間漫出。
剛才還火氣上湧的龐恪頓時笑了,不過笑得很淡。
“彥辰,不必擔心我。”
“怎麽可能不擔心?”彥辰兩臂上抬,嚐試著摟住老大的胸口。剛才和任獵飛對峙的幾個千鈞一發的危險畫麵如同飄零之翼,在眼前不斷飄揚。
尤其是最後那一刻,綁在手臂上的**要是晚摘一秒,老大不知會被炸成什麽樣子。
彥辰咽了兩口氣。此起彼伏的喘氣聲,暴露了在場所有人心裏不平靜的事實。他顫抖著抓緊老大胸前的衣服,繞到龐恪耳邊,驚恐道:“你知道嗎老大,要是剛才派洛楓綁在你手腕上的**炸了……也許你就已經……你是我彥辰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不管發生過什麽事兒,經曆多大的風浪,你永遠是我唯一的老大——曾經是,現在也是。你保護我的這兩年來,我同樣無時無刻不擔心你的安危。老大!咱們都是同齡人,憑什麽你承受的比我多?隻因為我是你的小弟嗎?”
“因為你是老子最重要的人!”
龐恪麵對身前冰冷的空氣,毫不吝惜嗓音,埋在心底的話幹脆利落地化作狂吼,激蕩在彥辰心尖,宛如十劑興奮劑。
人在過度緊張之下,身體會止不住地收縮。就像彥辰摟在龐恪胸口的手臂,正被龐恪不停收縮舒張的胸肌牽連。
“老大,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四下,無言。
胸口.活躍的火氣,想找任獵飛雪恨的衝動,竟被彥辰一句話給壓滅了。龐恪兩手扣住彥辰雙拳,兩個人一前一後,迎著皎潔的月光站了好久。
從龐恪褲子側麵懸下來的朋克掛飾,閃著銀光,耀出熠熠光輝。
朋克那股子衝勁兒與叛逆,暴露在這光下,猶如預示著激烈的角逐分出勝負。冰冷的涼風浸透鐵一般的手臂,龐恪拿開彥辰抱住自己的手,點了點頭。
“那好吧。不過他們以後要是再敢惹到我龐恪頭上,老子一定親手把他們揉成血漿,絕不含糊!”
龐恪重新坐回寬敞的沙發上,揮手示意三人一塊兒擠過來。
剛才光關注囚者F6的事情去了。現在龐恪重新打量每個人,忽然發現鄭棕邪似乎臉色極為蒼白,就像臉朝下掉進一大坨麵粉裏,白得嚇人。
“棕邪,還沒從囚者F6的陰影中緩回來嗎?”
順著龐恪視線方向看過去的彥辰和崔鐵全都被嚇了一跳。彥辰緊張地抬起手臂,指著鄭棕邪的臉對龐恪說:“對!老大, 他上次……上次就是這副臉色!我跟棕邪在一塊兒的那幾天 ,有一次一提起‘殺人’二字,他就是這副樣子!”
“那就奇怪了。”
龐恪打量著似乎馬上就要昏過去的鄭棕邪,回憶道:“我記得生命款待裏,這家夥好像不是這個反應。記得麽,棕邪在熊洞裏和喬雪傲對峙的時候,那眼神,幾乎能和常年混跡黑道手沾兩尺血汙的天氣團他們相媲美。可現在……”龐恪越說到後麵越沒聲,因為他發現鄭棕邪似乎更不對頭了。
鄭棕邪的視線,似乎已經很久沒從金燦金輝屍體上移開過了。他表情極為凝重……不,龐恪發現他表情似乎在變,嘴角竟然微微上揚,浮出一層晦暗的微笑。
他的眼珠似乎在變紅!
這下,鄭棕邪以外的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異樣的變化上。
“雙瞳換紅……月圓的時候,狼的雙眼也會變紅的。可今天並不是月圓之日,而那也隻是個傳說而已吧。”彥辰托腮思考了一會兒,隨後立刻被自己奇怪的想法逗笑了,“哈哈,我開玩笑的。棕邪你的紅眼珠好酷啊,都快和老大靠攏了。老大眼珠隻要一紅,馬上變得和匹狼似的,多少小囉嘍過來都不夠招呼的,超級無敵帥!而且……”彥辰正講得興致勃勃,忽然眼前一團黑閃過,緊接著他臉色一變,驚呼道:“我天!”
他身體本能地縮向龐恪,甚至都打算抬腿擋住視線——因為他看到了有生以來見過的,最慘不忍睹的畫麵:鄭棕邪撲倒在兩具死屍旁邊,一口咬開被槍殺的金輝的手臂,滋出一連串蕩漾腥氣的血花;手臂上稀碎的肉沫被他貪婪可怖的雙目收攬,牙齒則在一切肌肉組織上不斷摩擦,齒尖沾滿了血液。
他在咬噬那兩個死去的人。
末日喪屍遊裏,數十條喪屍犬圍住一個活生生的人,通常隻需要兩分鍾就能把那人咬成一堆碎片。那副喪屍犬咬噬獵物的貪婪相,竟與眼前曾陪伴了龐恪他們兩章的同學鄭棕邪這般無二。
若不是龐恪經曆過不少大風大浪,見識過無數血腥恐怖的畫麵,換成別人恐怕都已經哭著喊著奪門而逃了。他盯著鄭棕邪,肩膀擋住身後彥辰的視線,同時瞥了一眼滿麵驚愕的崔鐵全。
隨後,龐恪把注意力集中到鄭棕邪的動作上。
他看見鄭棕邪生生地嚼爛了金輝的一條胳膊,將骨頭咬成骨漿吞下腹中!短短一分鍾的時間,那屍體已經少了一條胳膊。
這究竟是怎樣大的食量!難道是餓死鬼上身?
“除了狼,惡鬼見人肉,眼珠也會變紅的吧。”
龐恪擋著藏在自己後麵的彥辰,聽見崔鐵全坐在旁邊嘀咕。
“老崔,你剛說什麽?”
“七刀令……一定是,一定是!……為什麽,為什麽我腦海裏總是浮現出那個晚上,身插七刀令的那具屍體的樣子!”
就在龐恪身邊,崔鐵全忽然抱腹狂吼起來,他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腹間徘徊掙紮。
“啊——好疼!”
“老崔你也瘋了?!”龐恪當機立斷,馬上暴力地將反應怪異的崔鐵全壓在沙發上。他能感受到崔鐵全正使出一股怪力,這力量雖不足以撼動他,不過也足以令他驚訝了。龐恪手腳並用,牢牢地將其鎖在沙發上。
怎麽,剛經曆過外敵,現在又出現內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