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18
……
洞穴的一夜相安無事,果然如同鄭棕邪所料想的,這裏一般沒有什麽野獸敢靠近。
而接下來的幾天裏,圓珠的事情被忘卻在了腦後,大家開始過最原始的獵漁生活。月牙和譚悅川看喬雪傲太可憐了,幫她和男生們求了情,讓她暫時加入了他們。
每天,他們會留下兩個人看守洞穴,其他人,彥辰和月牙釣魚,譚悅川獨自出門找苔蘚。龐恪、彥辰和潘亦幽負責遊獵,他們的收獲大概是最佳的。而鄭棕邪忙著拿鏟子把必經之路的雪鏟掉,方便所有人出行——他們都快把這座洞穴當成自己的家了。在這裏住了一陣,連龐恪都對這個洞穴有了感情。
就像魯濱孫漂流記的最後,魯濱孫也對“絕望島”念念不忘。
大家甚至都忘記了,這裏是規則者的天地。
這些天過得最快樂的,就數剩下那幾個打獵的男生了。龐恪當著崔鐵全的麵,再次釋放自己那恐怖的身手,引得崔鐵全這幾天的表情一直很豐富。
至於米茴的“告誡”,龐恪一直還記得。他克製著自己的表現欲,並沒有做出什麽太逆天的行為。
其實這一行人裏麵,看不透的人還有很多。
比如潘亦幽,雖然他這幾天說話比較多。但是給崔鐵全的感覺是:自己這個從小一起長到大的朋友,最近有點問題。因為他說話的時候,一般都是別著腦袋,不去正麵看別人。
而且每天白天,崔鐵全經常能看見一些被尖銳物體磨爛的石頭。
其實,有時候靜下心來想,每個人都有點不正常。到底是哪裏不正常?鄭棕邪已經無數次掃視每個人的眼睛。但他得到的答案,真的隻有“一切正常”。
唉,難道是我多心了?
鄭棕邪也同樣無數次這樣對自己說。
在冰島待了大概五六天的時間。按照計劃,基本上白天采集食物和燃料,夜晚則窩在洞穴裏,聽著外麵的寒風刮過洞口的聲音,吃著各種魚獸,敲冰狂歡。本來很難適應冰島生活的挑戰者們,在極端寒冷的環境下學會了生存以外的更高級享受——娛樂。
這個洞穴,甚至是這麽多天的生存結果,與每個人都密不可分。
但是,其他流浪在外的挑戰者,可能已經堅持不住,有人甚至已經在死亡線的邊緣了。神奇的是,一直到現在,垂死掙紮的人有很多,可就是沒有人死。
人,真是一個適應能力強大的物種。
至於另外一個嚴肅的問題——規則者,大家幾乎避而不談,談論規則者就是在相互不信任。沒有彼此間的信任,他們很難生存下去。
又是一個夜晚,冰塊照例敲著,大家依然載歌載舞,這幾天的交流使得每個人之間更加了解。包括鄭棕邪的遊戲直播站輾轉過三次;月牙像個百科全書一樣,是因為她替別人抄過百科全書;譚悅川一聽到電子樂就會精神失常;崔鐵全因為不服龐恪,和他在洞穴裏展開了一場公平較量——崔鐵全勝。因為龐恪想快點打完快點吃飯,他當時幾乎餓扁了。
其他事情就不太重要了,鄭棕邪發現了自己在島上曾經不敢采的“紫薯”,經過月牙核實,這是一種和紫薯極為相似的食物,沒有毒,味道和紫薯也差不多。於是大家每天的食物就由肉類擴至粗糧一欄。至於剛上島的時候,鄭棕邪看見過的紅色果實,當時還想那它泡苔蘚試毒來著。他很想摘回來給月牙看看,但他一直找不到那個果實,後來也就放棄了。
另外,龐恪和鄭棕邪仍不放棄尋找時貝兒和米茴,以及走散的鞏三和葉鬧仙。結果,他們碰到了許多活得和他們一樣快活的朋友們。
昨天,龐恪還在一塊冰後麵發現了奄奄一息的贏龍俊【影響力】,他睜不開眼,隻能在不停地打著哆嗦。鄭棕邪將規則者給的,僅有的暖寶寶貼給了他,並給了他些壓縮餅幹,希望他能撐下去。
在第二章開啟之前——
沒人,希望自己的同伴死。
嗬嗬……真是一群可笑的挑戰者,不快點通關,竟然還以為這座冰島很溫柔。哼哼,看好了!
一句冰冷的話,從某個人的口中說出。
【生命款待:暴風雪】
對每個人來說,快活的日子總是短暫的——現在,他們遭遇了一場巨大的暴風雪。
大雪幾乎覆蓋住了洞口。所有人被迫守在洞裏整整三天,他們進入了守營狀態。幸好S形的洞口擋住了大部分湧進來的雪,不然他們可就被埋在裏麵了。
天氣無情啊,在這個寒冷、陰暗、潮濕的地方,他們整整坐了三天!
現在,他們既不能打獵,也不能打漁,隻能耗在洞裏。他們拿雪作為水,拿最後的存糧作為底牌。打獵換來的肉,根本保存不了太久,必須先吃掉。他們相互說著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這樣可以加快時間的流動。米茴留給他們的沙漏,被他們放在最中間。
而外麵的雪下了兩天兩夜,還不見停止的意思。雪的高度已經達到脖子的高度了,現在出去找吃的,無疑是作死。
氣溫低得很,大概比他們剛來的時候還要冷,冷了十幾度。
“潘亦幽,我們還剩多少吃的?”鄭棕邪小心翼翼地問,他害怕得到一個不想要的答案。
“大概,可以再撐一天。如果雪再不停,那可就沒辦法了。”
潘亦幽滿麵愁容,鄭棕邪也開始後悔了——他們應該在前幾天安逸的時候抓緊找圓珠過關,居安思危總是好的。現在搞得生死難測,這可不是預料之中的結局。
“唉,龐老大,外麵的雪好大,從我出生就沒下過這麽大的雪了。”
彥辰用手輕碰一下龐恪的胳膊,輕聲道。
“是啊,可是就算是我,現在又能有什麽辦法?要是再不停下,我們可能就要一起死在這裏了。”龐恪拉住彥辰的手,彥辰的臉微微一紅,隨後立刻恢複了原樣。
“一起……死在這裏?”彥辰強調的是前一個詞語。
“是啊,一起死在這裏。”龐恪的話裏沒有重音,又好像每個都是重音。無意間看見龐恪的臉,看見這個愛笑的老大臉上掛滿了頹喪。彥辰覺得自己的心像掉進了冰窟裏,凍得哆哆嗦嗦。
突然,龐恪臉上的頹喪感變了,他的嘴角開始上揚,上升到一個好看的弧度。
彥辰不解的望著他。
“彥辰,其實……除了沒看見貝兒,我覺得和你們在這裏結束生命,也挺好的。”
龐恪放棄了平日裏大大咧咧的模樣,而是撓著頭,有些羞澀地看著大家。
這三天被困在洞穴裏,看著壘在洞口的雪越升越高,可能要把整座洞穴堵起來。龐恪的心態早就崩了。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自己過人的戰鬥能力,無論怎麽藏也藏不起來;吃辣椒糖的時候,所有人最期待的就是自己的反應。
我,已經不知不覺,成了你們所有人的精神領袖。既然這樣,我就不能放棄生的希望!這三天裏,龐恪一直是這樣告誡自己的。
每當有人崩潰,甚至想要自盡的時候,是龐恪第一個過去安慰。他那張帥氣迷人的臉,不論男人女人都會為其折服。
至少,輕生的人看見他笑得那麽燦爛,不忍心戳破它。
可是三天,已經是龐恪的極限了:明明自己也痛苦得不行,還要疏導別人。龐恪自己的苦痛,又有誰看得見?
而這三天經曆的痛苦,沒有經曆過的人是很難想像的。你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裏,明明有出口卻出不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出口前的牆壁一層層加厚,而你的食物,正在飛速消耗,你的耐力,也在不斷流逝。你就這麽看著,看著……看著那堵牆把大門堵起來,一點一點封住你的氧氣來源。最終,不是餓死,就是悶死。
這其實是等死。
等死,比任何酷刑都嚴厲。因為恐懼,永遠是最難戰勝的一個敵人。
哪怕龐恪膽子再大,他也會害怕的呀!可是他現在再害怕,看著消極的其他人,就好像自己在執行任務一樣,他在心裏歎了口氣,克製住自己的情感,盡量安慰大家道:
“哎呀,你們別這麽消極嘛。”龐恪努力擰出笑容看著大家。“都過了這麽久了,一起勞作,一起狂歡,咱們早就是家人了,不是嗎?”
“老大……別說了。”彥辰微弱的聲音在龐恪耳邊響起。龐恪才發現,除了自己和彥辰忍得住,其他人都忍不住開始抽泣。甚至平時鐵打的漢子崔鐵全,都已經在角落默默擦眼淚。
“不如,咱們比賽射箭吧,嘿嘿,老子可是宇宙第一的‘神射手’。”
龐恪發揮著自己調動氣氛的專長。早在平時,崔鐵全早就不服氣的過來了。可是現在,崔鐵全隻緩緩地挪過來,用冰冷的手心搭在龐恪肩膀上,虛弱地說:“……龐恪,我知道上次比賽你讓著我,咱們……在另一個世界,繼續比賽吧。我肯定能贏得了你!”
龐恪披著女生們給他做的熊皮大衣,呆呆地望著他,目光渙散,再也沒有了從前那副炯炯有神的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