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降臨

  方丈門外有一棵大槐樹，枝繁葉茂。


  此時，夏日炎炎，正好乘涼。


  左右無事，水易寒便在大樹底下指導著小和尚修行。


  「這個還有羊肉，也是你們這裡常有的。做得方法得當，也是人間美味啊。羊肉吃的就是那股子臊味，什麼羊頭粥、羊雜湯，吃法也很多，不只是烤羊肉。」水易寒侃侃而談。


  「可是羊這麼可愛，我不忍心吃啊。」小和尚忍不住打斷道。


  「你吃魚的時候咋不這麼想？」


  「感覺它們還是有區別的。」


  「佛家有雲，眾生平等。就是告訴我們什麼都可以吃。」


  「這個好像不是這麼理解的吧？」


  「好吧，我聽說你們佛門修鍊觀想之法，其中有一門「白骨觀」，練成之後視眾生皆為白骨，就連紅粉亦是骷髏，就像老天爺視萬物為芻狗一樣。你把它練成了，就不會感覺羊和魚有區別了。到時候想吃什麼吃什麼。」


  「……有道理。」


  「那麼，我再給你講講雞的十七種吃法……」水易寒滿意地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吱丫……」方丈的房門終於開了。青未央從裡頭走了出來。


  「咦？易寒，你怎麼會在此處？」


  「啊，未央啊。你和方丈認識啊？呵呵，我來請教下方丈一些修行上的問題，不知他方不方便。」


  「這位施主，我佛只渡有緣之人，施主機緣未到，請回吧。」方丈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青未央微微皺眉。大師不像是這麼不近人情之人啊。


  不過，以她現在的修為、地位，沒有資格在他面前說什麼。只得沉默不語。


  她也不能告訴水易寒她是觀世音轉世，大師才賣她面子的。


  「呵呵，那我們走吧，未央。」水易寒也沒有太過失望，天道無情，他早有耳聞。


  「哎，等等，我去勸勸師父，師父以前不是這樣的啊？」小和尚倒是打抱不平起來，吃人家嘴短嘛，事情沒辦好，最沒面子的人是他。


  「砰……」房門無風自動，已被關上。看來，他這個徒弟也是不打算見了。


  「這……」小和尚了解師父脾氣，現在再去撒嬌，那就是自找沒趣了。


  他站在門前，扭頭慚愧地望著水易寒。太委屈。


  水易寒向他招招手，示意一起走，那鍋甲魚湯，還在燉著呢。


  小和尚被感動得不要不要的，屁顛屁顛地跟著水易寒走了。反正現在師父也不見他，回頭再來解釋。


  回去的路上，自是好好遊覽了一番。水易寒不拜佛，但不妨礙他欣賞這些佛家的文化思想。正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三人行必有我師。


  三人中，水易寒的興緻最高，早就忘記了被法師拒絕的不快，完全寄情于山水之間。


  小和尚在自家院里走動並沒有什麼感覺，心裡只惦記著那鍋甲魚湯。


  青未央似乎也是心不在焉。不過，她還是默默地陪在水易寒身邊，偶爾看著水易寒溫柔一笑。眉目如畫，傾國傾城。


  不知不覺，已是近黃昏。三人走到了紮營處。


  營地里，人不見少，還愈來愈多。看這架勢，還得開個夜市。一些流浪藝人，還搭起了戲檯子，只待夜幕降臨，賺他個盆滿缽滿。


  這時，小涼國中什麼人都來了。衣著華貴的，衣衫襤褸的，翩翩公子，小家碧秀，深閨怨婦，皇親國戚，平民百姓，要飯的，雜耍的等等，舉國歡騰。


  沙漠里日長夜短，雖是黃昏，天色還是大亮，依舊炎熱，並沒涼快多少。


  突然，天邊飄來一朵烏雲。要下雨了么？


  沙漠里下雨可是稀罕事。一般一年就下幾回，甚至幾年下一回。想不到讓水易寒給趕上了。


  不對，這片烏雲太小，速度太快。咋眼功夫，便到了商隊上空。


  烏雲越壓越低，既不打雷也不下雨，卻從其中蹦出一個人來。紫衣飄飄，絕世而立，正是雲仙衣。


  四周鴉雀無聲，連不聽話的牛羊都乖乖地閉上了嘴巴。如此仙姿，威嚴無量。


  「此處可是青鳥號的商隊？」裊裊仙音傳來，卻是透著股冰冷。


  「正是，正是，不知這位仙子有何貴幹？」自有陳默上前交流。他正在接待一位貴客，此時也不得不出來回應，生怕惹惱了這位突如其來的強者。


  「阿寒，恩，水易寒可在你這裡？」得到確定答案后，雲仙衣嫣然一笑，語氣驟變。這番變化，猶如仙女下到凡塵，沾了人間煙火，氣氛為之一暖。


  「水公子？在呀。來人，去把水公子請來。」原來是來找人的，看態度應該是友非敵。陳默頓時鬆了口氣。


  「不必了，我在這兒呢。」水易寒不請自來。旁邊還跟著小和尚與青未央。


  人群之中，不自覺地給他們讓出好大一塊空地來。一個妖異帥哥，兩枚絕世仙女，一隻小沙彌，這個搭配，好是怪異。


  「你怎麼來了？」水易寒依稀認出了這個身影，眼神複雜地望著她。


  自重生以來，水易寒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了無牽挂。但看到眼前這個女子之時，心中又起波瀾。


  一些以前都找不到的記憶碎片，竟慢慢浮上心頭。


  模模糊糊中，很早以前，正是她一直關心著水易寒，發誓要保護水易寒一輩子。而水易寒，貌似也答應了她什麼。


  童言無忌，但卻是最真誠的。兒時戲言，竟讓她守護一生。


  這些回憶一瞬而過，卻重新留下深刻烙印。這份感情恍如隔世，但此刻心中又如此清晰。


  雲仙衣望著水易寒，同樣熟悉而陌生，眼神中透著一股愛憐。


  「你怎會變得如此？是誰傷的你？」愛憐之後，卻是憤怒。同時走到水易寒身邊，輕輕地把他擁入懷中，細細檢查。


  水易寒此時只是一個翩翩少年，個子還沒長開，卻是沒有雲仙衣高。兩人的武道修為又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不知不覺，莫名其妙地就柔弱地躺在了雲仙衣的懷裡。


  這姐弟倆感情真好。眾人都是如此認為。


  「呵呵，易寒。原來你還有這麼一個仙女姐姐呢。」青未央在旁邊低聲笑道。


  「咳……」水易寒清醒過來，掙脫而出。


  「她是誰？阿寒？」雲仙衣態度又是一變，冷若冰霜。根本沒給青未央好臉色看。一山不容二虎，絕世美女之間只有競爭，不可能合作。


  「額……」水易寒現在還沒怎麼回過神來。


  「小妹青未央，和易寒一路走來，早夕相處，算是好朋友了。嘻嘻，這位姐姐倒是重來沒聽易寒提過。」對於雲仙衣的冷漠，青未央視而不見。


  「青未央？大青國九公主？你來這裡做什麼？莫非是去西方極樂仙境求仙問道？」對於大青國九公主得仙人指點的事情雲仙衣略有耳聞。


  「想不到姐姐知道小妹的事情。正是如此。」


  「九公主有天脈資質，也不算什麼秘密。如此天資，自是被有心人傳頌。」雲仙衣的態度倒是沒有先前這麼冷冽了。


  「仙衣姐姐，到我營帳里說話吧。」水易寒終於冷靜下來。


  「恩……」


  這一行人一走，這場聚會，又恢復熱鬧。他們有國師坐鎮，並不怕外頭人鬧事。兩位仙子的絕世容顏，倒是讓人久久不能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