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吃魚

  在一番毫無例外的敲詐之後，商隊終於進了城門，或者說是國門。


  這個護衛也是老油條了，很有分寸，並沒有要得太多，所以大家是皆大歡喜。


  倒不是他怕了商隊的人多勢眾，而是這裡需要這些商隊，給他們注入生機。小涼國雖是小國，但也有十萬人口，三千精兵，陳默這些人還不夠看。


  沙漠諸國都優待過往商隊，稅收非常的輕，除了城門那關，其餘就都免稅了。這就保證了商隊的絡繹不絕，給沙漠諸國的繁榮與穩定打下了深厚的基礎。


  小涼國外城四四方方，裡面的街道也是按十字規劃，十分整齊。


  其中，除了沿著城牆邊的農田荒地之外，往裡走有了人煙，又主要分為四大區域。


  北面是王城，又築了一圈高高的城牆與外隔開。


  這道城牆雖也是由沙土建成，但卻有三四層樓那麼高，算是真正的城牆了。上邊還有一隊衛兵巡視，居高臨下，國中的一切基本一覽無餘。（王城外的建築大多比較低矮，只有單層。）

  西面是居民區。又由西向東分成三塊，分別住著平民，富人和貴族。


  南面是集市、酒家、客棧、賭坊等等，比較混雜，也是最熱鬧的地方。當下，陳默的商隊就走在此處。


  他們並不是特地跑到這裡來做買賣的。小涼國的城門只有一個，就開在南面，所有進出小涼國的都必須經過這片集市、鬧區的。


  這個策略真是非常好。正所謂，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打那裡過的人，基本是沒有不消費的。


  特別是剛從外面進來的行人，在漫漫黃沙之中星月為伴、風餐露宿，一路走來，缺水、流沙、海市蜃樓、沙盜、妖獸，簡直是從地獄走了一遭，在這裡又活了過來。哪能不好好消費一回，今朝有酒今朝醉。


  陳默的商隊自然沒有那種感覺，但也免不了要消費的。連水易寒也在路邊的老農那裡買了幾個瓜果嘗嘗鮮。


  這沙漠的瓜果特別香甜。同樣的品種，就是比國內的好吃。水土不同，果然是有很大影響啊。真是，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


  走馬觀花，商隊並不停留。他們的目的地是東面小涼湖。


  小涼湖首尾長有千丈，中間最寬處有兩百多丈，雖地處沙漠，烈日炎炎，湖水卻冰冷刺骨，因此得名。小涼國也是以它為名。


  如果從上往下看這小涼湖，就像一彎月牙，所以，又稱「月牙泉」。


  它很美。東方的旅人回去之後，常常會誇讚它。


  就在天的那邊很遠很遠

  有美麗的月牙泉


  它是天的鏡子沙漠的眼

  星星沐浴的樂園


  ……


  商隊就在「月牙泉」外側旁安營紮寨下來。


  所有大型商隊都是駐紮在此的，這是慣例。不說城裡沒有這麼多客棧讓這麼多人馬安頓，單單用水就是個問題。


  直接睡在湖邊，一切就都解決了。


  「鐺……鐺……鐺……」


  「月牙泉」的內側牙彎里有一座寺廟，悠揚深遠的鐘聲陣陣傳來。


  那便是小涼國護國國師的修行之地了。


  水易寒站在「月牙」外側，望著對面輝煌寺廟，心生嚮往。


  「仙道中人，一國國師，該有如何神通，又是怎麼修行的呢？」


  「天道、武道，到底有何不同？難道天道真的比武道高明么？」


  他沿著湖邊緩緩而行，心中有諸多疑問，打算去拜訪一下這位仙師，以解心頭之謎。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應該會開方便之門吧？

  走著走著，前方傳來一陣小孩子的爭吵聲。


  「師弟，你昨天說在河邊撿了條死魚，吃了也就吃了，畢竟沒破殺戒，我也忍了沒告訴師傅。今天，我可是親眼看到這條魚是你親自釣上來的，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師兄啊，我也是為它們好啊。我觀察了好久了，全國的信徒們總來這裡放生魚啊，龜啊什麼的，這麼大一個湖，都快被放滿了。你看河底的七星草都被吃光了。我要是不吃它們，它們早晚都得玩完的呀。我這叫維護生態平衡，你懂么？」


  走進了看，原來是兩個小沙彌。一個約莫十歲左右，一個年長個兩三歲吧，都是一身灰袍，小光頭在烈日下更顯油光噌亮。


  他們還在爭執不休。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那你釣了別吃，送給那些過苦日子的信徒去呀。」


  「師兄，你又著像了，師傅說了，萬丈紅塵，世人皆苦。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胡說，我看你昨晚吃起魚來，不像是入地獄啊。」


  「那是因為，師兄你只看錶象，我在心裡默念《大慈大悲解脫眾生經》才吃下去的。正所謂，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就是說我。」


  「你的佛法有這麼高深么？看了幾本佛經，還講起歪理來了。」


  「哎，師兄，我這不是在實踐經書上前輩的意境么？昨晚，我是魚肉穿腸過了，佛主沒留住，所以，今天想再試試，能不能留住。」


  「那這次還留不住咋辦？」


  「我想以我的悟性，再多留幾次，估計也就那麼有點差不多了吧？」


  「……沒辦法了，師兄只能去告發你了，不然，你早晚會墮入魔道。」個子稍微高點的那個小沙彌轉身要走。


  「別啊，師兄，我再留一次還不行么。」「不行。」「師兄……」「放手！！！」


  個子小點的小師弟一手拉著小師兄，一手又捨不得放下那尾魚。兩人拉扯起來。


  水易寒在旁看得直樂，也不上去勸架。


  「師弟，你要麼放下魚，要麼放下我。要知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可是師兄你不是熊掌啊。況且那句話是講一個人貪心的故事。你看，我們兩個一起來吃這條魚，我並不貪心，還懂得分享。」


  「定！！！」


  只見那個小師弟竟然直挺挺地不動了。


  「師……兄……你……耍……詐……」


  「咦，竟然還能說話，看來我的功夫還不到家。」小師兄微微皺眉：「對付你這個小魔頭，我只能如此了。」


  「師……兄……，我……錯……了……，不……吃……魚……了……，解……開……」小師弟說這幾個字都用盡了全身力氣，頭直冒汗。


  「以後也不吃了？」「恩……」


  「解！！！」


  「呼呼呼……」小師弟終於解脫，累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師兄，是你逼我的，你這樣無情無義，我也不能在師傅面前替你瞞著了。」他氣憤道。


  「什麼你替我瞞著，我可沒犯什麼錯。」望著這個小師弟，不知道又要耍什麼鬼主意。


  「前幾天城中有個貴人小姐過來禮佛，你直勾勾地盯著人家看，人家走了后，你還偷偷地跟出去好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呵呵呵，師兄，萬惡淫為首，你罪過比我大。別以為我小，就不懂你想什麼。」小師弟得意道。


  「你！！！跟蹤我？」「師兄，你現在不也是跟蹤我么。」


  「我看看犯什麼錯了？我沒破戒。」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這話你和師傅去說去。」


  小師兄沉默良久，最後一句不說，佛袖而去。


  「師兄，你不會去告發我的吧？」小師弟望著他的背影喊道。


  「……」


  沒有回答，就是默認了。小和尚心中大定，眉開眼笑地在地上忙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