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回顧（7）

  八十回顧（7）


  第二十九回「享福人福深還禱福、痴情女情重愈斟情」：書中第四回門子曾經說賈史王薛「這四家皆連絡有親，一損皆損，一榮皆榮，扶持遮飾，俱有照應的」，賈代善與史太君即賈母、賈政與王夫人在榮國府主家一系是按照四大家族建立姻親扶持的，到賈寶玉一代繼承本家是必然的，按道理也是要建立四大家族內部姻親關係的，但由於寶玉銜玉而誕的靈異使得賈母溺愛、加之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就將傳統要打破了。元春知道寶釵進宮選秀無望就撮合「金玉良緣」，相對於張道士將道觀的賀禮「有金璜，也有玉玦，或有事事如意，或有歲歲平安，皆是珠穿寶貫，玉琢金鏤，共有三五十件」都準備好了，就賈母、鳳姐、寶玉、黛玉這些在場人話頭看只想聽戲遊樂是沒有想到解決寶玉的終身大事的，所以回前脂硯齋批語說「二玉心事此回大書，是難了割，卻用太君一言以定，是道悉通部書之大旨」。


  第三十回「寶釵借扇機帶雙敲、齡官划薔痴及局外」：這是寶玉言行通篇皆錯的一回，與黛玉盟誓有錯比，與寶釵近言有錯喻，欲解金釧勞有錯引，同齡官心事有錯目，釋懷忿恨對於襲人有錯舉。這些都是清虛觀打醮引發的風瀾越波越遠，對後來故事發展影響彌深。


  第三十一回「撕扇子作千金一笑、因麒麟伏白首雙星」：對於襲人和紅玉早早謀划自己終身未來晴雯等人真是好像痴兒，她們依仗的是青春還是天真無邪難以評定。賈母放襲人、晴雯在寶玉身邊像上回評人「只是模樣性格兒」、第七十八回「我的意思這些丫頭的模樣爽利言談針線多不及他，將來只他還可以給寶玉使喚得」，雖然賈母心中有分別但二人的分工是襲人先些、晴雯收后的，除了晴雯身後有賈母而有些天真外，還有襲人自己的努力所以第二十回李嬤嬤放言「誰不是襲人拿下馬來的」、所以黛玉對襲人叫「好嫂子」說的都是怡紅院當時的格局。雖然事情因為賈母的堅持而陰差陽錯起來，但從「薛大爺請」看使得寶玉「盡席而散」的薛蟠還是彌補之前妹妹寶釵與寶玉之間的不愉快使得二人還是和睦相處。值得注意的是回前脂硯齋解釋了《紅樓夢》所謂情榜裡面賈寶玉「情不情」和黛玉「情情」的原委，寶玉多情然而旁人情繫於旁人、黛玉痴情以己情比於旁人，這二人的「情不情」和「情情」以後都發生了變化，只是寶玉情對黛玉情，二人的「情不情」和「情情」趨於消散。像寶玉拿金麒麟就是為了史湘雲個人，結果也就是回后脂硯齋批語說的「后數十回若蘭在射圃所佩之麒麟正此麒麟也」，所以對應回前的批語「『金玉姻緣』已定，又寫一金麒麟，是間色法也。何顰兒為其所感？故顰兒謂『情情』」這時的黛玉已經趨向無感，不然對襲人叫「好嫂子」不至於趣味自然。


  第三十二回「訴肺腑心迷活寶玉、含恥辱情烈死金釧」：襲人與史湘雲自小在賈母身旁其中情義不同旁人本回說了緣由而第三十七回襲人記掛送湘雲瑪瑙碟子脂硯齋批語「妙！隱這一件公案」，書中探春「說這個碟子配上鮮荔枝才好看」與襲人「再前日姑娘說這瑪瑙碟子好，姑娘就留下頑罷」可以對比一下。由於史湘雲「如今大了，你就不願讀書去考舉人進士的，也該常常的會會這些為官做宰的人們，談談講講些仕途經濟的學問，也好將來應酬世務，日後也有個朋友」這中肯話引得黛玉「知己」思量是總結「緣是緣、情是情、節是節、歸是歸」，所以對於寶玉的針線活書里輕輕巧巧的就由湘雲轉到寶釵手裡。


  第三十三回「手足耽耽小動唇舌、不肖種種大遭笞撻」：人們常說成長是有代價的，寶玉遭笞撻像第二回「冷子興演說榮國府」應該不只一兩回，寶玉記住的還是金釧的早逝，其中長史、賈政、賈環、王夫人是各人做個人的故事，就教育賈母說「當初你父親怎麼教訓你來」還在古代舊理，後面反轉《觸龍說趙太后》是老人家的趣味。


  第三十四回「情中情因情感妹妹、錯里錯以錯勸哥哥」：本回與人勸善各不相同，寶釵勸在心胸、黛玉勸在情真意切、襲人與王夫人在周全；薛蟠之勸實際反是對揭寶釵，寶釵「整哭了一夜」是少見文字，哭就是苦，寶釵過往的苦楚、展望未來的苦處心中的心酸只有自己知道。


  第三十五回「白玉釧親嘗蓮葉羹、黃金鶯巧結梅花絡」：為黛玉解懷的是鸚哥照映第三回丫鬟名謂，為寶釵解懷的是薛蟠照映黛玉「想起有父母的人的好處來」家人的溫暖；賈母說「從我們家四個女孩兒算起，全不如寶丫頭」是知道寶釵在其中做的事情，無論對王夫人、對寶玉這話是出自真心實感；寶玉對於玉釧難於啟齒卻是不乏一意心思，而金鶯的梅花絡「十年也打不完了」的花樣也是比喻人生百態總要有所經歷。


  第三十六回「綉鴛鴦夢兆絳芸軒、軒識分定情悟梨香院」：鳳姐因為玉釧、襲人算了賈府的經濟賬目，寶釵因為心慕襲人的近位聽了寶玉的夢裡真言，寶玉因為齡官「軒識分定情悟梨香院」，像寶玉與襲人說歸結是理想也是臆想算得性起而闖、景到隨文。


  書中前十八回涉及賈府興衰雖然龐雜但背後蘊含的事理是深厚的，次十八回以情事為主雖然曲折但是線索是清晰的；前十八回如同山林幽徑，次十八回好像清泉細流，在書文理解上是有所分別的。


  2016.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