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歷史軍事>誅紅與八十紅論> 八十紅論:夏金桂

八十紅論:夏金桂

  八十紅論:夏金桂

  夏金桂是薛蟠的妻子,雖然「誰知這姑娘出落得花朵似的了」,但是卻是落得「河東獅」的名號。分析這個角色的產生同樣是可以多角度複雜拆分。


  夫妻組合的家庭是社會的基本單元。由於人們很早就認識到「同姓不番」的生物學基理,所以夫妻雙方往往來源於不同的其他社會家庭單元再次組合形成新的社會家庭單元來保證社會的延續與發展,這是自古至今的模式。依據傳統社會現在偏向以男性為主導組合家庭來保障生活穩定性,同樣也可以以女性為主導家庭如同鳳姐在賈璉面前一樣,或者男子入贅女方家庭等等模式形成社會發展。由於畢竟男女雙方都是社會生產力組成部分,如果雙方沒有找到力量的契合點,那麼就會產生不良家庭狀態乃至家庭解體。要看到在東西方對婚姻產生的儀式重視程度是同等的,西方夫妻在神職人員面前的盟誓與東方夫妻三拜本質並無不同。雖然如此如同西方《馴悍記》一樣,中國《聊齋·江城》、《醒世姻緣傳》同樣是天下皆知的名篇,像吃醋與河東獅的典故也就不僅僅是典型那麼簡單了。


  在矛盾重重的賈府裡面,薛家近十年的生活如同世外桃源一般。薛家雖然有百萬家私,但人口確只有薛姨媽、薛蟠、薛寶釵三個,真是人口清靜,所以選擇寄居賈府;他們先是住在梨香院「即當日榮公暮年養靜之所」,第十八回「另遷於東北上一所幽靜房舍居住」,這兩處都是「靜」字為上的;三人又深明商家捨得之道,與賈府互取所需,相處得其樂融融。薛姨媽深明治家之道,第四十七回書中說賈母「命人來:『請了姨太太你姑娘們來說個話兒。才高興,怎麼又都散了!』丫頭們忙答應著去了。眾人忙趕的又來。只有薛姨媽向丫鬟道:『我才來了,又作什麼去?你就說我睡了覺了。』那丫頭道:『好親親的姨太太,姨祖宗!我們老太太生氣呢,你老人家不去,沒個開交了,只當疼我們罷。你老人家嫌乏,我背了你老人家去。』薛姨媽道:『小鬼頭兒,你怕些什麼?不過罵幾句完了。』」治家不過罵打罰,賈母治家「不過罵幾句完了」,薛姨媽看言語往來已經是達到無為而治層次了。


  薛家的美妙生活在夏金桂嫁過來后在兩回書瞬間就水深火熱起來。按香菱的話「桂花夏家」「本姓夏,非常的富貴。其餘田地不用說,單有幾十頃地獨種桂花,凡這長安城裡城外桂花局俱是他家的,連宮裡一應陳設盆景亦是他家貢奉,因此才有這個渾號」,這樣與薛家門當戶對的家室估計兩家結親前都沒有批過八字。脂硯齋都說「夏日何得有桂?又桂花時節焉得又有雪?三事原系風馬牛,全若強湊合,故終不相符。運敗之事大都如此,當事者自不解耳」,夏日對冬雪這夫妻是針鋒相對的。就像賈寶玉剛剛賦詩「蓼花菱葉不勝愁」,香菱就來了,提醒「雖如此說,但只我聽這話不知怎麼倒替你耽心慮后呢」卻落得「這是什麼話!素日咱們都是廝抬廝敬的,今日忽然提起這些事來,是什麼意思!怪不得人人都說你是個親近不得的人」,這真是「當事者自不解耳」。夏家「如今太爺也沒了,只有老奶奶帶著一個親生的姑娘過活,也並沒有哥兒兄弟」但同樣是巨富世家按理是應該招贅女婿入門的,這就是社會生產力方面對夏金桂嫁入薛家的離心力了,可惜兩家都沒有找個「卜者」好好算一算。如果按夏金桂婚後的言行在古代以「七出」論倒是簡單,偏偏夏家的家室如同寶玉第二十五回中說「若不好起來,那時倒不好退送的」。夏金桂「若論心中的邱壑經緯,頗步熙鳳之後塵」若是在自己家招女婿進門「自豎旗幟」順理成章的過去將來「在家中時常就和丫鬟們使性弄氣,輕罵重打的」落個「地主婆」名聲倒也罷了,偏偏進嫁到薛家又不能融入其中成為「攪家星」。香菱在第七十九回中說「我們姑娘的學問連我們姨老爺時常還誇呢」,這「我們」二字很重要;第三十一回晴雯因為「我們」二字與寶玉、襲人搬杠,但夏金桂始終沒有和薛家「我們」起來。


  夏金桂「只吃虧了一件,從小時父親去世的早,又無同胞弟兄,寡母獨守此女,嬌養溺愛,不啻珍寶,凡女兒一舉一動,彼母皆百依百隨,因此未免嬌養太過,竟釀成個盜跖的性氣。愛自己尊若菩薩,窺他人穢如糞土;外具花柳之姿,內秉風雷之性」,這句話說白了就是極端個人主義、在善惡是非好壞上沒有社會取向。在封建社會用那些剝削階級的極端自私的話就是「對我好的是好人,對我壞的是壞人」。這造成夏金桂成為《紅樓夢》書中如同賈赦那樣的單純的惡人。要知道善惡是非好壞之於社會是絕對的、之於個人是有相對性的,這源於絕對、相對作為社會事物是有社會範圍的,如同人們有社會視角、個人視角以及局外視角一樣。有人說《紅樓夢》的惡女人不是以趙姨娘為最嗎?要看到書中人物多是善惡交織,如同賈雨村正邪理論一樣。趙姨娘按尤氏話是「苦瓠子」、著心賈環也算得苦心,所以文學性邪惡與本性邪惡不同。曹雪芹在塑造趙姨娘或許源於生活經歷總結向社會勞力階層普遍性一面,塑造夏金桂確是由於社會生活中蘊含著普遍的人和普遍的要素歸結向一個典型形象。


  2016.11.7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