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紅論：邢夫人

  八十紅論：邢夫人

  邢夫人是榮國府長子賈赦之續弦，是賈璉和迎春的繼母，她本身沒有子女。


  邢夫人是在書中第三回出場，開始的人物形象是中規中矩的，但到後來不免給人苛責的感覺。在第三回黛玉進賈府時「賈母命兩個老嬤嬤帶了黛玉去見兩個母舅」，邢夫人領著黛玉去過賈赦的院子，中間交談也是透著親熱的。賈赦和邢夫人的院子「黛玉度其房屋院宇，必是榮府中花園隔斷過來的」，這種格局可能是作者曹雪芹父輩親屬關係的反映。此類資料是較為容易查到，這裡不多解釋。邢夫人人物形象變化是在第四十六回「尷尬人難免尷尬事，鴛鴦女誓絕鴛鴦偶」集中體現的，書中說「鳳姐兒知道邢夫人稟性愚犟，只知承順賈赦以自保，次則婪取財貨為自得，家下一應大小事務，俱由賈赦擺布。凡出入銀錢事務，一經他手，便克嗇異常，以賈赦浪費為名，『須得我就中儉省，方可償補』，兒女奴僕，一人不靠，一言不聽的」。這件事雖然是因為賈赦希望納鴛鴦為妾引起，緣由同樣是很早的。在第三回就賈赦和賈政在賈府的地位透過王夫人與鳳姐聯合理家、兄弟二人的住處表明的很清楚。因為賈政在朝居官奉職、不同於賈赦已經類似虛銜的將軍名號，所以賈政在家承繼祖上榮國公賈源居所，當然這關係作者曹雪芹家族。總之，由於賈赦與邢夫人在賈府內部的地位使得他們有了納鴛鴦為妾的想法，這件事因為「鴛鴦女誓絕鴛鴦偶」引起賈母震怒說了一頓而作罷。


  這裡面要看到賈府運作，內宅雖然是賈政妻子王夫人和鳳姐打理，但外物卻是賈赦長子賈璉在全權處理，所以在賈府內部關係實際上是相對平衡的。賈赦是一味高卧、賈政整日和清客談文論詩、王夫人埋頭念佛，賈府運轉是在賈璉和鳳姐夫妻合力完成的，二人協力配合賈府方才井井有條。其實，賈府內部本來談不上爭權奪利問題，後來的變化是賈赦夫妻一味自私所得。


  不知是偶然還是巧合亦或者作者曹雪芹妙筆生花在與第四十六回類似的目錄第七十一回「嫌隙人有心生嫌隙，鴛鴦女無意遇鴛鴦」中，由於前文談費婆子裡面兩個婆子得罪尤氏使得邢夫人再次興起一次風波。書中說「只因賈母近來不大作興邢夫人，所以連這邊的人也減了威勢」、「邢夫人自為要鴛鴦之後討了沒意思，後來見賈母越發冷淡了他」這是由頭。「這一干小人在側，他們心內嫉妒挾怨之事不敢施展，便背地裡造言生事，調撥主人。先不過是告那邊的奴才，後來漸次告到鳳姐」，使得「邢夫人縱是鐵心銅膽的人，婦女家終不免生些嫌隙之心，近日因此著實惡絕鳳姐」，這是積累。到後來邢夫人「當著許多人陪笑和鳳姐求情」使得鳳姐尷尬乃至「由不得越想越氣越愧，不覺的灰心轉悲，滾下淚來」，這件事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邢夫人難為兒媳可以說損人不利己的。到第七十三回「痴丫頭誤拾綉春囊」邢夫人沒有找人商量卻先找迎春數說其乳母獲罪、比量探春是同樣的行為路數。這時注意最後「一言未了，人回：『璉二奶奶來了。』邢夫人聽了，冷笑兩聲，命人出去說：『請他自去養病，我這裡不用他伺候』」，本來邢夫人可以和鳳姐商量綉春囊處理意見的，但她的固執使得這件事擴大化了。鳳姐與王夫人商量的處理意見是從前事情至今順勢慢慢推動達到自己目的的結果。


  最後說一下「苛」字：在孔子有苛政一說，而柳宗元的《捕蛇者說》也收入語文課本。那麼苛的教義是避免收束至緊的社會狀態；平平靜靜平平常常也是一般的社會順序運動模式；邢夫人若是以常態自居就沒有許多是非。


  2016.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