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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回 含恨雪山

  經過前番一陣比試,趙承宗已知慕容雲真的內力遠不如己,而從之前的招式看,商陽山的種種武功皆不能剋制他的遣天神訣。如此一來,趙承宗的發招便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慕容雲真亦知自己處於劣勢,硬碰硬的打法將毫無勝算可言,當務之急乃是避開對方鋒芒尋求敵手破綻,然後再司機擊破。但遣天神訣是魔宗耗費畢生心血精研的無上功法,又豈能有什麼破綻讓旁人輕易抓住?慕容雲真一番借劍氣遊走后非但無功而返,更是讓自己處境愈加被動起來。


  趙承宗直嘆商陽山輕功身法輕靈飄逸,又恨慕容雲真只會逃跑躲閃而不敢與自己正面交鋒,如此趙承宗便也不打算再耗著和他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了。


  有耐心的趙承宗讓人可怕,沒有耐心的趙承宗卻只會讓人更加可怕。便見趙承宗一改手上遣天神訣招式,只就地憑空打出幾式熾炎訣,頃刻間這山谷中的皚皚積雪便消融成溪流來。慕容雲真見趙承宗這幾路熾炎訣彷彿失去準星般的只打在周遭崖壁,卻並不似先前般的時刻對準自己,便也稍稍遲疑起來。


  但他這一遲疑,趙承宗卻化出雙掌朝崖壁奮力一擊,那原本被熾炎訣融化的雪水旋即被這追魂手吸附過來。躺在地上的莫逆抬眼望去,卻見得這原本空無一物的山谷中橫添出兩道瀑布來,而慕容雲真則剛好立身於這兩道寬闊的水簾之間了。


  莫逆不知趙承宗此舉是何用意,但慕容雲真卻明白過來了。只是這一切都明白的太晚了,因為趙承宗已經翻轉雙掌,這原本懸著的水簾瀑布頃刻間便如決堤洪流般傾瀉下來,慕容雲真縱有飛天之術,也勢必要被澆灌一身。


  慕容雲真諳透趙承宗心思,但他卻也避不開周身無所不在的水流,便只好御起劍氣屏障遁走而去。劍氣屏障雖然能把水流隔在慕容雲真身外尺余之處,但終究做不到避水珠般的效果,那初融的冰冷雪水依舊繞著劍氣屏障流淌不止。


  趙承宗見自己計謀得逞,便當即化掌為指的朝著水流連番轟出一十六路冰封訣來,山谷中頓時寒氣大作,但有煙氣、水滴皆被瞬間固化凝滯。隨著劍氣屏障外圍的水流不斷的被冷凍成玄冰,劍氣屏障內的慕容雲真便如同蟬蛹一般的被層層冰霜覆裹住,待再放眼望去之時,場上只有一個巨大的冰球在來回奔走,卻再也見不著這位新晉商陽山劍聖的身影了。


  慕容雲真雖欲凝神衝破這玄冰的封堵,但一旁不斷發力的趙承宗有豈會讓他得逞?便見趙承宗一手改發熾炎訣繼續消融四周積雪,一手又以冰封訣不斷封凍冰球附近雪水,如此一來,這冰球便越積越大,直到最後再滾動不得了。


  趙承宗走近這丈余高的巨大冰球,又盯著其間動彈不得的慕容雲真看了許久,便再也剋制不住的仰天笑道:「商陽山劍聖不敵於我,天下再無抗手。」


  笑罷,趙承宗單掌探在冰球表面深發一道玄冰決掌力,困縛在冰球中的慕容雲真當即雙眼翻白,不久便徹底的僵直過去。趙承宗感知其間的劍氣屏障已經消弭,又見其中再無內力感應,這才收手回來。


  莫逆和玉虛真人方才陷在泥中硬挨數掌輪迴手,早已是身負重傷了。如今趙承宗了結了慕容雲真,自然也不會讓這兩位重傷之人苟活下去。


  莫逆和玉虛真人望著徐步而來的趙承宗,心中說不出是驚恐還是難受。卻並不是二人怕死,而是他們親眼見識了趙承宗這番鬼神造化后,皆對武林同道深深捏了把汗。這位狂魔一旦下山,江湖只有風聲鶴唳結局,根本無人能夠阻攔得住。


  「老道,今日你我要葬身於此了,有什麼遺言你就說吧,我且在死前多做一件好事。」莫逆有氣無力的笑道。


  玉虛真人卻是愣一愣,當即正色答道:「我以衛道而死,無怨無悔,無什遺言。」


  莫逆只無奈的白了他一眼,卻是嫌這玉虛真人毫無幽默氣質。罷了,他便圓睜著雙眼安心等死了。


  趙承宗的腳步終於在莫逆和玉虛真人跟前停了下來。莫逆見趙承宗並未立刻對自己下手,便滿不在乎的說道:「老道,待會兒黃泉路上你走快一點,可別叫我等。」


  「他已經死了,還費什麼口舌?」趙承宗不屑道。


  莫逆扭頭望去,果見玉虛真人安詳的躺在冰塊之中,如此他便嘆息道:「死了還有冰玉棺材睡,老道你命好。」


  莫逆說的沒錯,趙承宗殺了玉虛真人卻不對自己下手,顯然自己的結局只會更慘。但莫逆生來就不是怕死或者要苟且偷生之人,生而桀驁不馴的他更願意在死前張狂一下,尤其是在這個不可一世的大魔頭面前。


  「趙承宗,你要是一招打不死莫逆,你就辱沒了這大雪洞的高明武功,就是大大的沒本事。」莫逆高亢的笑道。


  趙承宗仍舊不出手,他只一味的盯著莫逆看,彷彿在他身上有趙承宗一直要找尋的寶貝似的。莫逆看的殊不自在,便又忿道:「你趙承宗還沒有用眼神殺人的本事,是男人就利索點。」


  「你很急著去死嗎?」趙承宗亦是憤道。


  「是啊,我再不去,老道在黃泉路上都等不及我了呢。」莫逆既認真又自得的答道。言語之中彷彿他對這一切非但不可怕,還頗為期待似的。這恰恰也是趙承宗一直好奇的地方,一個人是如何才能做到如此坦蕩超脫而又豁達樂天的呢?


  趙承宗並不奚落莫逆,反而就此簡簡一句詢問了他。莫逆也好奇趙承宗為何會有此問,只是略略一想,他也明白過來,趙承宗這大半輩子一直工於心計的謀大事,雖然成就無雙,但內心卻是從未獲得輕鬆自在過的。


  「你羨慕我?」莫逆懶洋洋的問道。


  「確是有幾分羨慕。」趙承宗亦愛理不理的答道。


  「哈哈,可我偏偏就不告訴你。」莫逆卻忽然興高采烈的答道,不知情者只怕要以為他是贏了什麼賭局呢。


  趙承宗顯然被莫逆這樣的反應所激怒,但他卻並不想讓眼前這個張狂的道人就此好死,便轉口不屑道:「你只不過是沒歷經過我這般的痛苦,才苟活出一些瀟洒。我今日就讓你慢慢耗死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卻看你還能再狂傲的起來不?」


  莫逆一聽便知趙承宗是要找什麼殘忍法子來折磨自己,遂高聲罵道:「你若用了第二招才殺得死我,就是沒有本事。」


  趙承宗只冷冷的「哼」了一聲,便單指左右一揮,兩道寒冷至極的玄冰決當即結結實實的打在了莫逆深陷泥底的腿上。


  莫逆只覺得雙足一空,就再也感知不到自己有腳的存在了。


  趙承宗用玄冰決凍廢莫逆雙腳,然後再對動彈不得的他施以數道掌力,莫逆周身肋骨旋即「咔嚓」「咔嚓」的裂響起來。


  莫逆痛不欲生,但他卻倔強著仰天大笑。只是他肋骨俱斷,每一次大笑所帶來的搐動都要觸及新鮮的傷口,兩相強求之下,他終於還是痛的昏死過去。


  趙承宗見莫逆再也狂妄不起來了,這才輕蔑的提起始皇聖劍下山而去。趙承宗既得無上神功,又握始皇聖劍,再加之一早就坐擁的整個武林勢力,成事也就只在旦夕之間了。但趙承宗終究是謹慎的人,他並不相信憑藉自己一身武功和一群武林人士就能讓臨安朝廷改頭換面,畢竟要讓一國改弦易轍是要耗費極大的人力物力的。當務之急乃是尋出秦陵並開啟地宮,若能得到其中寶藏並復活傳說中封存的百萬雄師,那趙承宗的心可就不僅僅只局限於江南一隅的小朝廷了。


  秦陵所在素來不為世人所知,但趙承宗卻明白當下應有一人能夠例外,那就是幽冥谷主了。念及此,趙承宗便踏著屢塵功直奔蜀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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