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回 玉人消逝
只見趙承宗果斷從對陣中抽出身來,然後再以無上輕功一邊直奔花玲瓏一邊又急吼道:「誰都不許動她。」
欲要前去挾持花玲瓏的群雄被這一聲嘶吼鎮住了,妙筆生亦是對趙承宗此舉大為不解。但更讓他驚駭的卻是元宗諒在趙承宗飛身過來之際已在背後對花玲瓏突發一道掌力,花玲瓏就在妙筆生走神之際被活生生的拋向當空,被點了穴道的靜思亦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發生。
趙承宗駭然萬分,遂連連對著花玲瓏施展一式追魂手,以期能將她拉入自己掌控的範疇中來。但他下手終究還是太遲了,因為在花玲瓏的身後,分明還有四道強勁的劍氣疾馳而來。趙承宗切切不可讓花玲瓏死在當場,便只有對著她再出一掌翻雲手,卻是希望能以此退去她身後的無形劍氣。但一切都太遲了,元宗諒偷偷發出的四道劍氣乃是遣盡平生內力所致,再加上其速度非凡,趙承宗還未徹底開出掌力,花玲瓏便在當空噴出一口鮮血來。
而陣中的楊湛見趙承宗向花玲瓏出手,豈能還有心再與群雄鏖戰?他見花玲瓏當空墜落,便腦海里一片空白,待回過神來時,楊湛早已雙眼含淚了。只見楊湛毫不防禦的向周身環殺一刀,便將三清及眾人殺退開來,而代價卻是自己身上平添幾處長長的傷口。楊湛當即御起凌雲渡之功一把接下花玲瓏,但懷中的花玲瓏見著楊湛平安無事,竟寬慰的笑了笑。
趙承宗見花玲瓏中了劍氣,早已心如死灰,便當空改道直奔元宗諒連發數掌。元宗諒想不到趙承宗竟然不管花玲瓏轉而要向自己尋仇,自是如臨大敵般的御起斷虹劍當空發出數道劍氣相抵。
但趙承宗終究不是要來找他尋仇的,他所發的那幾道掌法皆是追魂手,而掌力所指,正是元宗諒背後十餘丈遠的一堆草叢。因為在那裡,一個身穿紫色衣服的女子已經探出身來,沒錯,她便是花冷纖了。
花冷纖全程目睹了花玲瓏被殺的過程,只是因為元宗諒偷偷發出的劍氣無形無相,旁人看罷都以為是趙承宗所發的那一掌打死了花玲瓏的。如此,花冷纖卻哪裡還藏得住?
趙承宗知道花玲瓏一旦有難,花冷纖必定要現身,故而才一再強調群雄不能為難花玲瓏;而現在花玲瓏已被劍氣重傷,他要做的就只剩下急不可耐的先行殺了花冷纖滅口。只是這樣的代價卻也太大,因為時間緊迫之故,趙承宗不僅要硬受元宗諒剛才發出的那四道劍氣,還要面對花冷纖即將發出的一百零八枚暗器。
便見趙承宗強頂歸元大法先行接下元宗諒的劍氣,然後又一把將十數丈外的花冷纖吸到掌中,待他落身下來之時,人們看見的情景卻是渾身刺滿暗器的趙承宗一手捏著花冷纖的脖子,一手又抹去嘴角鮮血。
花冷纖的脖子早已被趙承宗捏斷,但她卻仍舊恨恨的瞪著趙承宗,彷彿還有無盡的憤怒要揮灑出來。花玲瓏在楊湛懷中目睹了這一切,便只能以最微弱的哭喚著:「姐姐」「姐姐」
楊湛卻不管這些,只死死抱著花玲瓏默默的哭了出來。或許花玲瓏也不知道,楊湛心裡從前的那個魂牽夢縈的絮兒姐姐形象,早已在二人相識后潛移默化的轉接到了花玲瓏身上。而在經過禿筆山山洞之遇后,楊湛心中已經放不下花玲瓏還有她的好了。
楊湛心裡惘然若失,又見花玲瓏口中一直溢血不止,便忽的為其輸送內力。但花玲瓏被四道劍氣同時擊中,哪裡還有活路?楊湛見花玲瓏連輸送的內力都受不住,終於忍不住的哭喊道:「花大姐別走,花大姐別走……」
花玲瓏打起最後一絲力氣望住楊湛,望住這個自己深深愛著的人如今這般在乎著自己,便淚花和笑容一併浮現在臉上。可惜幸福來的太晚了,待喚過一聲「湛兒」后,花玲瓏再也享受不得這遲來的情緣,便雙手一垂的沉睡過去,任憑楊湛百般呼喚,她都再也醒不過來了。
楊湛心中驀然升起無窮無盡的痛楚,這樣的傷痛是二十幾年來從未有過的。悲痛之下他又極為懊悔答應帶花玲瓏來中原,若非如此,玉人又何須無端香消於此?巨大的悲傷和無盡的自責一直縈繞在楊湛心底,終於,他還是要失去了她……
在模模糊糊的視線中,楊湛彷彿見著昏暗中僅有的一扇門徐徐關閉,又似看著自己一個人漸漸步入萬籟俱寂的虛無之中……
場上這一切變化的太過突然,而趙承宗突襲花冷纖的一幕更是讓人錯愕,如今趙承宗雖然得手,但卻也似受傷了只捏著花冷纖脖子默然不語。失去領頭人發號施令,全場群雄都不知所措了。
一旁的嚴復己見楊湛自顧懷抱花玲瓏痛哭流淚,便當下暗示群雄趁其分神痛下殺手。與此同時,嚴復己見楊湛和群雄一番大戰下來也受了不少的傷,遂號令埋伏的軍士現身捉拿於他。
楊湛此刻心裡空蕩蕩的,唯有那越發凌厲的悲傷時時翻湧上,卻是越往後卻容它不住,彷彿這悲傷在下一秒就要炸開自己的心臟,炸開自己的身軀。
群雄確認楊湛只顧著傷神,便紛紛從他身後偷襲過來,長劍、闊刀、鐵杖、暗器等十八般兵器悉數加在楊湛身上。只是群雄又俱怕楊湛出手,便一招得逞后又抽身撤了回來。
楊湛背後雖挨了一頓陰招,口中亦暗涌鮮血,但他卻仍舊紋絲不動的抱著花玲瓏,彷彿根本不在乎再多挨些刀劍。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太虛觀三清及一眾高僧等念他心繫離人,便都不忍心於此刻去攻擊他。
但群雄卻無此等憫人胸襟,他們或是對楊湛恨極於心,或是要遵從趙承宗號令,而此時楊湛竟然不知出招,豈不正好下手?由於見著有人前番屢屢對楊湛偷襲得手,場上其餘群雄皆欲爭下擊殺楊湛的頭功,如此全場人馬便傾巢而出,再加上四周步步逼近的八百甲士,整個場地頓時顯得擁擠起來。
場上只有靜思一人擔心楊湛,奈何自己被元宗諒點了穴道,便唯有竭力大呼以期喚醒楊湛。而元宗諒見趙承宗殺死花冷纖后非但不鬆手,更是以追魂手奪來一把長刀欲要毀去花冷纖面容。
元宗諒知道趙承宗用意,便就是擔心群雄將花冷纖與花玲瓏的樣貌進行對比,進而推翻之前對王鍾呂死因所下的論斷。與此同時,趙承宗此舉還能避免外人認出花冷纖是魔宗弟子,也算為自己省去最大麻煩。
而對於元宗諒來說,他費盡心機將花玲瓏推向死亡不就是為了引花冷纖現身嗎?不就是希望以花冷纖來指正趙承宗的種種身份嗎?如此他又豈能坐視不理?
只見元宗諒一邊對著趙承宗連番發出無形劍氣,一邊又仗劍侵襲過來廝殺,卻是招招兇狠凌厲。趙承宗剛剛領教過這無形劍氣的威力,自然不敢再輕視,便索性將花冷纖丟下一旁山崖后與元宗諒大肆拼殺起來。趙承宗只恨與楊湛對敵時自己損傷的太多,而先前硬受元宗諒的四道劍氣及花冷纖的百枚暗器又令他雪上加霜,否則區區一個拜劍山莊莊主又怎能讓他處處受限?
但趙承宗終究內力極其深厚之人,便就是帶傷應戰,元宗諒也占不到任何便宜;相反的,若非此刻趙承宗心心念念要先殺楊湛,元宗諒只怕也不會有任何好過之機。妙筆生見元宗諒對趙承宗突發狠招,自然不肯再作壁上觀。只是妙筆生武功遠遜趙承宗和元宗諒,他縱使有心也根本就摻和不進去。心急如焚之下,妙筆生忽然想起元宗諒一直非常關心靜思的情景來,如此他便二話不說的奪來長劍一把架住被點了穴道的靜思,然後對著元宗諒大喝「住手」。
元宗諒一時錯愕不已,卻是既不想靜思有事,又不肯失去擊殺趙承宗的機會。但高手交戰最忌遲疑,元宗諒這瞬息間思考所留下的空隙卻讓趙承宗趁機抓住。便見趙承宗雙掌發力牢牢吸住元宗諒的斷虹劍,然後再御起歸元大法通過此劍強行吸收對手內力。
元宗諒忽覺周身內力不受控制的向斷虹劍傾瀉而去,便終於明白司馬重城為何會蜷縮成一團死去,如此他豈能不駭然?元宗諒於是急急御起斂鋒三尺之道,斷虹劍亦頓時劍氣充盈,但趙承宗卻並不鬆手,反而以此繼續發力吸收這膨脹而起的劍氣。元宗諒大呼不妙,萬分危急之下,他唯有化內力為無形劍氣,就算被趙承宗吸收過去了,這裹挾著劍氣的內力也勢必要重重的反傷於對手。
趙承宗於此並不知情,但待他吸收到第一股內力時,便覺得雙掌灼痛非常,而再強行吸取之時,雙臂亦有如針扎一般刺痛難當。元宗諒見得趙承宗神色變化后,便強作自得表情,彷彿自己根本就不懼他這吸收內力的法門。
趙承宗見元宗諒似乎不受此法之困,又料想此戰當無法速決,便一把撤去掌力,同時又複發一式翻雲手,卻是希望將元宗諒遠遠隔開,如此他才好轉去和群雄一併截殺楊湛。
元宗諒見趙承宗撤手,心底才終於放鬆下來,但他體內的真氣卻被歸元大法攪得四處亂走,待面對這補來的一掌翻雲手時,元宗諒竟然招架不住的被擊飛出丈余開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