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回 伺機潛逃
「可是就算我相信你有什麼用?其他人都認定劍門之變是楊湛一手乾的。就算此事證明不是他所為,那了障禪師遇害,還有胡半翁等人遇襲他始終逃脫不了干係。」鐵石禪忿恨的說道。
鐵石禪原本也和群雄一樣極為痛恨楊湛的,但問罪大會上楊湛冒死搭救了他的至交好友鄧九霄,他便覺得問罪大會後趙承宗給楊湛安排的罪名有失偏頗。至少禍害劍門和賣國通敵之罪是不成立的。
鐵石禪這樣的態度變化便惹來排擠,最終被趙承宗安排前去廬陵查探。只是鐵石禪做事勤懇,卻不似其他同去廬陵之人那般磨洋工,便一出發就遠遠趕在前頭了。
慕容雲真簡直不敢相信鐵石禪所說,想不到才分開半年多時間,楊湛就遭受到了這麼多不公的待遇。慕容雲真於是將這些事情一一向鐵石禪請教,待聽完之時,他早已是氣憤難安了。
「那我大哥現在何處?」慕容雲真焦急的問道。
鐵石禪於是把群雄南下嶺南之事說出,然後補充道:「趙承宗攜一干武林絕頂好手去嶺南,說明楊湛肯定會出現在那裡。」
慕容雲真心急如焚,便立刻調轉馬頭揚塵而去。江心月見慕容雲真走的如此急,便也只好緊緊追了上去。
元宗諒和司馬重城決定一同南去后,便終日形影不離起來,不知情者觀之,只怕要以為這二人是生死至交了。司馬重城知道元宗諒此舉是要監視自己,好讓他在嶺南揭穿趙承宗的計劃得逞,如此感受豈能痛快?但司馬重城卻又害怕萬一趙承宗會像元宗諒說的那樣前來誅殺自己,如此便又希望他能像貼身保鏢一般保全自己。畢竟性命攸關的事情總比個人感受會重要的多,所以司馬重城唯有選擇裝出樂此不彼之態,才能讓自己此行平安無事。
只是二人此行非一日半日就能結束,司馬重城與元宗諒結伴五六日後,卻並不見趙承宗或者趙承宗指使的人馬前來追殺自己。如此,司馬重城便心中遲疑起來。
「趙承宗行事一向果斷,怎麼一路都不見他有什麼行動?莫非元宗諒是故意編造了這些嚇人的話,好讓我答應出面指正趙承宗?」司馬重城暗自揣測道。
司馬重城又再聯想起元宗諒近來對自己的種種殷勤舉動,便越加讓他相信起事實就是如此。如果趙承宗並未打算除掉他,那麼司馬重城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去與這個能量巨大的人為敵的,如此一來,司馬重城便後悔答應元宗諒的那些事情了。
除此之外,司馬重城心中還有另一層擔憂,那便是靜思對他深入骨髓的仇恨。此去嶺南就算趙承宗不殺他,靜思也絕不會放過他。司馬重城知道自己無論落入誰手裡都難逃一死,便開始合計起如何抽身來。
但司馬重城卻不能明著做這些事情,因為他不能讓元宗諒知道,也不敢讓他知道。如此司馬重城便刻意保持自己言行舉止與平日無異,卻正好瞞過了元宗諒。
再過一日,二人便來到嶺南邊陲了。嶺南的夏天來的特別早,也極為燥熱煩悶,元宗諒久居晉北,自然不大習慣。
司馬重城於是故作難受之狀,便欲要找個山泉解渴。元宗諒正好也覺得口乾舌燥,遂同意了下來。
司馬重城心中暗暗竊喜,便佯裝摸索的朝著山中走去。此地雖遠離五指山,但好歹也歸屬嶺南,司馬重城這一走便就可算是徹底脫身了。
「道長,我還是與你同去打水吧。」元宗諒忽然跟在身後說道。
司馬重城心中一驚,隨即又心頭一涼,便急急說道:「天氣悶熱,元莊主還是呆在樹底下會涼快些。這種幸苦之事還是由貧道來做吧。」
「道長年歲比我要高,我豈敢自己享福而讓你去干這苦差?」元宗諒不同意道。
司馬重城頓了頓,旋即又說道:「貧道剛過花甲之年,確是要比你痴長几歲。既然元莊主這般有敬老之心,那就由勞元莊主去打水,貧道就在這樹下乘乘涼。」
元宗諒早有防範司馬重城單飛的心思,否則一路上也不會和他寸步不離,如今見司馬重城似要支開自己,他又豈能答應?
「此地山林陰森,百里無人,元某認為你我結伴而行會比較好。萬一我此去迷了路,或者回來找不到道長了,卻如何是好?」元宗諒不以為然的說道。
司馬重城好不容易見到有脫身的機會,怎能輕易放棄了?只見他捂了下額頭,然後直呼自己頭暈。
「道長這是燥熱缺水所致,若再不及時飲水,只怕會要虛脫,所以道長就更不該單獨留在這裡。」元宗諒鎮定的說道。
司馬重城再欲辯解,但元宗諒已經俯下身來拉他了。
「你若走不動了,便讓元某駝你一程。」元宗諒盯著司馬重城冷冷說道。
司馬重城也怕元宗諒懷疑自己,畢竟他若起了疑心,自己接下來就再難有逃身的機會。
「區區走路豈敢勞元莊主大駕?貧道與你同去便是了。」司馬重城無奈的答道。
其實元宗諒一早說服司馬重城后,便暗下決心一定要他在嶺南群雄面前完成指正趙承宗的事情,對他來說,根本就不容許這過程中出任何一點點的差錯。而元宗諒也對可能發生的變故都備有預案,所以無論司馬重城如何費盡心思,最終都是無法得逞的。
但一個人再工於心計也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照應,司馬重城雖不如元宗諒聰明,但畢竟曾是嶺南第一教派的掌門,在這蠻荒之地上還是積累了想當的人脈的。比如紅蓮教的教眾和信徒。
司馬重城和元宗諒再趕了一下午的路后,便就徹底進入嶺南地域了。天色漸晚,二人必須要找個客棧來過夜。但此處甚至連個像樣的村落都找不到,更遑論是鎮上才有的客棧了。
江湖中人風餐露宿本屬尋常事情,但元宗諒此刻卻不敢這樣做,一來是怕司馬重城藉機逃走,二來他也擔心趙承宗會否趁機對司馬重城下手。
司馬重城自然希望元宗諒會失望而歸,奈何對方極為機靈,便只看山中草木的疏落就斷定此地有人居住。但元宗諒好不容易找到一戶人家,一開口卻發現彼此雙方都聽不懂各自話語。元宗諒這才想起嶺南夷族眾多方言繁雜的情況,便暗暗後悔自己未將這個細節納入思考的範疇。
司馬重城雖然聽得懂,但他卻默不作聲,只盼借宿一事能就此作罷。但元宗諒何其聰明之人,他雖不懂本地方言,但卻能以手勢比劃,而最重要的是他及時的取出一錠白銀交給農戶。
便見農戶收下銀兩后滿臉堆笑的打開柴門迎接他們進去了。司馬重城進了屋后便稍稍環視一圈,卻驚喜的發現內堂上供奉著一對玉瓷瓶。這玉瓷瓶乃紅蓮教越北分壇的信物,有逢凶化吉保佑平安的作用,這農戶將之供在高堂,必是紅蓮教的信徒了。
司馬重城於是就坐下來,然後將手中太極龍泉劍正正的放置在桌面上,便拾起一個茶杯倒上茶水喝了起來。
「這杯子積累了如此多的茶漬也不清洗一下,主人家也是夠懶的了。」司馬重城說著便將茶水潑在地上,然後將這個茶杯倒扣案前。
元宗諒於是看了看這個茶杯,卻果見上面有一圈發黑的茶漬痕迹。
司馬重城扣下第一個茶杯后,便取來另一個茶杯,稍稍端詳一番后又說道:「這個也是一樣的臟,卻叫客人如何敢飲用?」
說罷司馬重城便將這第二個茶杯也倒扣在一旁。元宗諒知道司馬重城才剛從掌教和國師位置上退下來,自然還保留著與之對應的身份講究,便說道:「此乃山野窮苦人家,道長還是將就一下吧。」
司馬重城卻仍舊對此不滿,便將整個茶壺提起來直接往口裡倒。元宗諒卻是有些來氣,因為司馬重城這樣對著茶壺嘴喝水時,他可是一點茶水都沒享用過的。
卻在此時,農戶端著晚飯菜肴走上堂來,待見得司馬重城如此舉動之時,他便有些氣憤了。因為在紅蓮教的習俗中,對著茶壺嘴喝水是極無修養之舉。
但農戶稍後又見著司馬重城放置在桌上的太極龍泉劍和兩個倒扣的茶杯,便又將剛剛展露的怒色收了回去。
農戶逐個上齊飯菜,便帶著妻兒老小一起與元宗諒、司馬重城一起享用起來。雖然彼此言語不通,但農戶卻甚顯熱情,不僅幫著二人盛飯,還一個勁的請菜。元宗諒見狀只淺淺一笑,卻在心裡鄙夷道:「卻也是些見錢眼開的主。」
二人吃罷飯後,農戶便按著元宗諒比劃給他們安排了一個房間休息。司馬重城稍稍看了看房間,又看了看元宗諒,這才說道:「趕了一天的路貧道也是累了,便先行睡下,不知元莊主困了與否?」
司馬重城不說,元宗諒還不覺得疲憊,但他這麼一問,元宗諒就只覺得困意漸起。但他又怕司馬重城要耍什麼小聰明,便故意對他說道:「困到不困,倒是這段時間趕路幸苦,我需打坐運功好恢復些氣力,道長睡下后切莫打鼾引我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