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回 華麗轉身
「後來是婆婆收留了我,而我見她孤寡無依,便打算留下來照顧她一番。」江心月說道。
「這位婆婆真是個善心人,我一定要好好感謝她收留了你。」慕容雲真感激的說道。
卻在此時,一位白首老嫗提著野菜從院外進來,江心月便跑出來開心說道:「婆婆,這就是我的雲真哥哥,我的雲真哥哥終於回來了。」
老嫗於是細細打量了慕容雲真一番,便忍不住讚許道:「果然俊朗少年,卻正好與心月般配。」
被她這麼一說,慕容雲真和江心月的臉色都頓時紅了起來。
老嫗看到如此情景,便喜上眉梢的說道:「好極了,好極了。」
慕容雲真覺得這老婆婆似乎有些誤會了他和江心月的關係,正欲解釋之時,老嫗卻先說話了。
「我本有兩個兒子,但早年都被徵調去北伐,多年來杳無音訊,只怕早已是戰死沙場了。這些時日得遇心月一直悉心照顧於我,我便視她作親生閨女一般,你切不可欺負她,定要好好保護她。」老嫗諄諄說道。
慕容雲真聽得老嫗如此凄涼身世,不禁暗暗心生同情,便悉數應允下來。江心月聽得慕容雲真願意這般的對自己好,心裡早已是樂開了花。
老嫗見現場情形如此融洽,便拉著江心月急急回了房,然後再取出一個小包袱交給了她。江心月看不大懂,便問道:「婆婆你這是要做什麼?」
老嫗卻有些慚愧的說道:「我久居山中,並無什麼值錢東西。這裡面所裝乃是我當年過門的首飾,現在送給你,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江心月卻萬萬不敢收下,只再三推卻道:「婆婆對心月有救命之恩,應當由我報答婆婆才對,豈能再收你的物品?」
老嫗知道江心月是個懂事的孩子,便勸道:「你找得如意郎君,我自然要祝福與你,聽婆婆的話,把它收下吧?」
江心月雖聽得感動,卻仍舊不肯收下這些貴重物品。如此,老嫗便不快的說道:「我視你為親閨女,才這般做,你若不收,豈不是要把我當外人看待?」
說著老嫗便哽咽起來。江心月見老嫗如此難受,便也難受的說道:「我自幼父母雙亡,見到婆婆后才重新感受到親人的關懷,在我心裡,婆婆就是我的親人,婆婆切莫再如此說。」
江心月說著說著便鼻子一酸,卻與老嫗相擁而泣起來。
老嫗心疼江心月,便先緩和過來安撫她一番,待見得江心月不再落淚之時,她才說道:「婆婆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早已經嫁人,現在你也該成個家了,我這些東西便算作是娘家給你的嫁妝,帶上它和那後生好好過日子去吧。」
江心月卻驚訝的問道:「婆婆這是要趕心月走?」
「傻孩子,女大不中留,你既然等回了心上人,自該隨他同去。」老嫗笑道。
但江心月卻如潑浪鼓一般的連連搖頭道:「我不要離開婆婆,那我不嫁人好了。」
老嫗聽罷卻瞪了江心月一眼,便嗔怒道:「傻丫頭,女子哪有不嫁人的道理?我看那後生也是本分之人,你若跟了他必定享福,但如果你不嫁出去,那才是讓我心中苦悶之事。」
「可是……可是就算嫁人也不用離開這裡呀,我便和雲真商量一直留在此處,而雲真最講孝道,必定也會像親人一般照顧婆婆的。」江心月說道。
老嫗卻搖搖頭,只說道:「人家堂堂七尺男兒,豈能入贅我這窮鄉僻壤之地?何況他也有父母高堂,自然要回他的家鄉去。」
江心月根本想不到這些,也當然不會認為老嫗所講的這些會阻礙她留下。老嫗見江心月如此心念自己,便知收留的這個少女乃有情有義之人,如此怎能不喜?但老嫗又怕她會因為這執拗而失去了自己的幸福,又豈能不氣?
「好男兒志在四方,他若留在這深山老林里,豈不是虛耗光陰?如今家國有難,身為大丈夫更該挺身而出,勵志報國才對,豈可偏安一隅獨自安身?」老嫗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那二位哥哥雖無什麼出息,但好歹戰死沙場為國建功,我雖難過卻也甚覺安慰。而慕容雲真年紀輕輕便就此留下,豈不連我這兩個兒子都不如?他若無此等心志,我便更不願意見著他。」
江心月從未見過老嫗有如此堅強的一面,她這番話語坦坦蕩蕩說出后,卻讓江心月直覺得是父母在訓話子女一般,便無法再逆反與她。
但這村中十室九空,而老嫗又一把年紀,若無人照顧,這晚年的日子卻該如何度過?如此,江心月便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來。
老嫗看出江心月的心思,便安慰道:「你未來此地之前,我便與村中另外兩位婆婆相互照料,卻也過得其樂融融。你若有心,大可在年歲時節領著孩子來看我一番便可。」
江心月雖知村中確有曾氏、林氏兩位老者與婆婆聊得投機,但她們也是一把年紀之人,只怕彼此能再相互關照的時日無多,便心中默默酸楚起來。
「婆婆所說的你能做到嗎?」老嫗問道。
江心月便不假思索的點頭讚許,老嫗見狀便又說道:「那行,既然你也將我看作家人,我便做一回主,這事就此決定。稍後我便做一頓豐盛的飯菜,你吃完了,便要聽話隨那後生而去。」
說江心月自然不能同意,但她卻又不願見到老嫗傷心,便又不知如何去反對。卻在此時,老嫗重新將那一小袋首飾遞到江心月懷中,但江心月卻依舊不肯收下。
老嫗知道江心月還是不肯安心而去,便故作惱怒道:「你若連我的話都不聽,便就不是我的親人,如何對得起我這般親善待你?那我現在就趕你走。」
江心月逆她不得,只好哭著從中拿了一枚簪子說道:「心月家鄉有一句古話,叫做女子出嫁不能折了娘家本,我便只拿這一枚銀簪,還望婆婆能親手幫我揩上。他日生得兒女,再到婆婆膝下侍奉。」
江心月說的皆是肺腑之言,老嫗卻也拿她沒辦法,便為她細細梳妝一番,然後再幫她揩上這枚簪子。轉眼之間,江心月便從一個清新的鄰家小女變成了驚鴻伊人。
「真漂亮,真是漂亮極了。」老嫗滿足的說道。
江心月卻哽咽著說不出話來。老嫗怕她又要反悔,便急急說道:「那後生一人在堂中等候,你切莫冷落了他,快出去讓他也看看你這美麗樣貌。」
江心月卻也想慕容雲真也能像老嫗那般欣賞與她,便點點頭轉身而去。
但老嫗卻忽然拉住了江心月,然後用一雙粗糙的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痕。江心月心中感動,便僅僅握住她的雙手,卻久久說不出話來。
慕容雲真經過商陽山修鍊后雖日趨沉穩,但所謂千金難移真本性,他骨子裡的那份樂天閑適卻依舊還在。江心月和老嫗離開后,他一人獨坐堂中,卻也不見任何無聊感覺。
其實慕容雲真哪裡會無聊,他除了高興能與江心月重逢外,便特別想念兩個人,一個自然是他的結義兄弟楊湛,另一個則是曲如風了。
「雲真哥哥……」江心月羞怯的喊道。
慕容雲真舉頭望去,卻忽然覺得江心月身上有一種前所未見的美麗:冰純、淡雅而又實實在在,直讓他看得有些入痴起來。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慕容雲真望著江心月忽然脫口說道。
江心月雖不明白慕容雲真說些什麼,但既然他說出雲裳、花容,必定是在讚許自己的容顏,如此江心月豈能不心中美透?
老嫗見慕容雲真說的如此文縐縐的,便笑道:「你覺得心月美吧?」
慕容雲真這才臉色一紅,便連連點頭贊道:「美輪美奐,美麗極了。」
直白的話語有時候更能動人,江心月第一次聽到慕容雲真如此誇讚自己,便心中頓時有千百隻小鹿亂蹦起來。江心月嬌羞難耐,便拉住老嫗的收說道:「婆婆……我還是和你去把飯做了吧……」
老嫗只巴不得江心月能和慕容雲真再水乳交融一番,卻哪裡同意她就此去了廚房?
「心月裝扮的如此漂亮,去廚房就會弄亂了。」老嫗說罷便隻身離開。
江心月卻忽然覺得自己不敢再和慕容雲真相視,片刻之後她甚至羞怯的不敢在堂中再呆下去了。但江心月越是如此,那份無與倫比的美麗便就顯露的越加透徹,直讓慕容雲真看的沉醉。
「我還是去做飯吧。」江心月激動說完,便一溜煙的跑開了。
慕容雲真這才回過神來,便也暗暗後悔自己剛才失態舉動,但他越是這樣想,江心月的那份純美便越加深入他的腦海,直令人慾罷不能。
慕容雲真知道自己心許曲如風,便強行拉住思緒暗悔道:「慕容雲真啊慕容雲真,你將人家看作妹妹,怎可有此三心兩意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