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回 意猶未盡
「二位莫要這般拚命。」慕容雲真憂心忡忡的喊道。
但卓亦然與魔宗卻絲毫不理會於他,仍舊發一股力吐一口血的繼續下去。只是二人年事已高,如今再受這許多內力貫穿之傷,卻是委實難受。可即便如此,卓亦然與魔宗皆不見有要停手的意思。
但內力終有一個界限,待二人所受之傷差不多之時,便再無力承受這玉石俱焚般的打擊了。卓亦然與魔宗隨即運力頂住對方發來的真氣,卻不再顧慮它是否會融合在一起,因為二人都明白自己的內力已到達臨界之境,接下來便是一分勝負之時了。
只見二人又雙掌對擊的使出渾然內力,勁力所至便迸發出一道強烈氣流,直把地上塵埃枯葉一掃而光。卓亦然與魔宗皆使出自己最為精厚內力,兩道內力碰撞擠壓之下,卻是震得二人關節「咯咯」作響。
卓亦然遣盡全身可用真氣,魔宗也悉數使出所有內力,卻都不願意落於下風。如此一番竭力相爭之後,二人已是面目通紅如棗了。
但魔宗終究內家出身,其力道雖至絕境卻也剛猛依舊,便聽得他大吼一聲,雙掌已經貫出無窮內力。
卓亦然眉頭一皺,只得強行發力遏阻。但魔宗這一式內力發的無比壯闊,直如滄海巨浪傾覆而來,卓亦然卻難以持久招架了。如此一來,卓亦然便被魔宗雙掌推著徐徐退去,直到身後再無地方可退。
魔宗見卓亦然已落下風,便掌上再發出一陣猛烈內力,卓亦然雖奮力抵擋,卻仍止不住身體慢慢的嵌入石壁之中。這般情景著實看的慕容雲真駭然不已。
勝負已定,魔宗這才鬆開雙掌,卻是一個踉蹌的癱坐在草地上了。卓亦然挪了挪身子,便也倚著崖壁坐了下去。
二人在這番比試中實在消耗了太多內力,以至於結束之後都講不出話來了。慕容雲真見卓亦然與魔宗受傷在前,此番虛脫在後,便連連上用樹葉包起一泓山泉送了過去。
魔宗得勝自然喜悅非常,但見慕容雲真送水給卓亦然,卻忽然心頭五味雜陳起來。
慕容雲真見卓亦然喝的痛快,又回頭看了看魔宗,便再到溪邊取來一捧泉水送給魔宗。
「魔君內力雄厚無比,卓某自認不如。」卓亦然有氣無力的說道。
「呵呵,卻也只勝出卓先生一點點。」魔宗氣喘吁吁的答道。
其實在二人比試持久之時,便依約見得其中高下,因為魔宗身後枯黃的草地要比卓亦然身後的多,只是二人全神貫注,都未予察覺。慕容雲真雖看見地上野草變黃,卻並未留意太多。
二人簡簡說罷便在原地休憩一番,商陽山下隨即出現一片難得的安詳之景。慕容雲真見兩位老者皆面露疲憊之色,便想他們交手一天一夜都還沒有吃東西,遂起身尋找食物去了。
商陽山雖人跡罕至,但卻處處古樹參天,慕容雲真只需一個縱身,便能將樹上尚未落盡的堅果一一摘下。
「兩位先吃點東西吧。」慕容雲真手捧一堆堅果說道。
卓亦然與魔宗便各取一半的吃了起來,慕容雲真只得又回去重新採摘。但不待他采完,河畔的二位老者又要交手了,慕容雲真只好趕回來看個究竟。
「此番比試,卓先生在輕功、兵器上勝了我,我也在招式、內力上贏了你,便就是打了個平手,何不在你我絕學上決出個高下?」魔宗朗聲說道。
「如此也好,但不知魔君這十年練就了怎樣精妙的絕學?」卓亦然好奇的說道。
「卓先生卻也見識過。」魔宗說道。
「莫不是那赤炎訣?」卓亦然問道。
魔宗搖搖頭,說道:「赤炎訣乃我古稀之年所參悟,上次用它與卓先生對決,此番若再用之,豈非太不思進取了?」
卓亦然深至一笑,便說道:「願聞其詳。」
「我這十年幽居大雪洞,乃創出一套絕學,名曰遣天神訣。」魔宗得意的說道。
卓亦然卻暢聲大笑道:「天亦可譴乎?」
「老天公平乎?天地萬物絕對善乎?卻為何不可譴?」魔宗卻不以為然的答道。
慕容雲真曾在昆崙山見識過魔宗的遣天神訣,高處自是遠勝先前二人所用武功,便連忙上前插話道:「二老打了一天一夜,何不睡上一覺養足了精神再比試?」
但魔宗卻迫不及待的要展示出來,便直直說道:「我與卓先生既然接連比試了四場,便不在乎這最後一場了。」
慕容雲真正欲勸說,卓亦然卻也點頭叫好的說道:「魔君非狂妄之徒,他敢以遣天為名,我倒是急切的想看看這套絕學究竟成色幾許。」
「卓先生便看好了。」魔宗暢快的說道。
卻見魔宗雙手豎起二指,微微蓄力后便隔空一劃,對面一株碗口粗的雜樹便瞬間銀裝素裹了起來。
卓亦然才見魔宗打出一招,便忍不住拂手讚歎了起來:「魔君這段指力集玄冰、烈炎之氣,二者非但不相衝突,反而相互遞進,尋常武功只怕再難抵禦。」
卓亦然話音未落,那棵被封凍的雜樹便忽然化作焦炭,最後被山風吹散而去。武功及此,便真是入得盡頭了。慕容雲真看著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才明白魔宗先前出手始終是有所保留,無論是血洗崑崙弟子,還是點殺歐冶天工,他都多以玄冰訣、赤炎訣單獨出手。
魔宗之前使用遣天神訣確實未曾盡用,不是他內心有多麼善良,而是他認為那些人太過平庸,根本不值得他以最高深的絕學應對。
「先前數度與卓先生比試皆可見得不同絕學,卻不知這十年來卓先生又鑽研出何等精妙武功?」魔宗得意的說道。
「我這十年並無鑽研出什麼絕學。」卓亦然簡簡的答道。
魔宗聽罷卻失望不已,便說道:「卓先生若用十年前的漫山劍氣,只怕再占不得便宜了。」
「我雖未曾鑽研絕學之術,但十年來一直潛心劍氣終極之道,若強求推算,便也可算的一門新的武功。」卓亦然悠然答道。
「便願意見卓先生一展身手。」魔宗急切的說道。
卓亦然隨即十指聚攏於心,便聽得山谷中風聲不絕,魔宗放眼望去,但見飛沙落葉皆如獲得生命一般的直奔崖壁而去。待風聲落下之時,崖壁上便有許多石塊紛紛跌落下來。
「劍道御氣之術,確實算不得新奇。」魔宗卻不屑的說道。
「所以我與魔君說這十年來我並未刻意去鑽研什麼絕學呀。」卓亦然無奈的說道。
魔宗卻是一番拂袖,便不滿的說道:「卓先生當年既然允諾十年之約,卻這般敷衍了事,便是我贏了你也毫無意思。」
「聽魔君所言,看來是穩操勝券了。」卓亦然笑道。
「非我狂妄,卓先生若以剛才的手法對我遣天神訣,便只怕無什勝算。」魔宗自信的說道。
「魔君一式遣天神訣固然精妙絕倫,但勝負之事,總歸是要比試了才知道的。」卓亦然則緩緩說道。
「希望卓先生不會讓我失望。」魔宗說罷便已縱身退至三丈后的草地。卓亦然也隨即翩然一躍,便站在一塊低平的石頭上了。一場絕世之戰即將開啟。
慕容雲真見二人又要再打,卻是萬分焦急起來,因為二人要在這前無古人的大殺招中分出高下,便必定有一人會死於其中。卓亦然也好,魔宗也罷,此刻在慕容雲真看來都不過是一對風燭殘年的老人,卻如何忍心見到他們死於自己眼前?
「且慢,且慢。」慕容雲真急急跑過來喊道。
「我念你送過一碗水給老夫,便勸你離得遠些,莫要在此枉送了性命。」魔宗不耐煩的說道。
「慕容雲真,你還有何事要說?」卓亦然亦稍有不悅的說道。
慕容雲真見二人是鐵了心要比試下去,便知道再如何勸也是無濟於事的,只得默然說道:「魔宗與卓先生俱是高人,若能比鄰而居,做對知己好友不是更好?卻為何非要拘泥與武功的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