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身陷囹圄
江湖因為短短數月間許多劍派門人被害而變得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些尚未遇到此劫的武林劍派,更是惶惶不可終日,因為在他們看來,這些受害者都有一個共同的身份特點——屬於劍派門人。此外,無論是巨劍門、蒼山派還是其餘三人,都算是在劍道造詣不淺的人,皆被對手一劍封喉或死或傷。須是一個怎麼樣的高手才能如此做到呢?
為求自保,各個尚未遇害的劍門紛紛通知江湖其他門派於下月十五彙集臨安城郊,共同商討對應之策。可是在通知丐幫之時,他們卻陷入困惑之地了,因為此時的丐幫早已被天尊教挑撥分裂成了兩派:一派以傳功長老祖恩深為頭,領總舵弟子全力支持現任幫主留任;另一派則以護法長老史沉鉤、執法長老袁衡,聯合各地十一家分舵舵主欲主廢舊立新。如今這兩派正針鋒相對的給對方挑刺,面對如此局面,送信之人竟不知到底要把信函交給到哪一邊才算數。
「客人到來,不可折了丐幫面子。」這大漢沉著臉喝道。
此言一出,想不到原本勢成水火的兩派乞丐們都肅靜下來。送信之人抬頭望去,便見得一位身形偉岸的中年漢子走到了他的面前,此人就是丐幫現任幫主郭元剛了。
「在下郭元剛,時值幫中議事,叫兄弟見笑了。」郭元剛說道。
送信之人恭敬一輯,然後稟明來意。江湖中發生的這些慘劇丐幫中人都曾有所耳聞,但現在他們自己的難題都還沒有處理好,又哪有心思再去幫別人呢?郭元剛只默默點頭,然後收下信件。
但送信之人才一出門,執法長老袁衡便嚴苛道:「勾引二嫂之人,哪有資格代表丐幫處理事務,還請把信件交給我。」
袁衡所講,是指郭元剛暗通護衛長老郝不平之妻翠萍兒。郝不平羞憤難當,先是殺死妻兒,然後在總舵門前自刎身亡,令全幫上下駭然。郭元剛卻是有苦難言,因為那翠萍兒本是蜀中青樓女子,十年前曾與同在蜀中擔任分舵舵主的郭元剛又過風月韻事,直到後來他被推舉到臨安總舵擔任幫主,二人才斷了往來。
但在三年前,翠萍兒卻機緣巧合的嫁給了郝不平,且為這個年過半百的護衛長老生下一子。郝不平感念老來得子,欣喜之下便宴請了郭元剛等幫中兄弟,一對舊情人於是偶然重逢。相比於年老色衰的郝不平,正值盛年的郭元剛顯然更能俘獲女人的心,何況這二人還有舊情呢?
郭元剛雖也感嘆物是人非,可木已成舟實數無可奈何。但翠萍兒卻屢屢向他暗獻殷情,赴宴之人也都看出不妥,更莫說是郝不平了。二人便由此埋下了嫌隙。
郭元剛不知如何給郝不平解釋,唯有主動避嫌。翠萍兒卻從此越發積極的接近郭元剛,甚至做到獨訪他居所的事情。郝不平一再隱忍,郭元剛亦多番迴避,但有些事情越忍就只會越過火。終於有一天,翠萍兒又偷偷尋上門來。是夜郭元剛會晤了一眾江湖朋友,早已喝的酩酊大醉,翠萍兒按捺不住便漸漸褪去羅衣,希望再和眼前這個英雄好漢共赴雲雨。
醉中的郭元剛察覺出異樣,便將她轟出門去,但一切為時已晚,因為郝不平尋人已經尋到他門口了。真是無法想象他看到二人衣冠不整時的神情反應。
郝不平痛心欲絕,當面與郭元剛絕交。待領人回到家后,他又追問翠萍兒和郭元剛是否有不軌之事,可他得到的回答卻無比的堅定。郝不平激動難忍,於是狠狠的揍了翠萍兒一頓,但翠萍兒卻毫無畏懼,甚至將二人舊情悉數抖露出來。
自從那日得子宴請后,郝不平本就聽到不少風言,說這個孩子是國字臉,也無他郝家祖傳的鷹鉤鼻,怎麼看都不像是這位護衛長老的親生兒子。郝不平於是再向翠萍兒確認此事,但等來的答案卻是這個孩子的爹是郭元剛。
郝不平悲憤難當,亦萬念俱灰,遂提刀將妻兒殺死,然後再到總舵門前寫下「勾引二嫂,天誅地滅」八個大字后自刎而亡。這一切,也都不過是剛剛在日前發生的事情。
郭元剛得知翠萍兒之死後也是百味雜陳,但他更悔恨郝不平之死。郭元剛覺得別人本有一個好端端的家庭,卻因為自己的一些誤會而弄得家破人亡,實在是罪孽深重。可是這個事情牽涉男女,又不好直說,只得連連吃下許多啞巴虧。
祖恩深聽完袁衡話語后卻破口大罵道:「郭幫主乃是被奸人設計污衊的,你這個老糊塗蟲卻非要聽信讒言開罪與他,真是忠奸不辯,善惡不分。你說的話咱就當是放了個臭屁。」
兩派隨即又對峙在了一起。
郭元剛心中苦悶不已,他明明知道此事是有人故意要陷害自己,但當事人都已死去,任憑他如何辯白,都是死無對證的。但郭元剛自命為人坦蕩並無什麼明確敵人,如果說有人要陷害他,必定也是沖著丐幫而來的。這樣一看,事情就清楚很多了,因為天尊教早在三年前就軟硬兼施的造訪過丐幫幾次,但每一次都被回絕回去。
而這也是為什麼祖恩深等人會繼續擁戴郭元剛的原因,他們也看出了其中端倪。但另一派的其他長老和分舵舵主大多被已被天尊教暗中收買,袁衡亦因當年爭幫主之位落敗而與郭元剛不和,遂抓住這個把柄對他窮追猛打。
郭元剛不忍幫派再分裂下去,但他又不能退位讓天尊教吞併之心得逞,兩難之下便請求用三日時間調查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三日後如果給不出合理解釋,那麼他就主動讓位。
這是一個折中的辦法,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是袁衡人多勢眾,要求這三日內幫中所有事務須由他來代為決斷。祖恩深等人雖然憤慨,但郭元剛卻管不了這些細枝末節了。
郭元剛離開總壇后,傳功長老一派人員皆追隨出來,他們希望能在這期間力所能及的幫到自己的老幫主。
郭元剛感激不已,遂單獨叫出祖恩深,然後把整件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知與他。
「幫主,這擺明就是天尊教處心積慮安排的一個計策,咱們只要找到天尊教指使翠萍兒的證據,就一定可以說服眾人。」祖恩深說道。
「我也是這個想法,可是現在翠萍兒已死,天尊教又密不透風,真不知該從何處著手?」郭元剛無奈道。
就在眾人為難之時,一陣爽朗的笑聲從前路傳來。這笑聲洪亮飽滿中氣十足,隱隱可知其中淳厚內力,便令在場所有人都為之一嘆。
郭元剛和眾人抬頭望去,卻見一雄壯男子正朝著他們信步而來。丐幫弟子分佈遍地,武林之人江湖之事皆了如指掌,自然也是知道來者何人的。
「迎龍山莊趙承宗?他來此有何用意?」祖恩深警覺道。
原來丐幫中人雖然認得出趙承宗,但卻嫌棄迎龍山莊攀附朝廷,有失武林風骨,遂一直少有往來。
郭元剛卻制止住眾人敵意,只說大家弄清情況見機行事就好。
趙承宗走近來向郭元剛打了個招呼,又向眾人示意一番,就算是照會過了。
「想不到在此地偶遇趙莊主,真是幸甚。」郭元剛答禮道。
一番寒暄雖不足以打消眾人顧忌,但卻令郭元剛和丐幫弟子對他多有改觀:想不到當今武林大紅大紫的人物竟然毫無架子,而平易近人起來甚至就像一個天天見面的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