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各人各命
孟幻的喉嚨一哽，頓時說不出話來。她原諒了他，也原諒了孟夢，這一劍是對他們兄妹最好的回答。
牧楠竹冷漠的走過仲奇洛的身邊，留下了一句話，“這是你欠孟夢的，至於你欠我們母子的，你這一條命根本還不起。”
仲奇洛的部下得到了他的示意紛紛讓路，此刻，牧楠竹隻是一個堅強的母親，她大步的走著，隻為離開這個傷心地。
她很疲憊，很疲憊，疲憊到甚至隻想就此睡去。或者，隨著兩個孩子一起離開這苦難的人世間。
不過走了幾步，牧楠竹終於支撐不住，昏厥過去。
在牧楠竹昏迷的時候，她仍然緊緊地抱著牧情心的屍體，無論是牧楠朗、韓江孜還是孟幻，都無法把他從她的懷裏抱出來。
值得一提的是，仲奇洛在包紮了傷口後，不顧及大夫的需要靜養的勸告，守在了牧楠竹的房門外。
牧楠朗和韓江孜沒有阻止仲奇洛，而孟幻也沒有，大概是因為牧楠竹的那一劍吧！他知道，那是她真心刺出的一劍。
雖然孟夢死了，她沒有過多的言語。可是他知道，她記得孟夢的情。隻不過，這份情在失去牧情心的這個特殊時刻，沒辦法過多的表現出來。
第二天，孟幻安頓好了孟夢的後事，韓江孜和牧楠朗自然全程陪同，而仲奇洛則遠遠地看著。最後，在孟夢的墓碑麵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當然，仲奇洛所做的事情，還不止這些。
包紮完傷口後，仲奇洛便找到了發射弩箭的那個潛藏軍人，並殺了他，或許，這是他唯一能彌補牧情心的事情。
不過，在處死那個人的時候，仲奇洛得知了一個消息，便是這一切都是紅嬌在一旁煽風點火的。不出意外的，紅嬌也被處死了，連帶著她和仲奇洛的孩子。
仲奇洛很殘忍，有時候是對別人殘忍，比如曾經的牧楠竹，比如現在的紅嬌。有時候是對自己殘忍，比如，他就這樣的抹殺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
這一切的變故如風一般吹到了鄧蘊寧那裏，她一言不發，隻是臉色蒼白了很久。
或許，跟牧楠竹和紅嬌相比，她還是幸運的。盡管她得不到最愛的男人的心，但是她沒有經曆那麽多苦難。更何況，她還擁有一個健康的兒子。
或許，這已經是老天對她的恩賜了。她，應該知足，應該惜福。
當天晚上，四個男人聚在一起。
氣氛很詭異，各有各的仇，各有各的怨，可是，卻因為一個女人圍坐在了一個桌子邊。正因為這個女人，他們之間的恩怨才理也理不清，清算不了。
仲奇洛渾然不在意自己的傷口，拚命似的往嘴裏灌著酒，其他幾個男人也沒少喝。
韓江孜悶悶的喝光了一瓶酒後，開口說道：“竹兒的身體很糟糕，剩下的時間……短則三五年，長不過十年。”頓了頓，他的聲音哽咽了起來，“她今年……也不過十九歲。”
“是我對不起她。”仲奇洛手捂著臉懊惱的說道，有晶瑩的淚水，順著他的指縫流下。
牧楠朗看了一眼仲奇洛，又看了看韓江孜和孟幻，“我知道你們三個對竹兒的心思，但是，我希望在她醒來之後，你們可以尊重她的想法，不要再強迫她。不然，我不介意在我的手上再添一條人命。”
三個男人都沉默了，牧楠朗也懷著沉重的心情離開了。回到房間，他抱著阿石痛哭起來。
若說這次意外的責任誰最大，牧楠朗不會認為是浪子回頭的仲奇洛，反而是他這個哥哥。
若是，他能早點解決黑刺的事情，若是他能不顧一切的帶走竹兒和情心，那麽接下來的一切悲劇便都不會發生了。
盡管跟父親牧風斷絕了父子關係，可是，他要怎麽跟父母交代自己沒有照顧好妹妹的事實？
長夜漫漫，悔恨綿綿。
一天一夜後，牧楠竹在齊府醒來，守在床邊的牧楠朗第一時間發現了妹妹醒來的舉動，“竹兒，醒了？”
這句話是牧楠竹近一年來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因為她昏倒了太多次。或許，不久的將來，她也會隨著兩個孩子一起去吧？
隻是，為何眼前一片漆黑？
“哥，天黑了嗎？”她需要確認一下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又像之前那樣，暫時性的失去了光明。
牧楠朗錯愕了一下，“竹兒，你……現在快晌午了。”
“哦。”牧楠竹毫不在意的應了一聲。
牧楠朗把手放在牧楠竹的眼前揮了揮手，“竹兒，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牧楠竹輕聲道：“我沒事，哥，別擔心。”
牧楠朗見妹妹對放在她眼前的手完全沒有反應，心裏一沉。
“哥，情心呢？”牧楠竹想動自己的手臂，卻不知道為何這樣沉重，酸麻的快失去了直覺。
牧楠朗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麽脆弱，不過是一句問話，他就已經紅了眼眶。
“他，就在你的身邊，你抱著他睡了一天一夜。”
牧楠竹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是牧楠朗知道，她剛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她在害怕，害怕情心被他們帶走。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其實不是他們沒有那樣做，而是，被昏迷的她成功阻止了。
這，便是母愛吧？
牧楠竹輕輕的揉著牧楠竹的手臂，約莫小半個時辰後，她的酸麻感才消失。
已經是初冬了，房間裏升起了炭火，很溫暖，可是，卻捂不熱冰冷的心。
“哥，好了。”
牧楠竹動了動自己的手臂，感覺到了懷裏牧情心的身體。隻是，他不再是往常的那般溫熱，而是冷冰冰的。即使這溫暖的房間，也暖不了他的身體。
牧楠竹翻了一個身，抱了一會牧情心。
牧楠朗離開去告訴其他三個男人牧楠竹醒了的消息，不過，卻阻止了他們進來探望的想法。此刻，看不見的竹兒雖然比往常表現的更堅強了，但是，她卻比平常少了些生氣。
牧楠朗已經決定，不能讓她再受到任何刺激了。
“竹兒，起來喝點粥吧。”牧楠朗端了一碗銀耳蓮子羹到了房間。
牧楠竹隻是抱著牧情心，卻不答話。她眨著眼睛，卻是滿目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