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副場景,要她拿什麽來迎接孩子的到來,要她拿什麽來麵對她和孟幻的未來?
看來,明藏法師說的對,她是注定了情路坎坷的。
既然如此,如果絕情絕愛了,是不是就不會坎坷了?
罷了罷了,一切就這樣吧,這本來就是一場不該開始的孽緣,便如同自己和仲奇洛一般。
就讓一切到此結束吧!
她累了,真的很累。
牧楠竹的毫無反應讓孟幻驚慌失措,這是身為殺手的他,身為黑刺的頂尖高手的他,十幾年從未有過的情緒。
“竹兒,我錯了,你跟我說說話啊。”孟幻哀求著。
牧楠竹仿佛失去了聽覺,雙眼一閉,昏了過去。
孟幻回頭對孟夢大吼道:“快滾開。”
孟夢忍住眼中委屈的淚水,裹著身上的帷幔不緊不慢的下了床。
孟幻則慌忙的抱著牧楠竹到床上,靜靜的看著她蒼白的臉,悔恨的淚水啪嗒啪嗒的低落在床上和牧楠竹的衣襟,暈染出一片片的水漬。
孟夢第一次見哥哥如此狼狽,蹙著眉頭,深深地看著他和暈厥過去的牧楠竹。
一炷香的工夫,牧楠竹皺著眉頭醒了過來,腹部的一陣陣絞痛讓她無法繼續昏迷。
入目的是孟幻焦急的眼神和悔恨的表情,臉上的淚痕還在,他,為自己哭了麽?
牧楠竹看了一眼他之後,無神的轉了一下眼睛,看向床頂,腹部的疼痛讓她放在被子裏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這個孩子到底該不該留下?原本她已經決定留下了,可是,剛才腦中的那一幕卻始終揮之不去。她失去了當初的那份勇氣,迷茫了。
孟幻見牧楠竹醒過來了,便嚐試著跟她說話,可是無論他說什麽,牧楠竹都麵無表情。突然,他想起來,“對了,竹兒,你剛才進屋的時候要告訴我什麽?”
牧楠竹仿佛是一個木偶,微微的搖搖頭,艱難的啟唇道:“已經……不重要了。”
孟幻見她終於有了一絲反應,連忙說道:“不,重要,很重要。你快告訴我是什麽?”
“去找郎中來,我肚子疼。”牧楠竹呆呆的說道。
孟幻一聽,心一下子便覺得慌了,猛地掀開被子,隻見牧楠竹的身下已經見紅了,那大片的紅色,比剛才孟夢的幾點落紅還刺眼,刺得孟幻直想落淚。
深吸一口氣,孟幻從櫃子裏拿出一件衣服扔過孟夢,冷漠的說道:“回你的房間去,沒我的命令,不許出來,不許見我。”
孟夢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
她早就知道,世人不會接受自己對哥哥的情感,包括孟幻自己。她不記得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動了心,動了情,似乎是某個瞬間,似乎是一直這樣。
從小到大,他們兄妹倆相依為命,哥哥一直傾盡所有的在保護自己照顧自己,所以即使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是禁忌,她卻依然任由那份感情滋生壯大。
隻是因為她想像哥哥愛自己一樣的愛著他,她不想他孤單,不想他寂寞。
孟夢在外室披上了哥哥的外衫,慢慢的走出了他的房間。
她沒想過破壞他的感情,她也知道哥哥對牧楠竹的感情有多深。說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對哥哥的感情畢竟是上不得台麵,見不得光的,所以,即使嫉妒讓她發了瘋,她也隻能笑臉相迎。
雖然嫉妒,她卻不會像其他那些女人一樣使出什麽陰謀去害牧楠竹,因為她知道,若是失去了牧楠竹,孟幻不會開心,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所以,她能做的,便是帶給哥哥快樂。讓他在悲傷的時候有個傾吐的對象,在快樂的時候有人分享。
昨晚,她不過是見不得哥哥痛苦,陪他多喝了點,結果心中壓抑許多的感情沒有控製住,便跟哥哥幹柴烈火了一番。
她以為,哥哥或許會明白自己的心意。可是,現在她懂了,是自己奢望的太多了。
牧楠竹身下的那攤血,讓她的心顫了一下,自己或許會欠了牧楠竹一個孩子的命。既然如此,以後自己還她一命,算是補償吧!
她從未欠過誰的,除了她哥孟幻。所以,她也不會欠牧楠竹什麽。
還未走到門口,孟幻已經從房間裏嗖的一下竄了出來,撞的孟夢一個踉蹌。
看著哥哥快速消失的背影,她的心一陣抽搐,哥哥這是不想原諒她了麽?
孟夢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忍著身下的不適,疾步走回自己的住處。
孟幻是抓著郎中用輕功帶他過來的,再次見到牧楠竹時,她的臉色更加蒼白,額頭上已經冒出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郎中靜靜地號脈之後,孟幻急急地問道:“怎麽樣?”
郎中為難的看了一眼牧楠竹,隻見她平靜至極的說道:“照實說,無妨。”
“若是現在保胎,倒是會保的住,隻是……”郎中頓了頓,“隻是能保住幾個月便不知曉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孟幻一著急,殺氣頓現。
這小老頭兒被嚇得瑟瑟發抖,斷斷續續的說道:“就是……就是這孩子……也許到最後怕是生不下來。”
“那就不保了。”牧楠竹淡淡的話語讓孟幻收斂了殺氣,滿目震驚。
牧楠竹的眼睛早已經疼的快睜不開了,卻依舊死死地盯著床頂。也許,隻有這樣,才能轉移自己心上的痛,才能轉移自己失去孩子的痛。
孩子,不是娘不想保你,實在是不想讓你受苦,不想讓你像你的情心哥哥一樣成為一個沒有爹的孩子。娘,不忍心再製造一個悲劇了。
牧楠竹對孟幻的滿心失望早已經讓她下定決心離開,所以,她自然不會再生出一個牧情心。
看著滿臉平靜卻充滿悲戚的牧楠竹,孟幻收回了自己的震驚,轉過身,背對著郎中,一字一頓的說道:“聽她的。”
郎中還沉浸在孟幻剛剛的殺氣餘韻中,心有餘悸的開了方子,恭敬的遞給孟幻,“先生隻需要按照此方熬一碗藥即可。”
孟幻接過方子,痛苦的點點頭。
半個時辰後,孟幻端著藥進來了。這是他親自熬的,現下又要親自喂給牧楠竹,所以,孩子是他親手殺死的。殺了這麽多年的人,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太過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