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抉擇
「金礦！你說你自己曾經是位金礦的礦奴？」李君猛地直起身體，震驚的叫道。
德拉老人點了點頭，道﹕「二十年前，我的兒子因犯了國法，被刑部判為全家流放大漠的罪行，我們一家人被分配到艾德彼萊市后，就秘密的帶到了一座礦地中……」
據德拉老人講述，初時他並不知道那座礦地竟然是一座金礦！以為是能量石礦、或是金屬礦等。
因為，金礦是光明教會獨有的，在迦南大陸上，不管在天涯還是海角，任何國度都不得私自擁有金礦，需得到教會認證，賦予你開採的權力，才能組織礦工、奴隸，開採金礦。
並把開採出的金子，統一送到教會總部，由教會製作成刻有女神模樣的金幣，按一定比例的分成與那個國度共享。
李君記得，艾德彼萊市並沒有任何一條有關於金礦發現的消息，傳進帝國內陸，記載於相關的資料中。
所以，如果德拉老人所敘述的是真的話，那麼魯西夫的膽子就太大了，竟然在發現金礦后，不像帝國、教會報備，私自開採，吞入自己的錢袋中！
西北邊陲，是大漠世界，艾德彼萊市更是被帝國內陸官員譏笑為荒涼之都、罪惡之市，連鳥都不在那個地方拉屎。
艾德彼萊市是科羅帝國少見沒有教堂的地方，也就是說，那裡沒有聖職人員的監督，權力最大的人就是他魯西夫，遊離於帝國統治的主宰者。
按德拉老人所說，二十年前當他抵達那座金礦時，就發現那條金礦已經存在很久了，估計得有四五年的時間，按時間推算的話，那個時候，艾德彼萊市才剛剛建成不足一年的歲月，也就是說，在艾德彼萊市沒有建成前，魯西夫就發現了那條金礦，而艾德彼萊市的存在，就是為了掩護那條金礦而建成的！
如此隻手遮天的本領，他一個小小魯西夫，就算再精明算計，也不可能說動帝國，在茫茫大漠中，突兀建造出一座城市吧？
格列！第八軍團長，統帥十萬邊軍的中將大人，才有幾分的可能！
李君愣然微張著嘴巴，揉了揉自己的下巴。
艾德彼萊市的水哪是渾啊，簡直是太特么的渾！
李君都懷疑，這麼大的事情，憑格列一個人究竟能不能辦到？瞞天過海，欺上瞞下，令帝國決定在一片茫茫的大漠中，耗費人力、物力、財力，建造一座看似很雞肋的城市？
如果不是格列一個人辦到的，矇混了所有人的注意與懷疑，那麼，比格列還要牛逼的人物，到底是誰？帝都某位老臣員？某位大公王爵？還是科羅十七世他本人？！！！
「唔，應該不是科羅十七世吧，如果真是他的話，應該選擇一位更精明，自己更信任的臣子，派往艾德彼萊市常年駐守的……」
李君苦笑了一聲，這趟渾水還真特么夠渾的。
一旦此事被教會知曉的話，為了維護教會至高無上的權益與威嚴，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即便是科羅十七世，恐怕都要被問責！
這是在打瞌睡的老虎旁邊竊取金幣啊！
「之後，我兒子的妻子因為忍受不了日夜為奴的苦日子，與一個小軍官偷情，最後在某一次事故中，我的兒子被那個小軍官害死了，扔下了我和剛滿月的里多，去過自己的富康日子了。」德拉老人平靜的說道。
「我不怪她……」德拉老人搖了搖頭，隨即，眼眸深處掠過一絲冷漠之色，道﹕「她有這個選擇的權利，但她不應該殘忍的聯合外人，害死自己的丈夫……即便我的兒子有萬般的不是，可是他已經得到了懲罰，不應該在接受其他的懲罰了，所以，在前些日子的事變當中，我請了一位漢子，割下了她的頭，懸挂在埋了我兒子屍骸的集中墳坑旁。」
「前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變？」李君問道。
「是野火沙盜團，騎著沙漠火狼的兇殘沙盜團，純粹以殺人取樂，行蹤飄忽不定，幾乎是處處樹敵，魯西夫曾經藉助自己叔父的力量，集結四萬軍隊埋伏野火沙盜團，一戰就斬殺後者八千餘人，聲名大噪！一躍成為這塊大漠最強大的男人，威望無二。」
「也因此，野火沙盜團與魯西夫結下了深深的仇怨，偃息旗鼓數年後，不知從哪裡打聽到消息，發現了魯西夫在秘密開採金礦，遂近乎是傾巢出動，攻克了魯西夫在金礦中布置的三分之二的軍隊守備，大肆屠殺劫掠，卷著剛剛出礦的五十餘輛裝載金塊的車馬，揚長而去……我們也是在這個關頭，趁機逃了出來。」德拉老人道。
……
距艾德彼萊市八百里開外，一座巨大的軍事要塞的中，一條未乾涸的河床，流著滔滔的純凈江水，在要塞中，有數十口地下井，周邊長滿了少量的茵茵綠草，沙楊樹一株株的排列，完全算是大漠中的世外桃源了。
這座軍事要塞略顯破敗，軍兵們來來往往，修復著受損的城牆、設施、機械等，似乎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戰。
在要塞某處房間內，一名滿臉絡腮鬍的中年大漢，一隻手摁著長劍，背對著一名跪伏在地上的軍官。
中年大漢身材很是魁梧，看起來就是一個粗俗的莽夫，任誰都不會想到，他其實就是艾德彼萊市的城衛長官、縱橫大漠二十餘年、被冠以最強大男人的魯西夫！
「將軍大人，是屬下的失職，才讓野火那個老沙盜，攻破了金礦要塞，我……」
「你知道……」魯西夫緩緩地開口，跪伏在地上的那名軍官頓時惶恐的閉上了嘴巴。
「因為你的疏忽，你讓本將軍損失多大嗎？」
「請……請大人降罪！」
魯西夫充耳不聞，繼續說道﹕「因為你的疏忽，或許就會令本將軍身首異處、頭身分離，不光如此，我魯西夫的叔父，其他的軍官，還有更多的帝都大佬，都會被教會降罪，全家誅滅，上萬條性命化作的鮮血，頃刻間染紅波羅帝那內海！」
「請將軍賜死！」軍官顫抖的說道。
魯西夫冷冷的颳了那名軍官一眼，鏘的一聲，一抹劍光掃滅了他的頭髮，不知其中包含著多少道劍氣，竟然化成了漫天的齏粉，震落而下。
「你跟了我十二年，念在你一向忠誠的份上，我不殺你，自己去領五十個軍鞭，限你在三天之內養好傷，繼續替我管理這座要塞。」魯西夫冷冷道。
「謝將軍大人！科納無以為報，願永遠追隨大人，忠誠無二！」軍官感動涕零的哭嚎了幾聲，輕吻了一下地面，隨即輕步的離去。
魯西夫冷漠著一張臉，緊捏著拳頭，發出了噼里啪啦的聲響。
「野火，你個『婊』『子』養的老匹夫！我誓要殺了你，千刀萬剮！！！」魯西夫咬牙切齒，滿臉的獰色。
當！當！當！
「進來！」
吱嘎一聲響音，一名盔甲染血的校尉走了進來，此人正是魯西夫的親信，帕柏森。
「大人，再回來的路上，我們遭遇了野火沙盜團的襲擊……」
「好了，你辛苦了，這些我都已經知道了，能活著回來就行……」魯西夫寬慰了帕柏森一聲，隨即問道﹕「對了，那個新任的行政長官李君子爵呢？」
帕柏森微微一怔，如實的把經過敘述了一番。
「帕柏森，你糊塗啊！怎麼能為了一己私慾，衝動行事呢？」魯西夫微怒道。
「大人，那個李君行事乖張，氣焰很是囂張，我怕把他帶回來會礙了大人您的計劃。」帕柏森連忙說道。
「留著他，可以給我們當替罪羊、背黑鍋，出了什麼事都可以往他身上推，他若是死了，估計以後帝國就不會派來一頭倒霉的替罪羊給我們了。」魯西夫又氣又惱的搖了搖頭。
「將軍大人，這是為何？」
「帝都的一位大佬秘密傳信，說國王陛下已經把艾德彼萊市賜給那個李君，作為封地了，世襲罔替！他這一死，按照貴族階層制定的法則，需期滿五年，在確定李君並無任何子嗣，繼承他的領地后，才能收回艾德彼萊市的行政權力。」魯西夫語氣微微一頓，接著說道﹕「而且，在這當口，金礦的位置又被野火那個老匹夫發現，並捲走了我們剛出礦的五十餘輛金車，一個不好，你我人頭都得搬家！」
看著帕柏森滿臉惶恐的模樣，魯西夫無力的擺了擺手，說道﹕「你下去吧，去醫療所找個牧師先把傷養好，我這裡有一項任務要你去完成。」
「是，將軍大人，屬下告退。」
……
「德拉老人，是德拉老人！」
「天啊，女神在上，他竟然沒死！」
一片聚集地，三十餘名婦孺、漢子頓時歡呼了起來，他們都有一個統一的特徵，那就是瘦！乾瘦的幾乎看見了皮膚下的骨頭！
那些小孩，因為營養不良，鈣化缺失，導致十幾歲個頭只有一米五幾那麼高，像是古道夫的同族，小矮人似得。
「德拉老人，您身邊的黃皮膚男人是誰？」一名乾瘦大漢的一隻手，摸到了後背的匕首上，滿臉警惕的問道。
「親愛的拓爾，安心，安心，這位是李君閣下，是我德拉的救命恩人。」德拉老人連忙擺了擺手，說道。
拓爾略微鬆了一口氣，但眼中仍舊存在著警惕，沖李君點了點頭，謝道﹕「感謝閣下的搭救之恩，拓爾在此謝過了。」
李君微笑的搖了搖頭，問道﹕「你們打算去哪？看你們所走的路程，貌似是在往艾德彼萊市的方向前進。」
「的確，我們打算去艾德彼萊市定居。」拓爾道。
李君不解的問道﹕「德拉老人跟我說過大家的來歷了，剛剛逃離虎口，為何轉眼要入狼口呢？」
「茫茫大海，如瀚海那麼廣闊，除了艾德彼萊市，我們還能逃向哪裡呢？艾德彼萊市雖說也是魯西夫的控制範圍地區，但他的大部分軍隊和本人，常年居住在金礦要塞中，只是偶爾回到艾德彼萊市視察一番……應該有希望悄悄混進城中，尋一個安家的場所。」德拉老人解釋道。
「對了，德拉老人，您的孫子里多兄弟呢？您找到沒有？」一名漢子問道。
德拉老人滿臉悲色的搖了搖頭，雙手伸向天空，聲音顫抖道﹕「里多他……已經飛升神國，投身進偉大的光明女神的懷抱之中了……」
所有人沉默了起來，滿臉的悲慟之色。
李君也亦心有所感的嘆了一聲，現實，就是這麼的殘酷，讓人絕望、讓人憤怒、讓人恐懼。
許久后，德拉老人沖李君問道﹕「大人，您現在要去哪？有個方向沒有？」
「我啊？」李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沉默少許后，似無奈的輕嘆了一聲，笑著說﹕「跟你們一樣，去艾德彼萊市！」
一個微微強大的男子，帶著一群孱弱的婦孺，踏上了一條無歸的地獄之路。
人生，有很多種的選擇，而李君也恰恰的做出了一個最愚蠢的選擇。
因為，他，要打敗號稱大漠中最強大的男子——魯西夫！
縱橫大漠二十年，被沙盜們冠以最強大男子的魯西夫，豈是泛泛之輩、無為之士？
「你問我，我的領主生涯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好吧，那我就告訴你﹕其實很簡單，因為這裡，是我的領地！！！他們，是我的子民！！！當年，我傻不拉唧的選擇了他們！！！後來，他們也傻不拉唧的選擇了我！！！！
……嗯，這就是我的領主生涯，很簡單、也很奇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