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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忍字行

  大家望著青狼群逐漸的遠去,紛紛鬆了一口氣,一屁股累倒在了地上。


  奧卡咽了咽口水,緊握著火系魔杖,手臂微微有些顫抖。


  「都給我起來!」比克見到所有人累癱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頓時扯開嗓門大喊。


  傭兵們習慣性的立馬紛紛站起身來,互相攙扶著,表情嚴肅的看著比克,等待他的命令。


  比克掏出一枚信號彈,點燃火信,嗖的一聲竄上高空之中,不久,細細碎碎的腳步聲從四面傳來,其餘的傭兵隊伍急忙的趕來,匯入了大隊中。


  隨行,所有人的小貴人並沒有受到傷害,不過雪暴傭兵團卻損失了不下三十人,重傷殘疾者更多達十餘人。


  比克略微掃了一眼,臉上掠過一絲悲痛之色,不過他語氣依舊很冷靜的下達了命令﹕「此地不宜久留,血腥味很容易引來大型魔獸。所有人收拾好行禮,就地掩埋自家的兄弟,隨即盾牌手持盾跨劍位在後列,長槍手守於兩側,把貴人們護佑在中間……」說完,比克斜眼瞄了李君一眼,薅著他的衣領,跟自己去打前哨了。


  李君暗暗叫苦,垂頭喪氣的跟在比克身後。


  看著比克滿身的傷勢,以及面無表情的神色。李君不禁擔心的問道﹕「喂,你身上在流血。」


  「啊?哦。。」比克彷彿睡夢剛醒一樣,脫下了外套,取出一瓶金創葯,一股腦的灑在了自己的身上。


  李君心黑的從背包里取出了一瓶烈性酒,灑在了比克的身上,後者只是眉頭蹙了蹙,並沒有叫痛出聲。


  「靠,你還真能忍。」李君大驚道。


  比克沖李君嘿嘿一笑道﹕「我十幾歲開始當傭兵,縱橫魔獸森林數十年,曾經受過比現在還要重得多的傷,早已成了習慣,對人體的痛神經貌似有了一種極大的忍耐力。」


  「細皮嫩肉的小子,你的路還長著呢,要想成為一位合格的劍師,沒有滿身的傷疤那怎麼行?」比克道。


  李君張大嘴巴,想一想自己身上遍布傷疤的情形,頭髮便一陣發麻。


  「現在想一想,還是當魔法師好,這既是一份讓人羨慕、敬重的職業,又是生命保障比劍師強上無數倍的低風險群體。」李君呲牙。


  「魔法師?」比克翻了翻眼皮,哼哼道﹕「你當魔法師是大白菜嗎?十萬個人當中只有幾人符合要求,而且這幾人的靈魂程度,幾乎是勉強達標,一生也就止步於中級魔法師了,至於更高級別的高級魔法師,以及魔導士,差不多五六十年才能出十幾位!」


  「在整個迦南大陸上,不算光明教會,官方統計的魔法師數量,也就幾萬人而已。相比擁有四十億人口的迦南大陸,其比例為……」比克搬弄著手指頭,吭吭唧唧的念叨。


  「0.001%。」李君道。


  比克敲了敲頭,大聲道﹕「現在你知道魔法師有多麼稀缺了吧?」


  李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反問道﹕「那你怎麼就知道,我當不了魔法師?雖然我的根骨天賦只有六十三,但靈魂天賦說不定就能達到七八十上下。」


  比克嗤笑了一聲,奚落道﹕「人人年輕時,都有想你一樣的白日夢,可現實就是那麼殘酷,若你父母靈魂天賦沒有達到六十的話,你作為他們的兒子,靈魂天賦幾乎是達不到六十的。」


  「在上古年間,反正是很久遠的時候,有一部分人類的靈魂發生了變異,使其能感受到天地間遊離的各類元素之力,吸納並為己用,這就是第一代魔法師的由來。他們互相結為夫妻,所剩下來的後代,藉助他們的遺傳基因,自然也是變異的靈魂。無數年後,便逐漸的衍生出了魔法師這個特殊的職業群體。」比克道。


  李君依舊不甘心,追問道﹕「父母不是魔法師,所剩下來的後代,難道就一定不能成為魔法師嗎?」


  「有一定的可能!」比克點了點頭,臉色一板,道﹕「但機率很小,除非能像第一代魔法師那樣,靈魂產生變異,才能踏入魔法師這個行列。但近幾年,不靠父母遺傳基因,就成為魔法師的存在,我還真沒有聽說過。」


  「沒聽說過,只能說你孤陋寡聞,整日守在維斯鎮這口水井當青蛙,能有什麼見識?」李君趁勢反譏。


  「孤陋啥聞?什麼水井青蛙?」比克一臉懵懂。


  李君嘿嘿一笑,並沒有解釋。


  兩人並沒有離開隊伍太遠,怕突然竄出什麼魔獸,傷及那幫貴人的性命。


  若有一名小貴人缺胳膊少腿了,不出三天,雪暴傭兵團便會被憤怒的貴族老爺,弄得灰飛煙滅。


  帝國的法律,只能約束平民和一些小貴族,對於大貴族來說,法律如同兒戲,明面上雖然不好踐踏,但背地裡弄的一些黑暗、殘忍的手段,稱得上是無所不用其極。


  快腳走了二個時辰,對魔獸森林邊緣地帶極為熟悉的比克,一路上有驚無險的把一行人,帶出了魔獸森林。


  站在山坡上,眺眼望去,那座維斯鎮的景貌,透過雲里霧裡之間,清楚的映射進了眾人的眼帘中。


  走進平坦的大路上,所有人的提著的心,總算著了地。


  比克回身望著滿身傷痕的傭兵,出來時,百餘名傭兵壯志凌雲,可回來時,隊伍里一下子少了那麼多熟悉的面孔。


  「奧倫、艾爾、傑克森、塔滋……都死了,沒有了……」比克一個人名一個人名的叫著,三十幾歲的虯須大漢,不禁潸然淚下。


  許多人,都是一直跟隨比克出生入死的兄弟,縱橫傭兵界十餘名,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可沒想到,在這一次雇傭任務中,竟悉數的離他遠去。


  「比克收起你的眼淚吧,等回去以後,我會給他們每人付上一筆豐厚的安家費。當然,也少不了你的好處。」奧卡盛氣凌人的說道。


  比克默然的點了點頭,沖奧卡扶胸點頭道﹕「多謝奧卡閣下仁慈。」


  所有傭兵沉默,李君長嘆一聲,背對過身去。


  回到維斯鎮后,奧卡包下了鎮中最大的一家酒館,在後面有幾塊閑置的農莊,有十幾間的屋子。


  李君放下奧卡與芭麗絲的背包,正欲離去,忽然,奧卡朝他招了招手,示意李君過去。


  「李君,你可願意當我的傭人?一個月有一枚金幣可領。」奧卡開門見山的問道。


  李君暗中嗤笑,我有房有錢,亦有召喚術、劍術加身,在哪塊都能活命,憑什麼給你當傭人?


  「尊敬的奧卡閣下,我從小到大,都沒有當傭人的理想。」李君婉拒。


  奧卡虛眯著眼睛,說道﹕「李君,你要想清楚,拒絕一位貴族的後果!一個月五枚金幣,我可以讓護衛教你劍術。」


  李君謙笑道﹕「奧卡閣下僕從如雲,各種模樣皆有,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何必增添我這個累贅呢?」


  奧卡冷哼了一聲,指了指大門,示意李君出去。


  李君轉過身,滿臉的謙笑頓時一斂,密布著一股冷意和殺氣。


  來到異世久了,自己竟然也學會了裝孫子?李君暗自冷笑,瞅著身後的大門,長吐出了一口怒氣。


  忍人所不能忍,行人所不能行,容人所不能容,處人所不能處!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人既然想要走高處,有的時候就需要隱忍,如一隻虎崽子,磨好自己的爪子,蟄伏在暗中,忍受酷日的煎熬、暴風冷雪的折磨,以及那漫長歲月的等待,方可一躍登高,踏在所有人的頭上。


  「世人都知忍字高,忍字心上一把刀,講起容易做不到,不會忍事把禍招,有人生來脾氣躁,意見不同就動刀,不讓老來不讓少,總有一天要糟糕……」李君哼著忍字歌,弔兒郎當的甩著肩膀,走入了一家酒館里,要了一瓶朗姆酒,一碟脆花生,「嘎嘣嘎嘣」的嚼著。


  感覺到一幫很開放大膽的婦人姑娘,盯著自己看個不停,猶如一幫人類在欣賞一位貌美的精靈一樣,目光頗有些肆無忌憚。


  比起初到維斯鎮的窘迫和害羞,在如此開放的異世界里呆久了,李君的臉皮也逐漸的變厚了起來,可以堂而皇之的迎著婦人姑娘的目光,時不時可以吹個口哨調戲一下。


  比克帶著他的傭兵團成員們回到了駐地,李君並沒有跟隨,他一向受不了任何悲傷的事,現在雪暴傭兵團的駐地內,可能已經悲慟聲一片了吧?

  傭兵這個職業,就是刀口子舔血的活計,每年都有數以萬計的傭兵,死於雇傭的任務中。也有因為兩個傭兵團火併而死去的,或是在酒館里打架,被活活打死的,性格暴烈如火的傭兵們,一如他們所乾的職業,在懸崖口航行,在夾縫中生存,尋求那份獨一無二的刺激和人情冷暖。


  嚼著脆花生,點燃一根馬克,噴吐出大片煙霧。


  李君靠在櫃檯上,聽著傭兵們吼出的粗俗段子,以及豪爽的大笑聲,伴著徐徐夜風,體會出了不一樣的感受。


  恍在夢中!


  李君片刻失神,搖晃著高腳杯,橙黃色的酒汁在杯中晃動,在燈光映照下,猶如一片透亮的黃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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