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郭老(二)
「我的大門……」酒糟鼻哀嚎一聲呼喊起來。
「破木頭爛門,碎了就碎了,趕明兒我給你換扇包金的。」見到阻礙消失,田橫直接抵著酒糟鼻的身子就往裡拱,一邊拱一邊招呼著後面的遊樂他們,「甜兒,你們也進來。」
見到田橫進入了屋子,遊樂和田甜兩人對視一眼,也跟著走了進去。
屋內門窗緊閉昏暗一片,自門**入的光線此時竟是成了屋中唯一的光源,迎著這片昏暗走進去,還未等到遊樂看清屋內的構造,便突覺一股夾雜著汗臭、酒氣以及腐敗食物氣味的混合味道便撲面而來。
「啊嚏~我去,這是什麼味啊?」在這股味道的刺激之下,遊樂狠狠地打了個噴嚏,忍不住抱怨了起來,而緊隨其後的田甜更是驚呼一聲直接退了出去。
「你這到底多久沒收拾了?」田橫顯然也被這味道頂了一下,只見他的臉微微一抽,面色古怪的問道。
「你管我什麼時候收拾的。」酒糟鼻哼了一聲,說道:「你找我幹什麼?先說明白啊,我這兒的坩爐的火早就滅了,要想要東西,上別處找去。」
「早知道您老不動火了,這次我來是有別的事。」田橫說著回頭招呼起來:「甜兒,別在外邊呆著了,快進來。」
不想聽到這話,田甜非但沒有進屋,反而退得更遠了,只見她捂住鼻子,滿是驚恐的看著屋內。
見到這一幕,田橫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便反應了過來,他皺著眉頭在屋內環視一圈,隨即衣袖一卷揮動起來,下一刻一股股勁風產生,向著緊閉的門窗席捲而去,只聽著一陣霹靂哐啷,屋內頓時明堂了起來,仔細看去,田橫竟是將所有的窗戶全部打開,只是田橫似乎是沒有掌握好力道,門窗在打開的同時也全部粉碎。
「你他娘的是想把我家給拆了嗎?先是大門,接著又是我的窗戶。」看著田橫的動作,酒糟鼻頓時跳起腳來。
「這些我也給你換成包金的,真是的,沒看到把我女兒給熏著了嗎?」田橫滿不在乎的揮了揮手,接著親自跑到門外,將田甜給拉了進來。
「你,你剛才說啥?你女兒?」聽到田橫的話,酒糟鼻頓時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當然,如假包換的女兒。」田橫滿是得意的炫耀道:「我正式給你介紹一下,田甜,我最最寶貴,最最可愛的女兒。」
「嘖嘖……」酒糟鼻一瘸一拐的走上前去,遊樂這才發現酒糟鼻竟是沒有右腿存在,原本右腿的位置被一根黑黝黝木製假肢所替代,之前自己所聽到的噠噠聲正是由此傳來。
走到近來,酒糟鼻滿臉審視的看著田甜,圍著她左看一眼,右看一眼,過了好一會兒,才一臉不確信的對著田橫說道:「你確定她是你親生的嗎?」
「郭老頭,你這是什麼意思?信不信老子捶你,甜兒當然是我親生的,親生的。」田橫提起了自己的拳頭,對著酒糟鼻惱怒地說道。
「也沒什麼,只是有點好奇,沒想到像你這種莽漢竟然會生出這麼水靈的丫頭。」酒糟鼻伸手將田橫的拳頭擺到一旁,然後瘸著身子向後退去,一邊走,一邊說:「我大概知道你想幹什麼了,一句話,沒門,你就領著你閨女走吧。」
「你都沒聽呢,怎麼會知道我要做什麼?」田橫滿是錯愕的說道。
「我能不知道你嗎?無非就是看上老頭子我的這門手藝了。」酒糟鼻幽幽說道,「不是我不給你這機會,三年之前你不是來這試過一次了嗎?連你那白痴兒子都不行更何況再換一個嬌滴滴的女兒?一看就是一副嬌生慣養的樣子。」
「死老頭,你說誰呢?」聽到這話田甜頓時炸了窩。
「甜兒,別亂說話。」田橫立即阻止道。
「喲,看來還真是你的種,這脾氣一模一樣。」酒糟鼻失笑道。
「郭老,郭老,別跟個丫頭一般見識。」田橫說道,「而且我也不是讓這丫頭來,是他……」說著田橫將頭轉向了遊樂。
「嗯?」酒糟鼻順著田橫的指引看去,這才注意到了遊樂的存在,他頗為奇怪上下打量了遊樂一陣,然後說道:「誰來也不行,老頭子我早就不收徒弟了。」
「別介,別介啊,郭老,您總不能讓您的這身手藝就這麼失傳啊。」
「失傳就失傳,老子樂意。」
「先別忙著下結論,來來來,咱們借一步說話。」田橫說著就生拉硬拽的帶著酒糟鼻走向了二樓。
「我爹他該不會是想讓這死老頭來教導你吧?」注視著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田甜懷疑地說道。
「管他呢,看情況再說。」遊樂聳了聳肩,開始好奇的打量起屋中的擺設來。
一座佔據了一樓大半個空間的爐子、風匣、手錘、砧子、大鎚,還有鉗子和磨石,看樣子似乎像是鐵匠用具,只是不論何物,此時具都沾滿了灰塵和蜘蛛網,顯然已經許久未曾碰過了。
就在遊樂四處打量的時候,一個聲音傳入耳朵,他抬頭向著二樓看去,臉色頓時古怪起來……
……
「我告訴你啊,就算是你拽我上來也沒用,不行就是不行。」二樓之上,酒糟鼻整理著被田橫弄亂的衣服不滿的說道。
「郭老,郭老,算我求你了。」來到二樓之後,田橫對著酒糟鼻懇求道,「遊樂這小子我雖說認識不久,但是他的心性的確不錯,資質也算尚可,你就收下他吧。」
「這小子到底是你什麼人啊,用得著你這樣?」見到田橫如此作態,酒糟鼻突然感到了一陣好奇。
「他於我非親非故,在這之前我和他更是毫不相識。」田橫無奈的說道。
「那你在這求個屁啊?」
「實在是他對我有大恩,我和甜兒分散多年,全靠他我和甜兒才會有重逢的機會,對此我本想表示謝意,可是他卻全部推辭了。」
「所以你就介紹他來給我做徒弟?」酒糟鼻錯愕的說道,「感情你把我當做謝恩的東西了?」
「沒有,沒有。」田橫苦笑一聲,說道:「我在今天早晨才知道,他想要參加這次的招生考試,所以我想要您來指導他一下。」
「招生考試?稷下學宮的?那你應該去找個名師啊,再說,既然他真的像你說的那麼好的話你自己為什麼不收下?非要找我一個破打鐵的幹什麼。」
「您這就說笑了,說誰破打鐵的也不能說您啊,你當年那可是稷下學宮中的風雲人物,若不是……」
「哎哎哎,有事說事,扯那麼遠幹什麼。」酒糟鼻白眼一翻制止了田橫的話,「你還沒說呢,為什麼你自己不指導。」
「這……一來,我軍務繁忙,實在是脫不開身啊,二來……」說道這,田橫的聲音突然頓卡起來。
「二來什麼?怎麼不說了?」
「二來……唉,我就跟你實話說了吧,二來,是為了我女兒。」
「這又關你女兒什麼事?」
「您老是不知道啊,今天這游小子要離開,我那寶貝女兒非要跟著他走,怎麼攔都攔不住啊。」說到這,田橫頓時抓狂起來:「那可是我女兒,跟我都沒這親近過啊,你讓我這個當爹的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噗~我還以為是為了什麼呢,原來就是因為這個啊。」酒糟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只聽他說道:「我勸你一句,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想攔是攔不住的。」
「你懂什麼?這不一樣,這不一樣,甜兒還小,她這是衝動,她現在根本還不懂,再說,再說,萬一游小子不喜歡她怎麼辦?不,我的女兒,誰敢不喜歡,誰敢!!!」田橫的聲調猛地拔高了,只見他語無倫次地說道。
「哎哎哎,你吼什麼吼,你小子這一發起脾氣來就六親不認的性子怎麼就不知道改改?」看見這幅模樣的田橫,酒糟鼻抬起自己的那條假腿朝著田橫狠狠地踹了幾下。
「咳,所以說,您老一定要幫我這個忙。」發覺自己失態的田橫輕咳一聲,說道:「也不用太長時間,離考試還有差不多三個多月的時間,您只要能教導他這段時間就行了。」
「其實不過才三個月的時間,你隨便糊弄他一下就很快過去了。」
「那怎麼行,那不就是坑人了嗎?我只是想要他們兩個冷靜一下,可沒想去害游小子,萬一這次考核失敗,想要等下一次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那你有沒想過,就算是經過我的教導,他還是考不上那又怎麼辦?」
「怎麼可能,有您老出手還有考不上的嗎?斌兒不就是一個現成的例子嗎?」
「別跟我提你那個白痴兒子。」
「這……郭老,那年那事您是真的誤會他了。」
「用不著為他分辯,老子心裡有數。」
「好好,我不說,那游小子您看……」
「……好吧,就沖你的面子,我收下了,但是我先跟你說明白,他要是和你那白痴兒子一個德行就別怪我把他掃地出門。」
「當然,當然。」
「還有,我還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那還有清風醉嗎?給我來幾壇。」
「清風醉?那是什麼?」
「別跟我裝,我知道你從左老頭那偷了不少過來。」
「……!!!」
……
一樓之中,田甜向著遊樂奇怪的問道:「遊樂,你在看什麼?這天花板有什麼好看的?」
「哦,沒什麼,沒什麼,我直直脖子。」收回了目光,遊樂頗為尷尬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