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慈悲之心
獨眼挑剔地看看比自己高出數倍的石巨人：「你這麼高，我怎麼切得到你？換人換人。」
「不能換，不能換，誰敢上來我和誰急啊。我把身子低下來，你不就切得到了？不過你的箱子呢？我怎麼鑽進暗格裡面去呢？」
「你的個頭太大了，我的箱子裝不下，所以四肢就不切了，馬馬虎虎表演個砍頭重生吧。把你的頭砍下來用黑布蓋好，然後隔著布問你問題表示你還活著。然後我手上一抖黑布，你的頭就回到身體上完好如初，問你剛才的問題，你的答案還和剛才的一樣。最後我們一起出來向觀眾謝幕，迎接觀眾的掌聲。整個過程就是這樣，清楚了嗎？」
「非常清楚，開始吧。」石巨人興奮地搓著手，把頭伏到獨眼面前，現出水桶粗細的石頭脖子。
米拉目瞪口呆地看著獨眼掄起泛著鬥氣光芒的長劍，一劍砍下石巨人的碩大頭顱，看來這世上還是有很多智商餘額不足的傢伙，即使以米拉的智力水平，也可以對這些對手造成碾壓效果和致命傷害吧？
石巨人的軀幹呆立一旁，大頭在石案上滾了滾，似乎對這種狀態還頗感新奇，大聲叫道：「拿黑布來，快問我問題，問我問我。」
戲子嘿嘿一笑：「黑布用完了，英雄你就擔待一下吧。我先來問，你現在是死著還是活著？」
石巨人眼睛里的紅光轉個不停：「怎麼是你來問問題？這也是導播安排的嗎？」
「是啊，下面進入的是真心話大冒險的環節，所有問題都必須真實回答的。」
「哦，我現在當然是活著，你們這些渺小的人類怎麼可能殺得死我？而且對於強壯的石巨人來說，腦袋掉了根本不是事啊。」
「那麼，」米拉頂著一臉的油彩走了出來：「要怎麼樣才能殺死一個石巨人呢？」
石巨人斜著眼看了米拉一下：「你只不過是個小丑而已，有什麼資格問我問題？」米拉被他一句話噎得直翻白眼，只好求助地望向戲子。
戲子笑著說道：「這個環節裡面，現場所有人都可以對魔術的真實性提出質疑，萬一你是找過來的托呢？」
「你說的也很有道理啊，好吧，我們石巨人的生命之源就是腹部的岩石之心，如果有什麼損壞的話……」他的話還沒說完，大塊頭和快腿已經開始在他身體上用力鑿起來，石巨人叫道：「你們小心一點，不要碰壞了我的岩石之心。」
戲子寬言撫慰他道：「這也是沒辦法啊，如果不找到岩石之心，他們怎麼能相信你說的是真的？如果不相信你說的是真的，他們怎麼會相信你不是魔術師找來的托？如果不相信你不是托，這個節目怎麼能獲得最大的成功呢？」
石巨人虎目含淚道：「罷了，就當我為了藝術獻身吧。」
乒乒乓乓的聲音響個不停，過了好一會，大塊頭才從石礫中翻出一塊散發著藍色熒光的石頭，遞到石巨人身前問道：「是不是這個？」
石巨人滿臉的悲壯和不舍：「是的，這就是岩石之心。」
戲子狠狠一杖砸下去，岩石之心立刻碎成粉末，石巨人眼中流出岩漿一般的紅色淚水：「告訴我，節目是不是很成功？我是不是個英雄？」
所有人都鄭重地點頭，戲子更是語帶哽咽：「你是個真正的英雄，你完成了一個精彩的魔術節目，我很仰慕你啊。」
石巨人的身體實在太大了，即使所有狗頭人一起出動，也花了很長時間才把這些殘留的石塊清理乾淨。在石洞的最深處，米拉見到了所謂狼神留給狗頭人的珍物，一個透明如玉的石盆，盆底不斷汩汩沁出如牛奶一樣的石乳。老汪嘗了一口，不由得老淚縱橫：「還是一樣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再次承諾不會下山騷擾村民后，老汪激動地向米拉獻上個小盒子。打開盒蓋，裡面是一塊指甲蓋大小，似玉非玉似石非石的東西，隱隱的好象還有異香飄出。招財貓探頭看了一下，頓時滿臉鄙夷：「我們可是幫你們打回老家哎，你就拿這麼個破玩意應付我們？這是個啥？」
「這是狼神留給我們的寶貝，只有真正懷有慈悲之心的勇者才能夠擁有它。可是，這麼多年以來，投在我們狗頭人身上的目光始終只有輕蔑和漠視，只有你和你的同伴願意幫助我們度過難關，所以，我覺得米拉大人是應該得到這個慈悲之心的。」
「慈悲之心？聽起來很高大上嘛。」米拉笑眯眯地把盒子收了起來。
下山的路上，米拉不時取出小盒子看了又看，如是幾次，招財貓忍不住吐槽：「別看了，再看也就是個破指甲而已。」米拉笑道：「就算是指甲，那也是神的指甲啊，我看……」正說著，招財貓忽然拍了一下手：「哎呀，上了大當了，狗頭人留下了真正的寶貝，卻只拿這麼個破玩意來糊弄我們。」
幾個人都精神振奮起來：「寶貝？狗頭人窮成那個樣子，能有什麼寶貝？」「你說的不會是那個石乳吧？被狗頭人舔過的，我才不要。」
招財貓懊喪地道：「那個石巨人的眼睛，可是真正的紅寶石啊，那麼大的紅寶石，能值多少金幣啊？我怎麼就把這個給忘了呢？」
一句話說得眾人恍然大悟，紛紛罵將起來，戲子更是挽起袖子提起法杖要找回去，卻只見空山幽谷，早已不見道路，終於只得作罷。
早有膽大的村民去探過山上早已狗去窩空，準備了豐盛的晚宴款待傭兵。可是這些傢伙想起那兩顆紅寶石就完全食之無味，一個個長吁短嘆，丹唇未啟淚先流，就連翠絲也在暗暗懷疑他們是不是遭受了狗頭人精神和肉體上的折磨，直到米拉偷偷解釋過後才啞然失笑。
這天晚上，米拉一閉上眼就方法看見紅寶石在眼前散發出誘人的璀璨光芒，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朦朧中，米拉聽見有個聲音在呼喚自己，他飄然起身，走到了屋外。
月色如水，清冷的月華照到米拉身上，竟讓他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米拉微微合上眼帘，似乎有所感悟，這種感悟忽而虛無縹緲，忽而明見心頭，讓米拉有種看得見觸不著的感覺。
正在這時，米拉聽見一個威嚴的聲音：「擁有慈悲之心的勇者，是你喚醒了我的沉眠嗎？」
這個聲音沒來由的突然響起，似遠似近，又似乎是直接響在米拉的心間，米拉驚問道：「你就是狗頭人所說的狼神嗎？」
「那個狼神只是個下位神，是為我打掃庭院的僕人，至於我么，你可以叫我天神。」
「天神？好象很厲害的樣子。」
「當然，我能夠創造世界，也能夠毀滅世界，我可以讓你登上權力的顛峰，也可以讓你擁有無盡的財富，總之，我可以幫助你實現任何夢想。」
「好啊好啊，」米拉興奮地叫起來：「我有好多偉大的夢想呢，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這是一個；醒掌天下權，醉卧美人膝，這也是一個；還有……」
「我很累了，如果你想找到我，去收集更多的慈悲之心吧。」月華消散，米拉發現自己仍舊躺在床上，一動也沒動過。
第二天的馬車上，米拉不住地念叨著：「慈悲之心？要到哪裡去找慈悲之心呢？」招財貓搖了搖頭：「可憐的孩子，為片破指甲著了魔了。」
直到望見明斯克城的輪廓，米拉的絮絮叨叨才終於停了下來，而在前面的馬車裡，快腿和大塊頭爆發出更大的歡呼聲。獨眼沒有說話，卻手上猛加一鞭，馬車如風馳電掣一般向著城裡衝去。
在傭兵工會把狗頭人的任務交了，達瑪大叔欣慰地看著米拉道：「出去幾個月，長高了，也長壯了，還把傭兵團等級提了這麼多，不錯，不錯。」
米拉尷尬地笑道：「大叔，我們剛剛回城，就不和你多聊了，先回家安頓下再到你這來接任務哈。」
「不急，」達瑪一把拉住米拉，小聲問道：「你帶回來這兩個姑娘，哪個是你未來的媳婦兒？」
米拉更加尷尬了：「大叔別亂說，翠絲可是我妹妹。」
「哦，那就是那位祭司姑娘了，人長得是不錯，可是看起來不太溫柔啊，你的身子骨受得了嗎？」
好不容易出了門，快腿笑嘻嘻地把剛才偷聽到的八卦化成福音傳播到人間，招財貓板著臉冷冷地道：「賠錢。」
幾個本地人都各回各家了，其他人自然跟著米拉回了他的小房子。一進門，招財貓就皺起了眉毛：「這麼小這麼臟，還不如狗頭人的窩呢。」戲子也嘟囔道：「就是啊，我的馬車都沒地方停，丟在大街上分分鐘給人偷走了。」
翠絲一邊收拾著隨處亂丟的雜物一邊道：「其實還不錯了，至少比我原來住的地方寬敞多了，好好整理一下就可以很舒服地住下。石頭，來幫忙把窗子上的洞補一補。」
米拉哈哈一笑：「不用那麼麻煩了，這地方反正是租的，湊合著住住，過幾天退租就好了。我們還是儘快去買下屬於自己的房子，建立傭兵團駐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