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莫逆之交(1)
這一次,達拉注意到,國王身邊不僅有貼身的宮廷法師和聖騎士侍衛,還有許久不曾露面的老法師古爾斯特。
古爾斯特的年齡已經很大了,他似乎非常怕冷,不僅將自己裹在厚重的毛皮大衣內,而且還隨手捧著一個用來烤火的小炭爐。他忠誠的小狗跟在法師腳邊,背上捆著一疊干木柴,每當老法師發出空洞的咳嗽聲時,小狗就轉過頭,用嘴從自己背上的木柴中抽出一塊,銜到古爾斯特面前,老法師便哆哆嗦嗦的將木柴添到暖手爐內。
看來他甚至已經老得不能再準確地劃出魔法手勢,念出魔法咒語了,那國王為什麼還要將老法師從他被幽閉的地方帶出來呢?
達拉正暗自思忖,一個傳信兵過來稟報:「陛下,費爾德侯爵到了,還帶著一個無面人在外求見。」
「無面人?」
「稟告陛下,那人的臉像是被藥水腐蝕過,樣子十分恐怖噁心,他自稱是『班爾特公爵』。」
「班爾特?我好久沒有聽到這個姓氏了。」老法師古爾斯特忽然說道。
「讓他們進來。」國王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古爾斯特,吩咐道。
獲得宣召后,費爾德侯爵牽著被縛的無面人班爾特公爵,進入了國王臨時的寢帳。
一進來,侯爵就跪倒在地,露出了認罪的悔恨模樣,但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著他身後的無面人,竟沒有一個人留意到費爾德侯爵這一番裝模作樣的悔罪。那張可怕的臉令大多數人的視線在迅速瞥了他一眼后,又迅速移開了。
只有國王一直牢牢盯著無面人已被濃酸腐蝕過的噁心面容,想要從中辨認出班爾特公爵的痕迹,但這不過是徒勞無功,他只能轉過頭,看著古爾斯特:「怎麼證明他是班爾特公爵?」
老法師咳嗽了一聲,將自己的毛皮大衣脫了下來,露出裡面的藍色法師長袍。緊接著,他又掀起長袍寬大的衣袖,露出自己左手的胳膊。
只見法師枯瘦的胳膊上,密密麻麻地叮著一排排的小蟲子,蜜蜂、螞蟻、瓢蟲等,這些昆蟲在法師的胳膊上翻滾,不斷地爬來爬去。這樣的景象,讓所有人都頓時感到頭皮發麻,渾身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法師檢視了一下自己的魔法生物,然後從上面抓住一隻血紅色的蜜蜂,取了下來,對國王說道:「我需要一塊班爾特家族之人的枯骨,和面前這位無面人的一滴鮮血。」
「枯骨?那需要有人立刻回晨光之城的墓地取來。」國王皺眉道,對身後的一位宮廷法師道,「你去。馬上去。」
片刻后,那位宮廷法師帶著一截指骨回來了,緊接著,他便一頭栽倒在地,暈了過去。畢竟,開啟傳送門,對於某些實力強勁的大法師來說不費吹灰之力,對他這樣的法師來說卻是耗盡全身精力,但他不敢違抗國王的命令。
國王揮揮手,立刻有人上前將暈倒的法師拖到外面去了,還有人用匕首捅了無面人一下,然後用一隻大碗接住無面人傷口處湧出的鮮血。
「我只要一滴!」古爾斯特有些惱怒地說道,然後一陣猛烈的咳嗽,讓達拉擔心法師的老命竟會因此而送掉,幸而法師很快又止住了咳嗽,因為衛兵已經將鮮血遞了過來,古爾斯特接過血碗,將自己的血紅色蜜蜂放到碗中。
蜜蜂開始貪婪地吮吸著其中的鮮血,但很快,法師便將蜜蜂再度捉了起來。
接著,法師將蜜蜂放在那截指骨上,然後一邊吟誦咒語,一邊盯著指骨的變化。
神奇的現象出現了,那截指骨在整個魔法儀式完成後,竟也變成了血紅色。
「是他,」古爾斯特肯定地說道,一邊將血紅色蜜蜂放回自己的左手衣袖中,同時又是一陣猛烈的咳嗽過後,才將毛皮大衣披上,解釋道,「血和班爾特家人的枯骨產生了共通現象,這位無面人的確是具有班爾特家族血統的人。」
得到證實后,國王又看了看無面人那可怕的面容,忽然笑了起來,道:「班爾特老公爵,你這隻老烏龜還真能忍。為了逃命,竟把自己變成這個鬼樣子。」
「如果不這樣,我又怎麼能在費爾德身邊潛伏那麼多年。」無面人一手捂住自己被捅的傷口,淡漠地說道。
「怪不得卡塔斯莫這麼些年都找不到你。」國王點頭道,心裡暗嘆老公爵的心思敏捷,卡塔斯莫和費爾德勢力相當,自然不敢輕易查訪費爾德。
「陛下,」費爾德侯爵忽然顫聲道,「我之前確實不知道他就是班爾特。」
「哼,」國王冷笑道,「你雖然不知道他是班爾特,但總該知道你自己犯了謀反叛亂的死罪。」
「不,陛下,那不是我的意思。我不知道這件事,我真不知道,」侯爵驚慌辯道,「這些年來,他一直用巫術控制我,讓我對他言聽計從。前不久,我的家族魔法師格拉庫斯試煉結束,回來后才救了我。我才發現班爾特的陰謀,才知道自己被他迷惑心智期間,做了多麼可怕的事情。但那的確不是我的本意,陛下。」
「笑話!荒唐!」刃兵團團長埃里克斯不禁嗤之以鼻,對方為了逃避懲罰,這樣拙劣的借口也能想得出來,但注意到國王不滿地盯著自己時,埃里克斯才意識到他的失禮,急忙低下頭去。
國王道:「我就奇怪,忠誠的費爾德侯爵怎麼會突然背叛我?原來是班爾特在作祟。既然是這樣,我可以赦免你的死罪,不過……」國王沉吟道,滿意地看到費爾德顫慄匍匐在地,才接著說道,「活罪難饒。」
「無論陛下給我什麼樣的懲罰,我都願意接受。」費爾德顫抖道。
「我宣布,赫爾伯特地區依舊是你的家族世襲土地,但以後的賦稅將是原來的三倍。這就是我給你懲罰。」國王道,滿意地看到費爾德臉上驚訝的神色,以及周圍其他人無法掩飾的不解。
「就這?」費爾德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怎麼?你嫌輕了?」
「不,不,謝謝陛下開恩。」費爾德侯爵一面道謝,一面暗地裡卻在想,果然不出老班爾特的預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