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岌岌可危兄弟情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夜已深沉,皇宮禦書房內卻依舊燈火通明,趙恒示意隨身太監撥動下蠟燭,使得燈光更加明亮一些。
看著手中的奏折,趙恒仔細批示著。為所奏之事喜而喜,憂而憂。
“皇上,已經是三更天了,您該歇息了。”伺候的太監不忍心趙恒繼續熬夜,關心的說道。
“朕還不累,你們若是累了,就先下去休息吧。”趙恒看了看眼睛幾乎快要睜不開的太監、宮女,笑了笑說道。平時,他對於伺候自己的人,一向都比較寬容的。
“陛下不休息,我們做奴婢的又怎麽能休息呢?”一旁研磨的太監說道,“奴婢陪著陛下。奴婢隻是心疼陛下的身子……”
就在這時,禦書房內燭光無風微動。
“誰?”敏銳的直覺告訴趙恒,有人來了。他放下奏折,走了下來,警覺的問道。
“什麽……”話還未說完,太監、宮女便一一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一把散發著陰森冷氣的長劍架在了趙恒的脖子上,讓他不禁打了個冷顫,緊貼劍身的皮膚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一名黑衣蒙麵人站在趙恒的身後,手中握著的正是那可以要人性命的長劍。
趙恒不愧是九五之尊,臨危不懼,很快便恢複了冷靜。掃視了一眼威脅著自己的長劍,趙恒低聲說道:“是你!”很顯然,他知道來人的身份。
來人收回了長劍,走到了趙恒的麵前,扯下了遮住自己相貌的麵紗,露出了真麵目來。赫然是趙一凡!他望著趙恒,臉上露出了邪魅的笑容,笑容裏含有森森冷意,“血殺的人殺不了我,甚至……”
“朕知道,”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趙恒竟然沒有絲毫的驚訝之色,“殺手肖凡是當今武林中最頂尖的殺手,怕是除了血殺本人外,很難再找出一人能與你一較長短……”
“所以,你找上血殺!”趙一凡說道,“因為你知道,血殺一旦接受任務,便會不惜一切代價完成,到最後,血殺本人定然會出手!”趙一凡苦笑了一下,“皇兄,我說過,我無意於皇位,奈何你仍如此相逼?”
“趙一凡身為暗帝,早已被排除繼承人之外,可肖凡呢?”趙恒反問,“肖凡才是你真實的性格。為了江山社稷,朕不得不防範於未然!肖凡讓朕寢食難安,朕不得不拔出心頭的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親的兄弟,可為了大宋江山社稷,朕沒得選擇……”
“所以,你隻能犧牲我!”趙一凡眼底有一抹沉痛,他從未想過與趙恒爭,可結局仍是一樣,“趙一凡無心皇位,肖凡更不會覬覦皇位。若非是暗帝身份,我早已遠離這一切紛爭,脫離皇宮這個牢籠。趙一凡的身上背負了太多太多的責任,多到我幾乎無法承受的地步!皇兄,曾幾何時,你變得如斯無情?難道我的一味退讓,換來的隻是你更深的猜忌嗎?”
趙恒沒有回答,怕是這個問題,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古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暗帝掌控江湖,便是你無野心,也難保你底下的人沒有這樣的念頭……”
“趙恒,你根本什麽都不懂!”沈夢蘿從屋梁上跳了下來,冷笑道:“你從小便會教於帝王心術,從不敢對旁人傾心相對。你高高在上,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掌握著天下人的生殺予奪大權,皇帝這兩個字的分量又有多重?你可知道?”
“我……”趙恒張了張嘴,卻最終沒有說出話來。
“小時候,一凡哥哥是唯一一個願意與你成為朋友的人,可你又何曾知道,他為此付出怎樣的代價?你玩得開心,玩得高興,但你又怎知一凡哥哥回家後麵對的又是什麽?是懲罰:太子是儲君,是主子,你可以為殿下生,為殿下死,唯一不能的便是與太子成為朋友,因為太子未來是一國之君!這是儀清王當年對一凡哥哥所言,並責令一凡哥哥閉門思過,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
沈夢蘿的聲音有些嗚咽,“你怎能懷疑這樣的忠心?你怎能枉殺忠良?你叫他們情何以堪……”
“肖凡……”
“不錯,肖凡是殺手,是頂尖的殺手,無視國家律法,但你可知道,肖凡所殺之人皆為該死之人,從不曾妄殺一人!肖凡所殺是律法無法製裁之人……”
“哼,他以為自己是什麽?憑什麽製裁……”趙恒冷笑。
沈夢蘿眼底閃過一抹冷光,“趙恒,你莫要忘記,必要時候,暗帝可以視情形酌情處理任何事宜,擁有先斬後奏的權力!”
“朕……”
“隻為了當初對你的承諾,在朝內,一凡哥哥是一個對你忠貞不二的趙一凡。在江湖,一凡哥哥隻想做自己,一個不求名,不爭利的肖凡,你懂嗎?”沈夢蘿的語氣越來越激動,“隻因為割舍不下親情,割舍不下對你的手足之情。一凡哥哥暗中為你打理好一切,甘願被他最憎惡的朝政纏身。”
“對不起……”趙恒能說的也隻有這三個字。
“皇兄,臣弟前來並非質問,而是示警。有人圖謀不軌,在江湖中懸賞百萬黃金,買你首級。我隻知此人在朝中身居要職,不可輕忽。”趙一凡此時才開口說道,“百萬黃金幾乎可以讓江湖中所有的亡命之徒不顧一切。不過,當今武林,除了臣弟外,也唯有三人有能力取你性命。便是與臣弟並稱‘四殺手’的無極、追命與血殺。對上他們,便是臣弟也無十足把握。”
“殺手無情,但卻重承諾。血殺既接下你的任務,便暫時不會對雇主動手……”趙一凡接著說道,“無極和追命,臣弟可牽製一人。隻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殺手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這個讓臣弟也找不出的幕後策劃之人。”
“朕明白,朕自會小心。”趙恒說道。“王弟,朕欠你頗多,是朕的不該。”
“皇兄嚴重了,皇兄身為天子,所作所為並無不妥之處。”趙一凡說道,“是臣弟恃寵而驕,處處挑戰皇兄的威嚴。”
“王弟……”兩人互相謙讓,似乎剛才那針鋒相對的一幕並不存在,似乎曾經的暗殺也不曾存在。
沈夢蘿卻悄然退後一步,冷冷的看著如今的兄友弟恭,不知在想些什麽。
這時,雞鳴響起。
趙一凡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不知不覺天已快亮了,皇兄還有早朝,臣弟便不做打擾了。”說罷,恭敬地朝著趙恒行了一禮,躬身退了出去。怕是也是第一次從正門走出,而不是以往從窗口躍出。
沈夢蘿也彈了下衣裙,便要跟隨著趙一凡離去。
“文君姑娘,請留步,朕有話要說!”趙恒叫住沈夢蘿。
沈夢蘿淡淡的看了趙恒一眼,與趙一凡互望了一眼,示意他先行一步,便停了腳步,轉身走了回來。
“文君姑娘……”趙一凡剛剛離去,趙恒便迫不及待的握住沈夢蘿的雙手,急切的想要說些什麽。
誰知,沈夢蘿卻微微退後一步,伏身蹲下,施了一禮,“請皇上自重!”抬眼冷冷的看了趙恒一眼,一針見血的問出讓趙恒難以回答的話。“皇上當真是心中再無芥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