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美女別客氣
金明池畔,紫衣飄飄的沈妍也同樣看到了薛縱。
見到這個讓她恨得咬牙切齒的恩人,她本能地想要避開,畢竟那日的回憶似乎有點不愉快。
碰面會越發覺得尷尬!
可是當她轉過身的時候,幾位衣衫華麗的貴公子恰好搖著摺扇,迎面而來。
「沈娘子,幸會!」
更讓她意外的是,當先的一位貴公子直接向她拱手施禮,且面帶笑容,看起來倒是彬彬有禮,只是眼神和表情……
「我們認識嗎?」沈妍警惕詢問。
「沈娘子或許不認識在下,但在下對沈娘子卻已經傾……仰慕已久。」
為首男子說話笑語相答,傾慕與仰慕二字無意或刻意的口誤,某種程度上暴露他的居心。
「抱歉,小女子才疏學淺,仰慕實在不敢當,告辭!」身為一個美女,沈妍對這等搭訕之舉似乎不陌生,所以拒絕的斬釘截鐵。
沈妍轉身,仍舊朝著原來的方向走去,恰好遇到盯著他,向她迎面走來的薛縱。
「沈娘子不必這般拒人於千里之外吧?」為首的貴公子快步上前,笑道:「在下趙……」
「人家說了不認識你,何必死纏爛打呢?」
前有狼,後有虎,沈妍正覺尷尬時,卻沒想到迎面走來「色/狼」薛縱開口替他解圍。
「在下仰慕沈娘子的風采,今日有緣相逢,想要認識一下而已。」錦衣貴公子對這種突然打岔,壞好事的行為頗為惱怒,不客氣道:「此事與尊駕沒什麼關係吧?」
「這樣的泡妞手法是不是太老套,太不紳士?」薛縱先嘲諷一句,然後才笑道:「至於關我何事?我想應該有關係吧,畢竟我和沈娘子認識,看到你們幾個陌生人騷擾,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你也不站在湖邊照照,憑你也能和沈娘子認識?」貴公子身後一個紈絝當即冷笑一聲。
薛縱雖然相貌還算清秀俊朗,但一身尋常粗布藍衫,在鋪子里忙活了大半天,看起來皺巴巴的,還有幾分煙塵氣息。
與氣質高貴,宛若仙子般的沈妍相提並論,似乎相差甚遠,這樣的兩個人怎麼可能認識呢?
薛縱心中暗笑,輕聲道:「認不認識你說了不算,得問問沈娘子。」
為首的貴公子當即道:「請問沈娘子認識這位小哥嗎?他叫什麼名字?」
「薛縱!」沈妍略微沉吟,冷淡地給出了答案。
「怎麼樣?她知道我的名字,但不認識你!」薛縱微微一笑,轉身向沈妍道:「五丈河一別多日,一直不得空前去惠和坊拜訪李公,失禮之處,還請娘子代為轉達歉意。」
「沒事,薛公子諸事繁忙,外公都知道,並無怪罪。」沈妍的意思很明確,自己和外公都曾關注過他,至少知道他高中四門館榜首之事。
但錦衣貴公子們卻聽出了別樣的意味,本來還想質疑沈妍信口胡謅名字,但此刻事實似乎顯而易見——薛縱和沈妍真的認識,與其外祖李迪似乎也頗為熟稔,說不定關係還算得上親密。
但那又如何?
衣著氣度已經出賣其身份,一個出身尋常的少年郎,他們根本不放在眼裡。
更何況沈妍這樣的絕色美人不理會他們這些貴公子,卻與一個尋常少年如此熟稔親昵,心中嫉妒心頓時升騰。
「認識又能如何?一個粗鄙少年如何能與我四哥相比?」紈絝道出一句完全符合其價值觀和平素行為邏輯的話,為首的貴公子聞言微微色變,但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
沈妍眉頭微蹙,看了一眼薛縱后,淡淡道:「那好啊,別的不說,幾位就和薛郎君比比才學?不若就以適才官家金口玉言的題目,如何?
只要幾位的文采比薛郎君略勝一籌,小女子自當請教諸位高姓大名,洗耳恭聽。」
「這……」
「這有何難?」為首的貴公子似乎頗為自信,笑道:「這位小哥既得沈娘子這般看中,想必才學不凡,先露一手讓我們拜讀,本公子隨後獻醜如何?」
「好啊!」薛縱本來無疑參與,但既然出頭為美女幫忙,就少不得要費心費力。
「請!」錦衣貴公子招招手,隨即便有禁軍將士取來筆墨紙硯。
沈妍靜靜地看了薛縱一眼,眼神里微微有些擔憂,不只是擔心薛縱不配合,還是才學不足。
薛縱淡淡一笑,也不客氣,上前提筆,用不敢恭維的字跡寫道:
瓊苑金池,青門紫陌,似雪楊花滿路。雲日淡、天低晝永,或三點兩點細雨。好花枝、半出牆頭,似悵望、芳草王孫何處。更水繞人家,橋當門巷,燕燕鶯鶯飛舞。
怎得東君長為主,把綠鬢朱顏,一時留住?佳人唱、《金衣》莫惜,才子倒、玉山休訴。況春來、倍覺傷心,念故日情多,新年愁苦。縱寶馬嘶風,紅塵拂面,也則尋芳歸去。
寫完之後暗自慶幸,幸好以前沒事翻過幾本宋詞方面的書,恰好有一首是寫金明池的,略微改動幾個字,倒也應景。
薛縱落筆,一旁的沈妍頓時眼前一亮,顯然適才的冒然之舉成功了,且結果超乎想象的好。
兩人都不說話,只是看著湖畔石桌上的筆墨紙硯,等著貴公子提筆,如今的局面可以算得上勝券在手了。
為首的錦衣公子看過薛縱的作品后,臉色微變,拱手道:「閣下大作,趙宗輔自愧不如,今日暫且別過,後會有期。」
「唉,四哥你怎麼走了?不過幾個長短句而已,以四哥的才學……」愕然的紈絝連忙跟上去,頗為不解,且邊走邊說道:「薛縱?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
湖畔的薛縱也有同樣的感受,趙宗輔這個名字似乎頗為特別,好像在哪裡聽到過……至少聽說過類似的。
而一旁的沈妍卻眉頭微蹙,臉色也微微有些變化,看著遠去趙宗輔的背景,再看看面帶微笑的薛縱,心中不禁生出歉意來。
兩人都沒有在意,禁軍將士拿走筆墨紙硯的同時,順便帶走了薛縱那張略微有些潦草的作品,送去了臨水殿。
「薛……」
「不用謝,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沈妍剛要開口,薛縱搶先一步道:「只要那天的誤會,娘子莫要再記恨在下便是。」
「誰要謝你啊?哼!」沈妍聞聲,想起尷尬舊事,再聯想到薛縱作品中的幾個字眼,頓時一臉嗔怒。
薛縱無奈道:「不帶這樣的吧?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啊,早知道不幫你解圍了。」
「對不起!」
薛縱訝然道:「呦,這麼快就轉了性子?我就說說而已,不用這麼認真,道歉就不必了。」
「不是,我是說……」沈妍鄭重道:「你可知適才那趙宗輔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