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柒
是日下午,皇後正在椒房殿內,正謀劃著該如何得到繆氏的孩子,卻聽見外頭吵吵嚷嚷的,不多會兒,就看見栗榕歡喜地跑了進來,急匆匆地福了一禮就道,“皇後,億清殿被太後責罰了,您可知道了?”
“什麽?”皇後一掃原先慵懶的模樣,噌地直起了身子,問,“說仔細點,為何啊?”
栗榕滿麵興奮地跪坐在皇後坐榻前道,“今兒早膳剛過,億清殿送了兩個食盒去永春宮,一個給了熙春堂另一個去了繆氏那兒,可繆氏還未張口吃,就讓身邊太後派來的幾個老婦給瞧了出來,那是滿滿一盞破血的東西啊。氣得太後立刻叫了億清殿過去問。可她倒是一口回絕不承認,說是那一盞是為熙春堂準備的,是送去的宮女弄錯了,她為繆氏準備的是上好的安胎補品。”
“那後頭呢?太後信她了?”
“不信能怎的,熙春堂前兩日的確是報了上醫院說氣血不通,億清殿也的確是又備了一份安胎補品。陛下又一個勁地替她開脫,太後也不好說什麽,就罰了她抄錄經書,用來求佛祖保佑繆氏孩兒平安,還不許億清殿任何人再接進繆氏呢。”
皇後聽完思量起來,道,“看來,她是不想要這個孩子。”
栗榕接道,“那是自然了,已經有一個秦王了,她自己也還年輕能生養,多一個隻怕分去她和秦王的恩寵,她肯定是不喜的了。隻是想不到,她那麽多的恩寵卻讓繆氏那個低賤的占去了先機。”
“既然她容不下別的子嗣,卻為何能容下皇甫氏和吳王?”
“哎呀皇後您想想,吳王那病怏怏的身子,別說下藥了,大聲唬他一下興許就起不來了,就算陛下太後看得起他,他倒是能不能平安長大到那時候擔起兩位上人的器重呢?”
皇後點了點頭,讚同栗榕的話。
栗榕繼續笑道,“皇後,億清殿這一被罰,正是您的時機來了。”
皇後疑惑,接而就明白過來,笑說,“不錯,億清殿的要謀害她,陛下又是向著那邊的,明明是要謀害皇嗣的可陛下竟然還偏袒那女人,可見完全沒把繆氏放在心上。”
“正是,您現在隻要把太後派過去的幾個老婆子弄定了,那繆氏和她肚裏的孩子,就是您的了。”
“可那是太後的人,又豈會讓我輕易攏過來。”
“這就看咱們怎麽用了,有時不需要錢財,您隻需要讓一些事情看起來像,那人自然朝著您希望的……”栗榕還未說完,皇後已經了然地笑了,道,“那誰人合適去幫我演這出戲呢?”
“自然是藍蘋那個小人,不過一匣子珠寶罷了,這就把皇後您給出賣了,就不該有好下場。”
“的確。”
…… ……
三日後椒房殿,皇後擺了桌宴席,以慶賀繆氏懷孕。
闔宮上下隻有沐熹未到,眾人皆以為是因為太後的責罰,沐熹無顏麵再出來見眾人,都頗為得意。皇甫氏本也不願來,可繆氏膽小,求了許久,皇甫氏才答應了和她一道來赴宴。
椒房殿裏滿殿的人都知道皇後想要繆氏肚裏的胎,所以笑眯眯地恭賀繆氏,繆氏承受著這些突如其來的奉承,看著這些原本都十分鄙夷她的人說著討好的話,感到陣陣目眩,不敢相信她們道賀的人是她自己,應接不暇地接下眾人的酒杯和吉祥話兒。
坐在最末席的藍蘋將一切看在眼裏,憤憤不平,氣得緊緊地攥著酒杯。
旁邊的陳桃瑤瞧著藍蘋的模樣,就撲哧一笑,“哎喲,還以為有人原先攀上高枝了,卻不想,高枝今日自身都難保了,是無暇顧及爾等了,嗬嗬嗬……”
藍蘋怒得轉眼看向陳桃瑤,道,“你以為你的日子就好過嗎?沒有繆氏那肚裏的一塊肉,你和你兒子的日子興許還好過些。可如今有了她肚裏的這個,你以為皇後還能瞧得上你兒子嗎?”
陳桃瑤聽得也是怒目一瞪,接而忽然又軟和下來對藍蘋道,“那瞧這樣子,咱們兩個該是有同樣的事情要做了?”
藍蘋挑眉,“我為何要幫你?”
陳桃瑤道,“向貴妃邀功啊,她被困在殿裏不能出入,你若能替她完成心願,那在貴妃跟前你不就該是大功一件嗎?而我嘛,自然是不想有人分了我兒子的恩寵。”
藍蘋仔細的琢磨著陳桃瑤的話,似乎有些意思,繆氏這胎,不是惠及她自己,就是圓了皇後的夙願,無論藍蘋投向的是皇後還是沐熹,都得不到任何益處。若是她能替沐熹除了這孽障,倒是能在沐熹跟前更穩當一些。藍蘋越想越動心,終是忍不住道,“那要怎麽做?”
“慢慢與她親近起來,然後乘那兩個婆子不注意的時候下一碗藥給她。”
“可這胎都三個多月了。”
“虎狼之藥有的是,最好也要了那女人的命。那時咱們不都舒坦了嗎?”
藍蘋聽得不住地點頭,但又一轉念,道,“事情都讓我做了,那你呢?若被發現了豈不是我全擔待了?倒是便宜了你。”
“好好,那藥我去替你弄,然後大庭廣眾下交給你,可好?這樣咱們兩個人可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藍蘋聽得,得意地道,“這才算話。”
瞧著藍蘋高興地樣子,陳桃瑤轉頭冷笑,果然一切都在皇後的意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