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伍

  初一早起，因為皇帝不用上早朝，沐熹也得益可以睡個懶覺。起身後兩人帶著致寧一起去寧安殿請了安，和太後一道用了午膳。回來後皇帝又去了書房，沐熹則帶著致寧回到億清殿。


  此刻沐熹站在廊下，身邊圍了兩個暖爐，正看著致寧與小宮女小內侍打雪仗。孩子們嘻嘻哈哈，看得沐熹幾人也笑得開懷。


  這時沐熹餘光看見芮曉引著藍蘋往這兒來，便囑咐了錦娘照看致寧，轉身回到了億清殿內殿。內殿裏頭暖融融的，芳曉忙為沐熹解了厚重的披風，而跪在下頭的藍蘋，穿著冬衣卻仍舊是哆哆嗦嗦。


  沐熹道，“我帖子下了那麽許多，才把才人請來，才人還真是難請呢。”


  藍蘋回答道，“貴，貴妃贖罪，妾，妾是感染了風寒，不能將其傳染給貴妃，這才不敢來打攪。”


  “哦，是嗎？那我這兒可有治風寒的良藥呢。”沐熹說著朝橘梓抬了抬下巴，橘梓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不多會兒就回來了，身後兩個小內侍抬著一個匣子，橘梓三人捧著匣子站在藍蘋跟前。沐熹道，“才人可看看，這良藥是否能治好才人的病呢？”


  藍蘋狐疑地看著橘梓將匣子打開，下一瞬就驚呆，那是一整匣金貴精致的首飾，是藍蘋以自己的品階永遠都得不到的首飾，是在皇後身邊永遠都不會被賞賜到的極品。


  沐熹又道，“我找才人來做什麽才人肯定知道，隻是我不知道才人是否滿意這些個。才人若喜歡就收下，但如果才人堅持忠誠於皇後，那我也不逼才人，畢竟皇後身邊多的是人，這一匣子珠寶，總是能送出去的。”沐熹說完，橘梓就“啪”的一聲合上了匣子。


  藍蘋噌地直起了腰，眼睛貪婪地望著那匣被內侍抬遠的珠寶，忙說道，“貴妃賜予妾的，自然是最好的良藥。”


  沐熹笑著道，“是嗎？那，橘梓把匣子交給才人吧。”


  藍蘋興奮地看著匣子一點點向自己而來，橘梓還未交予她便已伸出了手，仿佛晚一瞬這一匣子珠寶就不是她的了，臉上欣喜若狂的樣子想藏，又顧不上。而後就將肚裏知道的東西一股腦都說了出來。沐熹慵懶地靠在憑幾上，若有似乎的聽著。待藍蘋自己停了下來，沐熹便笑笑讓她回去了。


  藍蘋一路走出億清殿，時不時往身後宮女手上抬著的錦匣瞧，樂不自已。而貼身侍女卻滿心憂愁，道，“才人真的要投向貴妃嗎？皇後可不是善人呀，才人不怕皇後她們報複嗎？”


  “怕什麽，皇後不是善人，那貴妃就是了？我本來就不是心甘情願地屈在皇後腳下，不過是那時的權宜之計罷了。現在貴妃來了，恨透了皇後不說，她這邊可是連一個近側都沒有。若是我能成為左膀右臂，那來日貴妃勝了皇後，說不定也能封我當個貴妃呢。”


  藍蘋笑著轉身，看著身後的億清殿道，“最最重要的是，在這裏，能見著陛下啊。貴妃為何敢這樣目中無人，那是因為她有陛下的恩寵，後宮的女人隻有依靠陛下的恩寵，才有活下去的可能。皇後既沒有恩寵也沒有子嗣，她能許我什麽？陛下現在偶爾還去瞧瞧繆氏那個低賤的女人，卻都不願意來看看我。貴妃既然給我一條出路我為什麽不走？我偏要走，我就是要投向貴妃。”說罷，打定主意的藍蘋轉身走出了億清殿。


  而在億清殿裏頭的沐熹，輕蔑地笑說，“沒想到這麽容易，一匣首飾罷了，可見皇後是多不得人心了。”


  橘梓這時說道，“貴妃，其實藍才人倒是可以留下的，畢竟有些事情，您總自己出手也不好，留下一個兩個的為您所用，也是可以的。”


  沐熹搖頭道，“我不喜歡假於他人之手，何況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他們心裏是怎的想的。藍蘋不就是嗎，皇後近側有那麽多人，可有幾個是她能永遠留住的？今日能為了一匣珠寶背叛皇後，來日也能輕易背叛我，到時我豈不是還要被她們要挾？”


  “是。”橘梓無奈，退在一邊。


  這時，芮曉風風火火地疾步走了進來，忙道，“貴妃，出大事了。”


  “怎的了？”


  “回貴妃，繆采女有了身孕了。”


  “什麽！”滿殿的人都驚得瞪大了眼睛。下一刻眾人看向沐熹，以為沐熹要發怒，不想，沐熹下一刻竟然笑了起來，“嗬，這可是越來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