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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五章 女兒心思難猜難測

  「夜深了,奉孝你先回去安歇吧,我再好好想想。」


  討論了將近兩個時辰,韓俊也最終沒有定下決心來,這和他一貫雷厲風行的性格完全是兩個人一般。


  郭嘉也感覺到了韓俊心中的患得患失,因此也就沒有再勸,拱拱手告辭離開了帥帳。


  昏黃的燈光下,韓俊看著眼前的地圖,思緒卻在不覺中飄飛到了歷史上的官渡。


  曹操,絕對是一個值得讓人敬畏的對手。不止是尊敬,還有畏懼。


  一次又一次的勝利,已經讓韓俊的自信心上升到了一個從未有過的高度,但是對上三國的第一牛人,他仍然免不了心裡發憷。


  都說江湖越老膽越小,韓俊此時,大概就是這種心理在作祟。


  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韓俊就好像初生之犢一般,不管對上多麼可怕的對手,他都從未有過真正的畏懼。現在想來,那大概也是因為那個時候,他往往都是處在弱勢的地位,以小拼大,失敗了大不了從頭再來,沒有什麼可失去的,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啊!

  韓俊合上了地圖,緩緩站起身來,踱步走出了帥帳。


  清冷的晚風吹來,頓時讓他昏昏沉沉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遠眺夜空中的滿天星斗,韓俊想到了很多,叢前世到今生,很多人很多事情,放電影一般的出現又消失。


  「夜深霜重,大將軍難道就不怕風寒侵體么?」


  韓俊想得入神,竟然沒留意到身後腳步聲響,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肩頭上已經披上了一件大氅。


  一股溫暖襲來,韓俊輕輕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緩緩轉過身來,朦朧的星光下,依稀見到一張溫婉中帶著些英氣的陌生面龐,下意識地皺著眉頭問道:「你是何人?」


  話音剛落,韓俊便隱隱有些後悔了,因為他已經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


  糜環和杜嵐被送來之後,韓俊還從來沒有見過她們。但是在他的親衛眼裡,這兩個女人,大概已經是主母的身份了吧,因此才會讓她無聲無息地靠近韓俊。


  杜嵐,說難聽一點,是徐州世族對自己示好送來的禮物,所以韓俊沒辦法拒絕。而糜環,則只是單純的為了挑撥劉備與糜家之間的關係,斷掉劉備的經濟來源。韓俊不是曹老大,對人妻並沒有太大的興趣。所以,可憐的糜環,其實只是韓俊隨手布下的一顆棋子而已。


  韓俊當然知道,這樣做對糜環很不公平,但是既然已經選擇了爭霸天下這條道路,就只能讓自己變得越來越殘忍。對自己殘忍,對別人殘忍,讓自己心裡的柔軟,變得如鐵石一般的堅硬。


  韓俊輕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手足無措的杜嵐柔聲道:「我不怕冷,不用管我,時候不早了,回營帳歇息去吧。」


  杜嵐委屈地抿了抿嘴,壯著膽子問道:「敢問大將軍,打算要如何處置我?」


  「處置你?」


  韓俊笑著搖頭道:「你又不是我的俘虜,怎麼能用這個詞?若你和糜家小妹不棄,便一同做我的義妹吧,等回到幽州之後,我就為你二人說媒。凡我幽州文武才俊,只要未曾婚娶,皆隨你二人挑選,可好?」


  杜嵐苦笑一聲,幽幽道:「大將軍並不知道,其實在很早之前,我便已是你的俘虜了!」


  韓俊無奈道:「如我沒有記錯,今日應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


  杜嵐點了點頭,又道:「想當年大將軍一曲《出塞》名動天下,成為了無數閨中少女的夢中情人,而我,便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之後大將軍更是屢建奇功,橫掃塞北,為大漢開疆拓土數萬里,功績直追當年的衛霍,堪稱是光武之後第一人!如此風流人物,又如何不讓萬千少女為君神往而又瘋狂?」


  韓俊咂咂嘴道:「哪有這麼誇張?我可是知道,我的名聲在民間可算不上太好。」


  杜嵐突然狀若瘋狂一般地拉著韓俊的袍袖哀求道:「求大將軍不要將我許配於他人,賤妾甘願為奴為婢侍奉於大將軍左右,也不願日日守著一個無愛之人度過餘生!」


  這個丫頭,中毒不淺啊!

  韓俊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道:「你年紀還小,懂得太少……」


  「賤妾已近雙十年華,哪裡還小?」


  杜嵐滿臉委屈地道:「莫非,大將軍就如此嫌棄我?」


  無奈之下,韓俊只能用上了「拖」字訣,擺擺手道:「已經很晚了,明日還要早起,快些回去歇息吧!」


  說著話,韓俊便轉身往自己的營帳走去。


  在韓俊背後的黑影里,杜嵐咬了咬嘴唇,晃了晃自己白生生的小拳頭鼓了鼓勁,跟上了韓俊的腳步道:「那便讓我服侍大將軍安歇吧!」


  「我有手有腳,從來都不需要別人服侍,況且你一個千金小姐,又哪裡懂得服侍人?還是不要給我添亂了!」


  韓俊瞪了杜嵐一眼,話語間多少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這麼會功夫的接觸,已經讓杜嵐多少摸清楚了韓俊的性格,因此也並沒有像之前那樣畏懼,反而是鼓了鼓嘴道:「大將軍莫要小看了人,我可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小門小戶的,從來都沒用過丫鬟呢!」


  幫韓俊將大氅除了下來,疊整齊後放到了一邊。杜嵐皺著眉頭揉了揉可愛的小腦門,眨了眨眼睛,也不顧韓俊的反對,取過木盆來,倒滿了滾燙的熱水,顫顫巍巍地端起來朝著韓俊走過去。


  韓俊苦笑一聲,滿心無奈中卻也夾雜著一絲感動,連忙走過去接過了木盆來埋怨道:「我都說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這又是何苦呢?燙到了怎麼辦?」


  杜嵐笑嘻嘻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道:「能夠服侍大將軍,是我的榮幸,又哪裡會感覺到苦?」


  韓俊感覺這個姑娘已經傻到無可救藥了,所以也就放棄了治病救人的打算,速度飛快地除掉了鞋襪,齜著牙將雙腳泡進熱水中,強做鎮定地擺擺手道:「好了,這裡不需要你了,可以回去了。」


  杜嵐表情古怪地看著表情同樣古怪的韓俊,想笑又不敢笑地行了個禮道:「既然如此,那大將軍便早些安歇,明日一早,我再過來侍候大將軍。」


  目送著杜嵐肩膀一抖一抖離開的背影,韓俊突然生出了一種將這個丫頭拉回來按在桌子上打屁屁的衝動。


  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韓俊咧著嘴將已經泡的通紅的雙腳拿了出來,小心地按了幾下,確認沒有燙傷這才放下心來。


  已經躺下了的糜環,好奇地看著吃吃笑著走回帳中的杜嵐,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情。


  「你,你怎麼回來了?」


  杜嵐撇了撇嘴,頓時笑不出來了,垂頭喪氣地坐在床榻上回答道:「環姐姐莫非也如市井中那些無知之徒一般愚昧?認為大將軍果真是個好色如命的登徒子嗎?」


  「啊?」


  糜環驚訝地張大了嘴,「難道不是嗎?」


  如果不是的話,那為什麼會指名道姓的要夫君將我送來?如果不是的話,為什麼得到我之後,便會如約退兵?

  當然,這只是糜環心中的想法,羞澀的她,是沒辦法講這些話說出來的。


  杜嵐苦笑一聲道:「若果真如此的話,環姐姐又豈能安然無恙地睡在這裡?我早就告訴你了,大將軍遠比那大耳賊,哦,是劉玄德要可靠數百倍。要我說,那劉玄德說不定還真有皇室血脈。」


  「那是當然。」


  糜環鼓著小嘴氣呼呼道:「夫君乃是中山靖王劉勝之後,這一點毋庸置疑,有證可考,有據可查,又如何能作假?」


  杜嵐嗤笑道:「我聽聞當年滎陽一戰時,高祖皇帝為逃得性命,不惜拋棄妻子。劉玄德在這一點上,倒是頗有高祖之風啊!大將軍一句話,他便乖乖的將環姐姐你送出,哪有半點男兒應有的氣概?明明是客居之臣,卻鳩佔鵲巢,用一些蠅營狗苟的手段,繼承了徐州牧的位子,又如何是成大事之人應有的氣度?偏偏這樣一個不仁不義之徒,卻讓環姐姐你牽腸掛肚,何苦來哉啊?」


  糜環撇了撇嘴,金珠眼看又要掉下來了,「夫君心中的苦,胸中的抱負,你又如何能夠知道?況且眾所周知他曾兩次拒絕接受徐州牧的印綬,又如何會行那下作之事?」


  杜嵐無語地擺了擺手,「得,既然你執迷不悟,我也懶得再說你了。但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會幡然醒悟,看透那廝真面目的。」


  糜環緊了緊被子,輕哼一聲,也不打算再搭理這個說自己夫君壞話的人了。


  杜嵐忽然壞笑道:「對了,大將軍已經說了,等回到幽州,便會為你挑選夫婿。」


  「啊?我不要。」


  像一隻受了驚的小兔子一般,糜環恐懼地搖了搖頭,「他,他若是果真如此,我,我便寧願去死!」


  杜嵐冷哼一聲道:「你若是不想你那兩位兄長受你連累,便儘管自尋短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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