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零章 劉玄德和親求和
「下去!」
劉備幾乎是嘶吼著喊出了這句話,此時的他,已經處在了爆發的邊緣。
關羽恨恨的一跺腳,又狠狠地瞪了陳登一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了。
眼前一陣發黑,差一點就癱坐在地的劉備,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緩緩走到了杜騰的面前,然後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的,「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杜騰哪裡受得起這份大禮,慌忙也是跪倒在地,連連叩頭道:「主公萬金之軀,折煞小臣了!」
孫乾和陳群走上來想要拉起劉備,卻被劉備一把推開了,咬著嘴唇道:「劉備無用,損兵折將,不能護衛徐州安全,愧對徐州蒼生,本無臉面苟活於世,但今徐州之危未解,劉備死後恐也無法給恭祖公以交待。萬般無奈之下,只能懇求先生,以徐州百萬生靈為念,棄小家而保大家!舍一人而救全城!」
杜騰偷眼去看陳登,卻只見陳登滿臉的無奈,劉備把自己的尊嚴和臉面都丟在了地上,這實在,讓人無法拒絕啊!
杜騰也沒法子了,他的主心骨便是陳登。沒有了陳登的支持,他只能是無奈地咬了咬牙,「主公快快請起,但有差遣,小臣絕無二話!」
杜騰在劉備面前拍了胸脯,可是回家的路上卻犯了難。
如同糜芳所說的那樣,自己的寶貝閨女的確生的沉魚落雁之容,與之相匹配的,她的心氣也非常高。下邳城內多少年少英才她都一個都看不上,又怎麼可能會甘心委身於妾呢?
雖然說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自己這個女兒卻是從小寵溺慣了,杜騰真的不忍心強迫她啊!
硬著頭皮回到了家,杜騰幾次想要開口,最終卻都是化作一聲無奈的長嘆。
就在杜騰躊躇無策的時候,他的主心骨出現了。
年紀並不算太大的陳登,之所以能夠成為徐州世族的領袖,一方面得益於陳家的威勢,另外最重要的是他本身的才幹過人,智計超群,所以才會讓包括杜騰在內的很多人俯首帖耳,言聽計從。
「哎呀,元龍,你可是害苦了老夫啊!」
愁眉苦臉的杜騰,一看到陳登,便立即訴起苦來,但他緊皺著的眉頭,卻不自覺地舒展開了。
陳登翻了翻白眼,「害你的是糜芳,而不是我,杜功曹可不要冤枉好人啊!」
提到糜芳,杜騰立即火冒三丈,「糜家商賈當真可恨,自己搖尾乞憐還不夠,卻偏要拖上老夫!那個糜芳,更是可惡,全無半分大家氣度,實在是丟盡了我徐州人的臉面!」
陳登呵呵笑道:「糜家和我等徐州世族之間,本就不是一條心。士人重義而賈人重利,此乃意料之中情理之中,又有什麼好抱怨的?之前麋子仲找到家父,許以重利,要我們幫助劉玄德上位,家父考慮到徐州若是無主必生禍端,因此也就同意了。可是現在看來,這位劉皇叔劉使君,本事沒有多大,野心可是不小啊!」
杜騰滿臉的驚駭之色,倒吸了一口涼氣,小心地問道:「元龍的意思是?」
「我沒什麼意思。」
陳登哈哈笑道:「難道眼下之事還不夠杜功曹頭疼的么?杜嵐妹妹的性子,可是高傲得緊。莫說是委身於妾,便是嫁於皇宮為妃為嬪,若是她本人不願意,恐怕杜功曹也是束手無策吧?」
杜騰苦笑道:「正是如此,所以元龍這一次你無論如何都要幫我。」
陳登搖頭道:「我為何要幫你?而且,我想我也無需幫你。」
杜騰疑惑問道:「這是為何?」
陳登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杜功曹又如何知道,杜嵐妹妹一定會不願意呢?」
杜騰的笑容更加苦澀了,「這兩年來,上門提親者如過江之鯽,其中不乏大家公子,少年英豪,可是嵐兒卻從未動心過。韓俊雖是一方諸侯,但家中已有正妻在位,依著嵐兒的性子,怎可能願意?」
陳登冷笑道:「那些所謂的大家公子,少年英豪,可曾有一人能與韓伯顏相提並論?無非都是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文不能安邦定國,武不能上陣殺敵的沽名釣譽之徒罷了。杜嵐妹妹雖是一介女流,但眼界卻是極高,如何能看上這些全靠著家族餘蔭才能苟活於世的無能之輩?再看那韓俊韓伯顏,年紀輕輕便已經位極人臣,外掃蠻夷,內安民生,文武雙全,風流俊雅,實乃是我大漢當今頭號顯赫人物!封王拜相,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是嫁於庸人為妻,還是常伴與英雄左右?似乎,並不是太難選擇吧?」
杜騰有些渾濁的雙眼,越來越明亮,最後更是精光閃爍,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之情,興沖沖地走向了杜嵐的閨房。
杜騰的心情多雲轉晴了,劉備的心情卻仍然很糟糕,甚至在聽完簡雍在幽州的見聞之後,變得更加糟糕了。
「想不到,這小賊倒是頗有幾分治國之能!」
孫乾捻須沉吟道:「苦寒之地,卻能在他手下煥發出蓬勃生機,看起來並不像一味只知道窮兵黷武之徒啊!」
糜芳悶哼一聲,不滿道:「若是沒有我徐州的萬石糧草相助,憲和先生看到的,恐怕會是另外一番景象吧!」
關羽橫眉立目,冷冷道:「當初贊成以糧草換取小賊援助的人,就該以資敵叛臣論處,斬首示眾!」
糜芳也不示弱,反駁道:「十萬石糧草,全都是我糜家所出,未曾動用半粒府庫之糧。關將軍若想要公報私仇,盡可放馬過來便是。我糜芳雖然沒什麼本事,但在這下邳城中,也不是人人都能隨意揉捏的!」
關羽眼中的殺意大熾,雙拳攥緊,邁步就要上前。
「雲長,你還要胡鬧到何時?」
劉備猛地一拍面前的几案,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憤怒,「小賊此時就在城外,虎視眈眈,隨時都可能對下邳發起攻擊。如此生死關頭,存亡之際,徐州上下當團結一致,共抗外侮,唯有如此,方可保徐州不失。你二人皆乃是徐州棟樑,也是我的左膀右臂,這個時候卻不思為我分憂,一味的內鬥不休,是何道理?」
糜芳憤然道:「主公明鑒,非是我欲與關將軍相爭,實乃是關將軍逼迫過甚,臣下只是自保,絕無他意!」
關羽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言以對。
劉備嘆了口氣,走到糜芳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知子方委屈,也知子方對我之心,我心裏面一直都非常感激。雲長心憂益德安危,因此亂了分寸,我這個做大哥的,便替他給你賠個不是,希望你莫要往心裡去。」
劉備說著話就要行禮,糜芳哪裡受得起,連忙扶住了劉備口稱不敢。
劉備當然也只是做個樣子,不會真的彎下腰去,見狀也就沒有再勉強,輕吐出一口濁氣道:「憲和你已和小賊有過接觸,想來對他的秉性也有所了解,明日便由你送杜家女出城吧!」
簡雍拱手領命之後,劉備又道:「天色已晚,諸位便請回去歇息吧,雲長你留一下。」
所有人都離開了,只剩下這兄弟二人。
劉備負手看著窗外,一肚子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關羽咬著嘴唇,猛然跪倒在地,凄然開口,「大哥,能不能……」
「不能!」
劉備猛然轉過身來,滿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雲長啊,英雄豈能為女色所困?大丈夫生於天地間,當提三尺劍立下不世功業,唯此方能不負自身!杜家女或許國色天香,但那又如何?與你我兄弟心中的雄偉志向比起來不值一提!你豈不聞溫柔鄉乃是英雄冢?古往今來有多少豪情男兒陷於女色之中難以自拔?」
劉備長嘆了一口氣,又道:「若你看中的,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那也沒什麼,可她偏偏是世家女啊!雲長,難道你沒有看出來,陳元龍已經起了異心了么?你我兄弟,想要在徐州站穩腳跟,和徐州世族之間,就必然會有一戰。」
關羽陰沉著一張臉,問道:「難道,大哥怕么?」
劉備搖了搖頭,「世家勢力雖大,但只要籌劃得當,勝之不難。但是,卻不是現在。如今徐州內憂外患,只能暫時穩住以陳元龍為代表的世家,先解決外部問題,然後徐徐圖之。你明白嗎?」
關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又痛苦地搖著頭道:「可是,我不甘心啊!」
「那又能如何?」
劉備蹲在了關羽的面前,扶住了他的雙臂柔聲安慰道:「大丈夫志在四方,又何患無妻?大哥向你保證,日後定會尋一姿色容顏勝過杜家女十倍百倍之絕色送於二弟!」
事已至此,關羽還能怎樣?只能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咬牙切齒地道:「韓俊小賊,關某發誓,定要取了你的項上人頭!」
這大概,也算是奪妻之恨吧?
劉備心裏面暗暗想到,只是,如果韓俊的人頭那麼容易被取走的話,恐怕他便是有九個腦袋也活不到現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