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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九章 夏蟲鳴春意濃風雨平地起

  寬闊的營帳中,蔡琰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裡,春蔥玉手還放在琴弦上,目光遊離一顆心已經飄向了遠方。


  韓俊背著手緩緩踱步走了進來,神情略微有些尷尬的乾笑兩聲,挪到蔡琰對面坐下讚歎道:「這便是伯喈先生叢烈火中救回的焦耳吧?方才聽昭姬所奏,琴音悅耳優美,果不愧為和黃帝之『清角』,楚庄公之『繞樑』,司馬相如之『綠綺』相媲美的七弦名琴啊!」


  蔡琰將縹緲的視線收回來,表情複雜地看了韓俊一眼,「昭姬任性胡為,還望大將軍莫要見怪。」


  韓俊尷尬地擺了擺手,「自然不會,韓俊此來,是因琴聲優美而被吸引情不自禁所致。昔韓娥過雍門,鬻歌假食,既去而餘音繞梁,三日不絕,左右以其人弗去。今日聽昭姬一曲,如聞天籟,真可謂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蔡琰淺淺一笑,謙虛道:「大將軍謬讚了,琰不勝惶恐。只是露重更深,時辰已晚,你我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恐遭人非議。大將軍若是別無他事,請恕妾身有些疲倦想要休息了。」


  這是什麼鬼?


  韓俊無奈地搖了搖頭,這還真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啊!還是那句老話,女人心,海底針,征服得了天下的男人,卻未必能真正征服一個女人的內心。


  頹然站起身來,韓俊沮喪地拱拱手道聲晚安,便轉身欲走。


  「我還想問大將軍一句,打算如何安置蔡琰?」


  蔡琰清冷的聲音叢背後傳來,讓韓俊眉頭一跳,愕然轉過身來問道:「之前咱們不是已經說好了么?待我抽出時間來,便邀請父親和友若先生來幽州主持你我二人的大婚。」


  蔡琰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又問道:「若是文節公反對呢?」


  韓俊笑道:「怎麼可能?之前是他主動提出來要我娶你為妻的,現在又豈會反對?」


  蔡琰的聲音越發清冷了,「大將軍學識淵博,文采斐然,不會連此一時,彼一時這句話都沒有聽說過么?之前我雖是寡居之身,但向來潔身自好,與清名無礙。但現如今我被鮮卑狗虜獲的消息想來已經傳遍了晉陽城,文節公自然不可能不知。煩請大將軍捫心自問,你認為文節公還會同意讓我風風光光地嫁進你們韓家么?」


  這個時期,對於再婚女子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偏見,否則也不會出現日後三國皇后均是再嫁之婦的局面了。但是,絕大多數漢民尤其是士大夫階層對於異族的鄙夷仇視卻是來自於內心最深處的。


  寡婦可以再嫁,而且也可以嫁的很好。但是被異族碰過的女人,卻是很難再找到自己的幸福。歷史上蔡琰叢漠北歸來之後,曹操為她挑選的夫君董祀非但出身平民,而且官職也不高,秩比六百石的屯田都尉,鄴城裡一抓一大把的角色,卻依然對蔡琰百般嫌棄。真要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的話,蔡琰又怎麼可能在歸漢之後又留下了兩首《悲憤詩》?

  蔡琰哀嘆了一口氣緩緩道:「在我幼年之時,父親受『黨錮之禍』牽連,東奔西走,顛沛流離。在我標梅之期,嫁於河東衛氏本以為就此可以與仲道相敬如賓,終此一生。但無奈造化弄人,一年後仲道咳血身故,婆婆不容於我,只能搬回老家舊宅居住。如今我已過雙十年華,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天幸讓我遇上了文才武略俱是天下翹楚的大將軍。琰雖芳心暗許但之前卻礙於臉面而羞於表露心跡,如今思之雖悔恨無限,但所幸亡羊補牢,為時不晚。今晚薄酒醉人,蔡琰壯膽以琴聲相擾,所盼的,便是大將軍憐惜蔡琰能夠移步前來一敘。」


  韓俊重新坐下身來,嘆口氣安慰道:「昭姬不必顧影自憐,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人生在世皆願事事順遂,可酸甜苦辣百般滋味每個人也都是需要品嘗一番的。」


  蔡琰眼含清淚,咬著嘴唇壓低了聲音軟語道:「之前蔡琰還有所顧慮,但這兩日看到大將軍和蟬兒妹妹恩愛纏綿,心裡也就放寬了。如今蔡琰已不再奢望,也沒有那個資格從正門踏入大將軍府。因此,大將軍若是對蔡琰有意的話,今夜便留宿於此,可好?」


  韓俊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好色之徒,也絕不承認自己是個下半身動物。可是蔡琰這軟軟糯糯的一句話,就讓他感覺到一股熱血直衝頂門,呼吸也變得粗重了起來,看向蔡琰的目光,似乎也沒有之前那樣澄澈了。


  難道,自己純真的愛情觀,真的被這個時代污染了么?還是,所有正常的男人在蔡琰這樣的熟女御姐面前都無法把持得住?


  韓俊拚命地給自己找借口,卻發現怎麼都說服不了自己,只能是深吸了一口氣,強壓著身體里騰騰燃燒的慾望乾笑道:「我雖然算不上正人君子,但也不願意做出乘人之危的事情來。昭姬,你可曾想清楚了么?天下間的豪傑才俊對你有愛慕之心的車載斗量,真的願意委身於我做一個沒有名分的妾室么?」


  蔡琰沒有說話,而是以行動給出了回答,緩緩挪步到韓俊身後,輕輕抱住了這具結實而又滾燙的身體,把頭靠在韓俊的肩膀上,柔聲呢喃道:「有這樣一個堅實的依靠,真好。」


  韓俊雖然已經不是初哥了,但仍然難免有些緊張。畢竟要推倒的,可是歷史上鼎鼎有名的才女,那股成就感帶來的激動,讓他渾身上下都在劇烈顫抖著。蔡琰已經表明了心跡,身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大男人,總不能讓她再主動一些逆襲了自己吧?哪怕她已經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哪怕她是蔡文姬一樣也不可以。


  於是,精蟲洶湧上腦的韓俊,虎吼一聲,回過身去,攬住了蔡琰柔弱無骨的香肩,餓虎撲食一般地將她壓在了身下。


  男人,應當溫情的時候,就應該如山澗溪流一般潺潺舒緩。但該當猛烈的時候,就絕對要像驚濤駭浪一般山崩地裂。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帳外驚濤拍岸,賬內卻春意濃濃。羅衫半解,****淺露,面若桃花的蔡琰香汗淋漓,在個中老手的韓俊不斷挑逗下,已然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韓俊的眼眸中,全然失去了平素的睿智清明,凶獸一般惡狠狠地褪去了蔡琰身上的最後一道防線……


  伴隨著長槍破壁而入的暢快,一直緊閉著眼睛牙關緊咬的的蔡琰,卻突然發出了一聲難以抑制的痛叫聲。


  這一聲,讓帳外的蟬鳴蟲叫聲安靜了下來,也讓韓俊恢復了清醒的意識。


  愣愣地看了一眼面帶痛苦的蔡琰,低下頭卻看到了一抹刺眼的嫣紅,韓俊頓時傻了一般地搖著頭,「不可能的,這怎麼可能?」


  蔡琰倒抽了一口冷氣,感覺那鑽心的疼痛似乎減輕了不少,這才緩緩睜開眼睛凝視著韓俊幽幽問道:「為什麼停下來了?」


  韓俊一臉的糾結,絲毫沒有半分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感覺,惱怒地拽了拽自己的頭髮,心裡一團亂麻,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蔡琰呵呵笑著問道:「你可會負我?」


  韓俊連忙搖頭,「絕對不會!」


  蔡琰依然在笑著,俏臉上破天荒地浮現出了一絲嫵媚的神情,「既然如此,那你又為何煩惱?莫非是怕了么?」


  一句話,頓時勾起了韓俊所有的火氣。床笫之間,男人絕對不能說不行,也更不能說害怕。


  於是,天雷勾動地火,微風喚醒春色。


  煙花風月,雲雨初歇。春風一度后,初經人事的蔡琰已經化作了弱水一般,嬌怯無力地趴在韓俊結實有力的胸膛上,微微喘息著,臉上泛起的紅暈證明了她此時的內心並不像表面上一樣平靜。


  韓俊輕輕撫摸著女人香滑的背脊,心裏面也是感慨萬千。


  「我嫁進衛家之時,仲道其實就已經沉痾難起,病入膏肓了。行走太急都會咳出血來,又哪裡敢去奢望男女之歡?」


  蔡琰輕聲呢喃道:「也就是說,我之前雖已許人,但大將軍才是昭姬第一個男人。」


  韓俊輕嘆口氣道:「你這又是何苦呢?父親雖然古板,但也不是食古不化,不通情理之人……」


  蔡琰輕輕搖頭道:「我最憂心者,其實是天下人之非議。我雖未失身於賊,但畢竟被鮮卑雜種擄走乃是事實。若大將軍娶我為妻,則大將軍必然會遭受到天下人的恥笑。而這,是我寧肯自己粉身碎骨也絕不願意看到的。」


  韓俊只感覺到一股暖流在身體內到處遊走,所過之處四肢百骸無不通泰舒適,滿心憐愛地抱緊了蔡琰嘆口氣道:「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怕那些蜚短流長的。」


  蔡琰笑了笑,反手抱住了韓俊柔聲道:「我當然知道的,但是我不忍心看到你為難的樣子。」


  韓俊長嘆了一口氣,滿心愧疚道:「都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蔡琰一臉幸福道:「能夠長伴將軍左右,服侍將軍,昭姬只會喜不自禁,而絕無半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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