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章 蔡琰怒罵韓伯顏
後世評點三國時期的智力排行,賈詡永遠都是一個不能被忽視的人。或許他沒有諸葛亮那樣的顯赫名聲,也沒有周瑜那樣的豐功偉績。但是,賈詡獻出的每一策,都沒有失算過。賈詡的機智識略,更是冠絕漢末三國。
毒士一言,敵得過萬馬千軍!
韓俊屏神靜氣,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賈詡掐算著手指,緩緩開口道:「西涼聯軍,雖然表面上看去兵強馬壯,但實際上因互不統屬,內耗嚴重,因此破之不難。以我判斷,似李傕之流定不肯就此認輸,雖然兵敗之後偃旗息鼓,但休整之後必定會重新攻來。而且,很有可能是四面合圍長安城!」
韓俊再也無法掩飾自己內心的震驚了,他手裡有準確的情報,而賈詡卻沒有。但賈詡僅憑著遠超常人的智慧,便推斷出了和自己一樣的消息,這又如何不讓他大感驚奇。
賈詡注意到了韓俊臉上的神情,只是笑了笑便繼續道:「而且以我對西涼諸將的了解,張濟樊稠應該是一路而來,李蒙王方如果不出意外也會在一起,剩下的三個人之中,李傕吞併了郭汜的兵馬之外,勢力最大,理應獨擋一路。剩下的兩個人,楊定和胡軫,就只能聯合在一起了。」
韓俊震驚地連連搖頭感嘆道:「先生神人,所料分毫不差!」
賈詡謙遜的笑了笑,繼續道:「傷敵十指,不如斬其一指!我建議主公集中優勢兵力,先破胡,楊這一路敵軍,彼時西涼聯軍必定軍心大亂,無心戀戰之下,主公再想要大獲全勝就容易多了!」
韓俊興奮地點著頭,腦海里不僅聯想到了後世聽說過的一句話——「憑爾幾路來,我只一路去!」
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正是靠著這個戰術,後世的一位偉人,在極端惡劣的條件下,屢屢以少勝多,以弱勝強,在世界軍事史上都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論單兵作戰能力,論軍心士氣,論裝備精良程度,幽並鐵騎相比於西涼聯軍都佔據著絕對的上風,所欠缺的只是在兵力數量上。種種優勢條件下,再採用合理的戰術戰略,又怎麼可能會失敗呢?
信心滿滿的韓俊,滿臉掩飾不住的喜悅,看在滿心憂傷的蔡琰眼裡,不由得升起了一絲惱怒,蔡府之中處處縞素悲傷,韓俊的笑容看上去是那樣的不合時宜。
「不知將軍何事歡喜?莫非是昨夜又臨幸了一位人間絕色?」
蔡琰雖然飽讀詩書,但畢竟是個女人,也有著女人特有的小心眼小手段。
韓俊微微一愣,苦笑道:「莫非在蔡大家眼裡,韓俊就是那種品行浮浪的好色之徒么?」
蔡琰冷哼一聲,反問道:「難道不是么?市井傳言,將軍為了一個歌姬就敢和王子師翻臉,莫不成這是冤枉你了?」
韓俊老臉一紅,心裏面暗暗腹誹王允吃了虧也不知道往肚子裡面咽,難道傳的人盡皆知他臉上就有光了?
看到韓俊吃癟,蔡琰心中的那股火也消散了不少,但神情依然是冷冷地指了指自己腳下的三大口木箱道:「家父畢生藏書以及遺稿都已經整理好了,將軍隨時都可以帶走。」
韓俊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之後艱難地開口道:「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蔡大家可願答應?」
蔡琰想也不想就拒絕道:「既然是不情之請,將軍還是免開尊口了,省的到時候你我日後不好相見。」
韓俊苦笑著撓了撓頭,堅持道:「蔡大家還是聽我說完再做決定不遲。」
蔡琰深深地看了韓俊一眼,輕輕搖頭道:「你這人啊,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我有一言,說在頭裡,亡夫過世不過半載家父又含恨而去,蔡琰乃是不祥之人,克夫克父還望將軍三思!」
韓俊一愣,忽然笑出了聲來,搖頭道:「蔡大家學究天人,不讓鬚眉,乃是我大漢百年難得一見的女中豪傑。韓俊唐突欲請蔡大家到并州書院任教,卻不知蔡大家意下如何?」
「啊?」
蔡琰怎麼也不會想到,韓俊打的竟然是這個主意,心裏面長舒了一口氣的同時,卻也隱隱地生出了一絲幽怨,惱怒地瞪了韓俊一眼道:「戲弄妾身一介弱女子,將軍也不怕丟人么?」
韓俊撓了撓頭,賠笑道:「怪我怪我,都怪我沒有一口氣把話說完。讓蔡大家誤會了,我實在是罪該萬死!」
蔡琰冷哼一聲,猶豫了一下道:「任教一事,我還需仔細考慮一番,并州山高路遠,苦寒偏僻,我擔心……」
韓俊連忙打斷道:「并州苦寒那是以前,蔡大家若是不信,自可到并州先看一看,若是不願意留下,我也不能強迫你不是?」
蔡琰淡淡地掃了韓俊一眼,輕哼一聲道:「那可未必。韓驃騎權傾天下,小女子孤獨伶仃,你若是用強,又哪裡是我能反抗的?」
韓俊忽然笑了,很古怪的笑容,反問蔡琰道:「難不成蔡大家以為我在這長安城內不敢用強?」
蔡琰冷笑道:「韓驃騎難道就不怕天下人因此齒冷么?」
韓俊淡然道:「蔡大家豈不聞范蠡遠禍,蕭何自污?」
蔡琰花容陡然失色,面色慘白地捂著****倒退了一步,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著,牙齒不斷地碰撞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韓俊也不開口,只是靜靜地打量著這位留名青史的奇女子。其實這個時候蔡琰如果留意到韓俊的眼神,就會發現韓俊的目光澄澈,並沒有太多的淫邪之色。但可惜的是蔡琰已經嚇壞了,根本不敢抬頭去看韓俊。而韓俊之所以如此逼迫,一方面是為了給并州書院挖回一個大能,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其實是想要改變歷史上蔡琰的悲慘命運。雖然歷史上造成蔡琰離家流亡的李傕,郭汜之亂很可能不會出現了,而擄走蔡琰的匈奴人已經被韓俊殺的差不多了,但是一個人的命運卻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所以,韓俊想要儘可能地保護蔡琰卻不能明說,只能是出此下策了。
蔡琰強忍著恐懼咬著嘴唇顫抖著開口道:「韓驃騎如此逼迫,就不怕擄走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么?」
韓俊哈哈大笑著開口道:「若是蔡大家不怕伯喈先生名聲盡毀,盡可尋那愚婦方為的短見之舉!」
蔡琰突然不再害怕了,心裏面取而代之的都是滿滿的絕望,手指著韓俊咬著牙憤恨罵道:「禽獸!」
韓俊一臉無所謂地搖了搖頭,背著手繞著蔡琰來迴轉了兩圈,緩緩道:「現在你的情緒很不穩定,所以我可以給你三天時間好好想清楚,然後著手收拾一番。三日之後,待我驅走西涼聯軍之後,便過來接你北上并州。」
蔡琰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目光獃滯地望著韓俊離開的方向,嘴裡面好像塞滿了黃連一般說不出來的苦澀,一滴滴豆大的清淚滴落在如玉的臉頰上,也讓她整個人好像是變成了沒有思想的雕塑一般。
她已經被韓俊逼到了死角,左右為難,進退不得。雖然心裏面很不願意承認,但接下來卻不得不任由韓俊擺布而毫無還手之力。
蔡琰真的會自尋短見么?歷史上她被匈奴擄走,受盡屈辱折磨都能堅強地活下來,更何況如今擄走她的人換成了樣貌,家世都還不錯,權勢更是一時無兩的韓俊了。蔡琰不能接受的,只是她被韓俊帶走的方式罷了。
韓俊倒是沒有想太多,實際上他心裡也並沒有太多的想法,雖然已經來到這個時代三年多了,但他的思想觀念還並沒有完全被同化,骨子裡面流淌的,依然是現代人的想法。
長安城的治安已經完全穩定了下來,雖然城外仍然聚集著十幾萬西涼大軍,但是在有心人的宣傳下,大部分長安百姓對於百戰百勝的韓俊都有著巨大的信心,因此街面上的人明顯也多了起來,東西兩市雖然不能說摩肩接踵,但也比往日里熱鬧了許多。
小皇帝也和大部分百姓一樣,這兩天是他自從登基以來過的最舒心的時間,韓俊看上去似乎並沒有干涉朝政的打算,進入長安以來他表現得一直都很本分,這也讓小皇帝終於是體會到了身為天子的無上權威,對於自己和大漢的未來一時間也是充滿了信心。當然,這是建立在韓俊能守住長安的基礎上。
哪怕僅僅是為了自身的安危,這個時候小皇帝也必須要給予韓俊充分的信任。他自然已經知道了韓俊不經請示就把郿塢內的錢糧財寶挪作他用的消息,雖然心裏面有一些不舒服,可是小皇帝為了大局還是強忍下了這股怨氣。現在的他,常常以卧薪嘗膽的勾踐自比,默默地積蓄著實力,耐心地等待著掃清一切牛鬼蛇神的機會。
長安城北洛城門外,胡軫和楊定並肩站在大營前,遠眺高聳入雲的城牆相顧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