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詩箴黛玉,棒打毛賊
賈里玉剛開始接觸《紅樓夢》的時候,對林黛玉的印象並不是很好,覺得她太刻薄、敏感,對什麼事情都斤斤計較,做朋友或女朋友都很可怕。
後來年齡大點,經歷多點,再看紅樓,對林黛玉的態度開始有所轉變,一個自幼喪母、寄人籬下又極為聰明的女孩子,怎麼可能不敏感?
一切的虛偽矯飾在她面前都無處遁形,而且她沒有薛寶釵那種看破不說破的隱忍城府,人緣就不好,形成了一種惡性循環。
賈里玉好奇的是,如果讓她有個可以當做大靠山的哥哥,她的命運會不會不同?
三人說著就在船上結了金蘭,敘了年齡之後,柳詩草最大,為大姐,賈里玉為二哥,林黛玉為三妹。
林黛玉喜道:「小妹自小就是孤單一人,天可憐見,今日一下從天而降了一個姐姐和一個哥哥。」
賈里玉道:「我們何嘗不是天上掉下個林妹妹?」
林黛玉掩嘴而笑。
柳詩草道:「我聽爹爹講過古代桃園三結義的故事,我們現在可是舟上三結義?」
賈里玉和林黛玉都笑著點頭,林黛玉問:「大姐和二哥都念過什麼書?」
柳詩草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從小跟爹爹學武,最怕念書,現在只認識自己的名字罷了。」然後又指著賈里玉道:「他就更沒有念過書了,估計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識。」
賈里玉笑了笑,沒有解釋,問林黛玉:「三妹你讀了什麼書?」
「剛念了《四書》。」
柳詩草問:「什麼是《四書》?」
「是《大學》、《中庸》、《論語》和《孟子》。」
賈里玉感嘆道:「年紀這麼小就讀了這些書,三妹真是個天才少女。」
賈里玉這句話是由衷地感嘆,五六歲的小女孩讀《四書》真的很逆天,他認識的很多五六歲小女孩連拼音都沒開始學,以前看小說的時候倒沒在意這一點。
林黛玉道:「二哥不要取笑我。」
賈里玉道:「二哥是真的佩服三妹,平常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和臭小子都在讀三字經和千字文呢。」
林黛玉畢竟小孩子心態,聽賈里玉讚揚得真誠,心裡也很高興。
柳詩草上前拉著林黛玉的手,道:「三妹讀過那麼多書,一定也會作詩吧,我名字里就有一個詩字,但我是半句詩都不會作的。」
林黛玉道:「偶爾塗鴉幾句,難登大雅之堂。」
柳詩草擺手道:「什麼大雅小雅,我和你二哥都是粗人,三妹就作一首給我們見識見識。」
賈里玉道:「那等會你耍一套棍法給三妹瞧瞧?」
「沒問題啊,怎麼樣三妹?」
林黛玉面上帶著微笑,想了想,走到她儲放物件的箱子旁,打開箱蓋,取出紙和筆,笑著說:「我就胡亂作一首,作得不好,大姐二哥可不許笑話我。」
「誇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笑話你?」柳詩草滿臉獵奇的表情,想來對林黛玉這麼小的年紀能作詩也感到很驚訝。
林黛玉鋪開宣紙,手持狼毫,目光通過船窗望向遠處,一臉深思,船又向前行了一里,恰好路過岸邊一處桃林,林黛玉心中一動,揮毫寫下四句話:
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
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寫完之後,面色黯然,滿臉傷感,然後輕輕嘆了口氣。
賈里玉讀了一遍,知道她在悲傷母親之逝,心想著要如何開解一番,這時柳詩草推了他一下,道:「賈里玉你看那麼仔細幹嘛,難道你看得懂三妹寫的詩?」
賈里玉道:「我當然看得懂,跟你講,我不僅看得懂,自己也會寫詩。」
柳詩草笑道:「賈里玉你就是愛吹牛,你都沒有念過書,還說什麼自己會寫詩,真是笑死我了。」
林黛玉看二人鬥嘴,心情好轉,將毛筆遞給賈里玉,道:「請二哥留下墨寶。」
柳詩草還在笑,指著賈里玉道:「你寫吧,現在就寫,我不認識字,三妹可是大行家,看你怎麼糊弄。」
賈里玉接過毛筆,指著林黛玉的詩,說:「既然三妹寫到落花,那我也用這個意象好了。」說著看了柳詩草一眼,說了句「你看好了啊」,繼而運筆如飛,轉眼一首雜詩落成:
浩蕩離愁白日斜,吟楫北指即天涯。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這是清朝後期著名思想家和文學家龔自珍的詩,賈里玉改了兩個字,不僅應了三人離開揚州趕赴金陵的場景,而且接著林黛玉自傷的句子後面,內容和情緒上還有前後呼應的意思。
林黛玉走上前讀了一遍,面露訝色,伸手捧起宣紙,又細細讀了一遍,脫口贊道:「二哥高才,小妹自愧不如。」
賈里玉也沒辦法解釋這是幾十年後的一個詩人所寫,道:「盼三妹能理解后兩句的意思。」
林黛玉輕輕念了一遍后兩句,然後點點頭,道:「二哥,我懂了。」
目睹了這個事件的柳詩草瞪著眼睛看著賈里玉,道:「賈里玉,你什麼時候會寫詩的?」
賈里玉哈哈一笑,道:「我有偷偷在讀書啊,只不過我不想考文狀元,所以沒有告訴別人罷了。」
「什麼叫你不想考文狀元,難道你還想考武狀元不成?」
「答對了。」
「你那兩隻手抓螞蚱都難,還說什麼考武狀元,真是說大話。」
「我既然能寫詩,自然就能考武狀元,大姐不信就等著看好了。」
「我一定等著看!」柳詩草完全不通道。
林黛玉從賈里玉的字體和詩中看出這個二哥的非同凡響,因此在接下來的路途中,有意無意地跟賈里玉談論文學,賈里玉撿一些這個時代所能理解和接受的理論跟她說了,讓林黛玉大為吃驚,道:「二哥的才學似乎比我那老師還要高深。」
林黛玉的老師就是賈雨村了。
賈里玉謙虛道:「借花獻佛而已。」然後轉頭看向有些無聊的柳詩草,道:「大姐,耍棍吧。」
一直插不上話的柳詩草聞言頓時興奮起來,「好啊好啊」地就站起來。
三人來到船艙,柳詩草提著棍擺開架勢,正要耍起來,忽聽一聲驚叫,愣了一下,忙轉過身,看到一艘船攔在前面,船上站著一群凶神惡煞的賊人。
「強盜來了!」有老婆子叫道。
柳詩草道:「不要怕,有我在,你們都回艙里,都不要怕,區區幾個毛賊而已。」
賈里玉看著柳詩草,發現她的袖子有些顫抖,估計也是有些緊張。
「三妹,你先回船艙,讓我和大姐一起料理了這些毛賊。」
林黛玉原本也很很緊張害怕,但她看到大姐一身正氣凜然,又看到二哥的自信淡定,似乎都沒有把那些毛賊放在眼裡,倒安下心,說了句:「大姐二哥小心。」然後進了船艙。
賈里玉走到柳詩草跟前,問:「大姐,你說咋辦?」
「你這個問題要問我的棍!」
「大姐威武!」
「誒,船上人聽著,留下銀子和女子,其他人可以離開。」賊船上有人叫道。
「你們這幫毛賊膽子不小,連天地會的船都敢搶,我看你們一個個都是活得不耐煩了。」
賈里玉暗贊了一句:「這個虎皮拉得及時,機智。」
「什麼天地會、地地會,我們水牛幫天不怕地不怕,再啰嗦,殺光你們!」
柳詩草心中叫糟:「這不入流的幫派沒聽過天地會,嚇不住他們,看來只能硬拼了。」
賈里玉大聲道:「原來是水牛幫的兄弟,在下黃牛幫總舵主賈大犇,向各位兄弟問好,懇請水牛幫諸位兄弟行個方便,放我們通行。」
「什麼黃牛幫,聽都沒聽過!趕緊留下銀子和女人滾蛋!」
「你們是水牛,在下是黃牛,大家都是牛,幹麼一定要苦苦相逼?」
柳詩草瞥了賈里玉一眼,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低聲道:「賈里玉你在說什麼?」
水牛幫顯然已被賈里玉激怒,聽得為首的一人道:「林躍,你去將那個小子給我扔河裡。」
「是。」一個瘦高個的男子領命,直接從船上跳過來,賈里玉側身,舉棍,做了一個打高爾夫的姿勢,待林躍接近時,叫了聲「中」,然後猛地一揮棍,聽到「嘭」地一聲,將林躍打得原路返回。
「得一分!」賈里玉握拳慶祝。
這一棍不僅把水牛幫打得有點懵,連柳詩草也愣住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