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核心

  百慕大群島位於北大西洋西部，屬於英國的海外領，由七個主島、一百五十多個小島和礁群組成，大致呈魚鉤狀分佈。


  而所謂的「百慕大三角」，則是由百慕大群島、波多黎各島和美國佛羅里達州東端組成的一個橫置的等邊三角形，總面計116萬平方公里。據說在這一區域內多次發生海難、空難，以及各種不可思議的現象——當然啦，各種災難是有，但不見得就比全球其它區域來得多，至於神秘現象，純屬瞎編亂造。


  張祿和三無仍然在天津市內出現，然後隱身騰空，便直奔百慕大群島而去。如果地球沒有被封印，不必要每次都循著口袋地球世界的狹窄通道前來，就理論上而言，超三維生命可以投影於地球乃至地球周邊的每一個角落，並且往來每個角落都無需時間——就好比三維生物可以同時將手掌按在某個二維平面最遙遠的兩端一樣。但投影歸投影，投影之後在三維世界內移動，則不可能突破其本身的天地法則了，也就是說，他們在地球上不可能超光速飛行。


  但即便如此，二人也僅僅花費了地球時間短短半個小時，就從天津抵達了百慕大，然後一腦袋就直接扎海里去了——入水位置，大致是在政府所在地哈密爾頓以北、百慕大國際機場以西。


  此處海域極為幽深，二人很快便探至伸手不見五指之處——當然啦，對於他們來說，是否存在光線，並不影響感官的探察。二人背對著背，縱放感官，四外搜索，三無最早叫喚起來：「找到了，那裡！」


  張祿循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在北方不遠處一條海溝里，淤泥、岩石之下大概三四公里的地方，隱約存在著什麼巨大的生物殘骸。二人當即縱身而入地殼，終於順利發現了可能是伏羲、女媧的遺骸。


  那是兩條十多丈長的遺骨化石，縱橫相搭，宛若十字，深埋海底。


  「這什麼玩意兒？」張祿皺眉道，「脊椎骨么？就這麼點兒東西留下來了……等等，怎麼能夠確定不是上古什麼魚龍的骸骨？」


  「就象你說的，意念流布，」三無笑一笑，「凡人感受不到，你難道還感受不到嗎？若非高級生命體，經過成千上萬年的朽化，殘存意念應該早已經發散殆盡了吧？」


  張祿閉上眼睛，用心感受殘骸上的意念：「嗯，有一種隱約的親切感，或許真是咱們的創造者呢……可是特么的我就不喜歡自己除自然外還有什麼創造者！」頓了一頓，又說：「雖然殘留著一絲意念，但就好象凡人眺望百萬光年外的恆星一樣，根本瞧不清是什麼玩意兒。若是有什麼東西能將之放大就好了，比方說天文望遠鏡……」


  三無聳聳肩膀：「這個比喻不恰當，應該說有如凡人凝望清水，明知道裡面生存著不少的細菌、微生物，偏偏就瞧不見。這跟百萬光年外的恆星不一樣，就在眼前啊，看微生物得靠顯微鏡……要真有類似法寶，咱倆就能縱橫天上，見龍屠龍，遇仙殺仙了吧？怎麼可能！」


  張祿苦笑一聲：「算了，終究來都來了，那就給老祖宗鞠個躬吧。」


  三無還在開腦洞：「創造者可不是老祖宗，雖然說咱們繼承了它們部分基因，但估計繼承猴子的會更多吧……」眼瞧著張祿已經畢恭畢敬，面朝骸骨直立，隨即緩緩彎下腰去，只好也趕緊有樣學樣。


  二人給伏羲、女媧的遺骸連鞠了三個躬。張祿長嘆一口氣：「可惜啊，多麼獨特的物種，不可能再有第三具啦……」


  三無笑道：「那可不一定。你不是知道相柳的大概位置嗎？過去找條龍廝殺，一步步把它引進相柳的事件視界去，說不定你們倆就會變成新時代的伏羲和女媧……要麼是亞當和夏娃！」


  「別扯淡了！」張祿橫了三無一眼，「憑弔結束，咱們也該撤了。」三無道：「我就說嘛，來了也得不著什麼線索……」轉過身便即一躍出了地殼，進而出水，可是——張祿卻並沒有跟過來。


  三無瞬間折返，就見張祿還面對著兩具遺骸在發愣。問他想什麼呢，張祿擺擺手，又沉吟少頃，這才轉過臉來，猶猶豫豫地說道：「我有點兒……不大成熟的想法……」


  「你說。」


  「咱們一直想找到假世界系統的核心所在，就理論上來說，應該就在地球上，而且是凡人難以到達的地方……」


  「沒錯啊。」


  「什麼地方凡人難以到達？現在滿天是飛機，衛星都衝出大氣層了，更別說地面上幾乎每個角落都留下了人類的足跡……再怎麼荒山野嶺、熱帶雨林，即便確實還沒有人跡，但你保不齊會不會有誰莫名其妙地涉足——比方說空難不死……」


  三無轉著眼珠，接茬說道：「真正凡人難至的地方，只有深海……不，就象咱們現在的位置，在海底地殼之內！」隨即笑起來了：「你這個想法有道理……假若那些傢伙真的能夠預料到地球科技的發展速度……」


  「他們什麼都預料不到，」張祿撇嘴道，「別說機械社會最終會成為何等形態，無人知曉了，就算普通的修仙社會……那些速成班起來的，也未必能有多明晰的概念。可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把核心藏得足夠隱秘。」


  「好吧，」三無點點頭，「我會嘗試搜索的……不過地球太大了，要踏遍所有地殼，而且還不知道具體會埋得多深，這可是個大工程……」


  「我原本設想的，」張祿皺著眉頭沉吟道，「既然通往假世界的入口是在北京附近，那麼系統核心位置應該距離並不太遠……即便這個系統可以覆蓋全球，但伺服器放在西半球，玩家卻都在東半球，這沒意義啊。所以最大的可能性是在渤海灣、黃海……比方說，在舊日的崑崙附近……」


  三無一邊聽一邊點頭，雖然覺得張祿所言有理，但——這是你「原本的設想」？那麼現在的設想呢——「然後？」


  「剛才又有了一個新的想法。昌意是回過地球的，也尋找過伏羲、女媧的屍體——見不著屍體他不踏實啊，見著了才徹底死心，就此開始漫長的逃亡和躲藏生涯。那麼你說，假世界的創造者是不是也來這兒憑弔過？他們設置系統核心的位置，會不會有向創造者致敬的意思？」


  「致敬？」三無一翻白眼，「怎麼致敬？」


  「這兒是北緯32度附近……我曾經聽到過一種說法，北緯30度是條神奇的緯線，人類歷史上很多難以索解之事，都布列在這條緯線附近，比方說百慕大三角，比方說埃及的金字塔……以及一些遠古文明，除了埃及外還有巴比倫、三星堆、瑪雅啥的……」


  「這跟氣候有關吧，」三無笑道，「你最近怎麼一頭栽進偽科學里出不來了？」


  「所謂科學，就是微觀的偶然匯聚成宏觀的必然，萬事萬物皆可明其理由。倘若這一切都是受到伏羲、女媧屍骨的意念流布的影響才產生的呢？」張祿說到這兒，自己也覺得腦洞有點兒太大，於是一擺手，「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系統的設計者會不會為了向創造者致敬，把核心設置在某一個相關的位置？比方說同緯度……」


  三無聞眼，雙眼不由得一瞪：「同緯度……中國東海岸同緯度是在什麼地方？」


  張祿掐指算算：「大概在長江口外……」


  三無一揪他的胳膊：「走，直接過去瞧瞧。」


  「喂，這不是你的工作么，我光管給線索，為什麼要扯著我……」張祿一個沒掙脫，就被三無扯著，二人也不上浮了，直接穿行地殼，直向正西方向行去。


  雖然身在地殼內，二人感官縱放，對於地面的大致情況還是認得清的，很快就橫穿整個北美大陸，甚至橫穿太平洋，抵達了東海海外。這回竟然花費時間比方才尋找伏羲、女媧的時候還要少，他們幾乎同時盯准了一個目標。


  具體位置，是在長江口外，距離陸地大概一百五十公里的地方。照道理說，此處亦非人跡罕至，但對於海底地殼內部的事物，確乎目前凡人還很難影響得到。不過嘛——


  「這還在大陸架上啊，我記得春曉油田就在附近，要是趕巧一鑽子下去，估計啥都完蛋了……」


  三無考慮問題的方向卻跟張祿不同：「這裡真是假系統核心所在嗎？你說，魔都就在旁邊兒，人口也不少，幹嘛要千里迢迢往帝都去逮人？」


  「因為……魔都太魔了？」張祿隨口胡扯，但突然間笑起來了，「是因為北京才有我這種天才吧，哈哈哈哈～～」


  「你我，你我，」三無橫他一眼，「自吹自擂的時候，勞駕也別把我給落下，我好歹是你的引路人……」突然間雙眉一皺，問張祿：「你說上古的崑崙在東海邊，具體位置究竟在哪裡？」


  「當然就是海上第一山的嶗山啦，古稱『不其』。」


  「從這裡到嶗山，和嶗山到北京，貌似距離差不太多……這會不會有什麼潛藏原因在內？」


  「天曉得，」張祿聳聳肩膀，「這套系統我只是淺嘗輒止，根本沒吃透，回答不了你。」


  明明長年來期盼的目標就在眼前，只要進入系統核心，就有機會把整套假世界系統都COPY下來，或許也能從中找出地球封印的核心所在——起碼能夠找到封印的漏洞吧，可是二人卻都遠遠望著，嘴裡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遲遲不肯動手。


  這當然不關「情怯」的問題，這二位還是凡人，在當學生的時候，臨考前就壓根兒不會緊張，甚至於考試前一晚通宵打遊戲、***兒都是常事……其實在交談過程中，他們一直釋放意念波反覆掃描核心周圍，看看是不是存在著什麼嚴密的防禦機制。


  這終究不是伏羲、女媧的遺骨，而是人造系統，系統核心總不會敞開大門，完全不設防——張祿甚至懷疑，真要是有石油平台敢往下打眼兒，系統可能直接就把鑽子給廢了。當然啦，以張祿和三無如今的能為，不大可能被系統防護所殺——能夠直接殺滅他們這路病毒的放火牆，別說三維世界了，就連超三維世界里也未必存在。可若是一旦外敵入侵，系統就自爆了可怎麼辦？或者如同上次張祿撞上眼鏡賣書男那樣，直接給彈飛出去又怎麼辦？再找回來好麻煩哪……


  二人探測良久，終於有了信心，於是一起縱身前往，很快便突破了系統外圍的防護牆——實話說，這防護並不算嚴密。


  深入地殼大約十公里左右，進入一個巨大的岩洞，他們終於得以一窺口袋世界系統核心的真面目。二人全都舌撟不下——


  「我靠，這真是古人造的？也未免太科幻范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