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分解，重組
龍族對相柳的認識也很膚淺，但它們發現，一般情況下相柳都會固定在某處虛空當中，只有當一定距離內產生能量或者意念大規模流動的時候，它才會向彼處移動，並且吞噬事件視界中的一切存在。比方說，附近有恆星燃燒，有新星爆發，或者有某位超三維智慧生命體的隕落……
——正是因為昌某的隕落，才會把相柳吸引了過來，並且將張祿一口吞下的。
所以龍族對於相柳，往往是避之唯恐不及，相柳周邊數光年內就成為了龍族的禁區。可惜新登天的仙人們卻並不了解這一點……
當時龍與仙的戰爭……或者說械鬥，散佈於已知的所有象限之中。當時甚至有仙人突入了正十象限，與某條成年大龍狹路相逢，激斗之中，能量和意念向周邊散逸出去，就此引來了附近的相柳。
很有可能，戰鬥中雙方不停地轉換位置，不期然間進入了相柳的事件視界，或者那條龍雖然畏懼相柳，但在仙人節節緊逼之際，它也沒可能再刻意躲避相柳的探察。
結果是很明顯的，這一龍一仙全都被相柳所吞噬了，在其體內——或者也可能是在更高維的宇宙當中——被分解，然後重新組合起來，最終得以釋放。
只是這一過程莫名其妙地打破了超三維世界的種族界限甚至是生殖隔離，當兩者被相柳吐出來之後，赫然發現，他們竟然被融合起來，每一個體身上既保留著仙人的能量和意念，同時也留存著龍族的能量和意念！
說白了，進去的是一仙一龍，出來的是兩個仙、龍混合體……
「我靠！」聽到這裡，三無不禁驚呼出聲，「這都可以啊！」
魏強長吸一口氣：「或許在更高維世界當中，龍和仙同樣都是低維生物，兩者之間並沒有什麼本質的差別……」
張祿聳聳肩膀：「倘若這種經歷落在你們頭上，你們會如何做？」
三無皺眉道：「殺回去請相柳再重新吞一遍，說你這回組合錯誤，咱得返工……這不老靠譜的，起碼我沒膽量這麼做……」
「這兩個傢伙，」魏強慨嘆道，「變成了此界唯二的異類了吧……仙人未必會將其引為同類，龍族估計也不肯……簡直就象是美國大兵在日本遺留下來的混血兒嘛。」
三無「嘖」了一聲：「我倒還記得一部日本老電影叫《人證》……這種娘不疼、爹不愛的混血後裔最可憐了——美日間好歹算是盟友關係，仙龍間卻是仇敵。」
「什麼時候的老電影？」張祿瞥他一眼，「話說你在被假世界攝取前究竟多大歲數了？這片子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這不重要，」三無聳聳肩膀，「我實在想象不出來，倘若自己身陷這種可憐境地，將會怎樣重新規劃自己的人生……不過若非真事，而是傳說故事，是文學作品，那麼劇情發展不外乎三種可能性：一，自殺算了；二，想辦法阻止母族和父族之間的爭鬥；三，把母族、父族全都滅了，唯我獨尊！」
張祿笑一笑：「它們若是就此自殺，那也就不會有你我的存在了；唯我獨尊也不現實，先不說成千上萬的仙和龍是否都能順利滅掉，就算真給滅掉了，這二位能夠順利飛升為更高維的生命體嗎？或者能夠同類婚配延續基因和擴大種群嗎？這都是根本無解的問題……」
魏強咀嚼張祿話語中的含義：「那也就是說，它們希望能夠終結仙和龍之間的爭鬥……作為混血的它們，是不是既能夠與仙人相溝通，也能夠與龍族相溝通？這倒是一個彌合分歧的良好契機……」
三無皺皺眉頭：「難啊。就算它們既精通美式英語也精通日語，但美日兩國的風俗習慣不是那麼容易相融合的，甚至連相互理解都難，光靠倆混血兒在其中彌縫裂痕，結果還是可能雙方都把它們當成異類。」
「其實這也無所謂，」張祿一撇嘴，「假如僅僅把它們當成異類，頂多是天上出現了第三股勢力吧，而且力量還很弱小，國共兩黨說不定都會圖謀把這第三股民盟一般的勢力拉到自己陣營中來。但問題是，這倆傢伙並未謀定而後動，它們選擇了一個錯誤的時間、地點，辦了一件錯誤的事情……」
對於這兩個莫名其妙出現的「混血種」，張祿直接稱呼他們為伏羲和女媧。不必要解釋，魏強和三無也自然明白，這很可能就是自己在假世界幻像中見過的那類人身龍尾的奇特物種。在他們各自從假世界所聽聞的「古仙」傳說當中，這一物種可能有三個，除羲、媧外還有一個盤古，有可能盤古是羲、媧的衍伸品——比方說子嗣、後裔，甚至只是造物——但也有一種可能性，就是神話傳說並不靠譜，「古仙」實際上只有兩名甚至只有一名。
盤古也稱盤瓠，而羲、媧、瓠在上古語音中非常相近，所以有可能是傳說的訛誤——就好比說堯舜是一人是兩人啊，澹臺滅明是一人是兩人啊，還有「十姨廟」其實最早供奉的是杜拾遺……類似鄉愚把傳說搞得面目全非的笑話多了去了。
因為魏強等三人在各自假世界里的幻像中所見，每次出現在鏡頭中的人身龍尾物種都只有一個，而且貌似並無性別之分，瞧不出來究竟是伏羲還是女媧……
對此亦大有可討論之處，但魏強只是靜靜地聆聽張祿的講述，不願輕易打斷對方的思路——他相信張祿總會給自己一個接近完美的答案，或者提出一個需要「餘孽」們一起討論的話題來的。至於三無，他多次嘴唇翕動，但瞥眼瞧了瞧魏強的神情，終於還是強忍著閉上了嘴巴。
下面的故事非常順理成章，伏羲和女媧一心想要排解仙人和龍族之間的爭端，但可惜這兩個群體中並沒有可以一言九鼎的領袖，否則若能找到和說服各自的領袖，相信問題會比較容易解決吧。尤其是當時的戰鬥散佈於超三維宇宙各處，所以他們只能親身前去阻止，以免再有仙或者龍遇害隕落，矛盾積累到徹底無法彌合的地步。
勸架很簡單，只要往爭鬥雙方中間一攔就是了。大多數爭鬥都是一對一，那麼羲、媧兩位橫在中間，各自攔住爭戰雙方，相信很少有龍或者仙會被仇恨沖昏頭腦，不管不顧要繼續廝殺，甚至連勸架人都一起打吧。只要能夠暫且止斗，基於羲、媧能夠同時溝通仙和龍的能力，就有可能最終將雙方勸退。
但是它們料想不到的是……
張祿伸手比劃，向同伴們解釋說：「好比魏強你是仙人，而三無是龍族，你們正在廝殺，我突然跳出來隔在你們中間，於是你們各自的能量散發就都匯聚到了我的身上。我自然有能力將這些能量攔擋下來，但是……我連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竟然還有吸收能量的本領……」
三無實在忍不住了：「伏羲和女媧也是食肉動物？！這本事是從哪兒學來的？」
張祿苦笑道：「天曉得！但你們難道不覺得，這種能力和相柳有些象么？」
魏強倒吸了一口涼氣：「吸收能量和意念……這種能力直接得自於相柳么？也就是說，它們在分裂、重組的過程中，也得到了一部分相柳的DNA？」
三無介面道：「那麼別的曾經被相柳吞噬過，又最終得以釋放的龍族，有沒有獲得過類似能力？」
張祿搖搖頭：「我不知道。昌某的意念當中並沒有相關這部分的信息，以我個人的揣測，單體被吸納，再被釋放——就好比我一樣——是無法獲得這種能力的。或許不同種族DNA的錯誤重組，才是造成獲得這種能力的主要原因……」
「你被相柳吐出來以後，有沒有覺得自己某方面能力有所增強？」
張祿繼續搖頭，隨即說道：「當兩頭食草動物正在搏殺之時，突然跳出來一頭食肉動物，左邊一口，右邊一口，把爭鬥雙方全都咬個半死，你們覺得結果會如何？」
三無聳聳肩膀：「這還用說嘛，肯定成為全民公敵啦。尤其……此前從來都沒有食肉動物出現過，如今雖然出現了，但數量卻很稀少。」
張祿雙手一攤：「就這樣，排難解紛的夢想徹底化作了泡影，也不會有誰來拉攏它們這第三股勢力，它們反倒變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於是無奈之下，伏羲和女媧只好逃躥去了三維世界，找到一個還並沒有智慧生命誕生的星球，暫時落腳……」
魏強雙眼一亮：「地球？」
「對，」張祿點點頭，「後面的事情，你們應該都在假世界幻像中見到過了，伏羲和女媧改造地球環境，導致了恐龍的滅亡，並且在地球時間很多很多年以後，開始創造人類……」
「貌似這就說得通了……」三無一邊聽張祿的講述，一邊不自覺地把身體逐漸前傾，至此終於又再一挺腰，靠回到椅背上，長舒了一口氣，「因為身上同時帶有人和龍的基因，所以投影於三維世界，才會是人身龍尾那副怪樣……可為什麼不是倒過來，龍首人身？」
張祿撇嘴道：「想什麼哪，龍腦袋如此碩大，後面還跟著長長的脖子，安在人身上會是什麼德性？還能夠自由活動嗎？」
魏強搖頭：「外形並不重要，很可能跟地球的環境相關……」注目張祿：「你先前提到過，超三維諸象限連接著眾多的三維世界，其中遙遠的兩端各自連接著的三維世界群，一群誕生了龍族，一群誕生了人類——那麼地球又屬於哪一世界群呢？」
張祿笑一笑：「問得好——就位置來看，應該是屬於人類世界群。可能不同的位置會影響到所屬三維世界的一些基本法則，從而邁上不同的進化道路，產生不同的智慧生命。目前『玄奇界』所接觸到的眾多三維世界，所產生的智慧生命無一例外，全是人類，並且外形的差異並不比地球上不同人種的差異更大。至於氣脈……或者說DNA吧，差異就比較大一些了……」
「不同的三維世界，動植物的種類和形態也不盡相同，」三無皺眉道，「為什麼獨獨智慧生命的形態會如此相近呢？難道真那麼巧是各自進化出來的，而非來自同一源頭？」
張祿一挑眉毛：「你們看過《普羅米修斯》嗎？或許真有什麼外星生物……不，更大可能是高維生物，在不同的三維世界的不同星球上布撒了單一的種子。但那必然發生在最早的人類誕生之前，也在第一位升仙前輩抵達超三維世界之前，那是更古老的謎題了……」
三無輕輕嘆了一口氣：「知道得越多，才發現未知領域也越廣啊……好吧，你繼續說，伏羲、女媧在地球上……創造了人類？它們是怎麼辦到的？」
「用猴子。」張祿詭異地笑了一笑。